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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伯乐主题写作之【末日】
亲爱的肖明:
你好!
请允许我在信上也称你为亲爱的,在我的骨子里,你就是我最最亲爱的那个人,这一生都是。因为无论从我们之间的关系上,和我对你的感情上,我们都可以当之无愧地称彼此为心爱的人。
我没有写过信,只是在我十八岁高中即将毕业的时候,给我的父母写过一次,如果那也叫信的话。那时候,我在信上说:“我亲爱的爸爸妈妈 ,我第一次给你们写信,首先要感谢你们对我的养育之恩……”后来,我听我的爸爸妈妈说,那封信他们看哭了。我称他们为亲爱的,让他们觉得我忽然间就长大了,他们还总以为我仍旧是那个叛逆,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呢!我的长大让他们惊喜,又多了几分担忧。我咯咯地笑着对他们说:“我都长大了,你们还担忧什么!”
亲爱的肖明:认识你以来,我还从来没有给你写过信。因为我们不需要以书信的形式,我感觉手机强大的功能更能表达我们之间的感情,甚至比书信来得更直接,更热烈,更快捷。在这个发展迅猛的新时代,书信已经成了一种老掉牙的沟通方式,电子产品早已取代了过去的那一切。
可今夜外面下着雨,我的室友又出去和男朋友约会去了。我一个人坐在出租屋内,听着外面秋风阵阵,雨声拍打窗棂不时发出的啪嗒啪嗒声,好像一个人在向谁倾诉着什么。于是,我就也想说点我的心里话。可我不敢当面对你说,因为你那段时间总说:“别说了,我很烦,你能不能让我耳根清净一下!”
亲爱的肖明: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公交车上,一个小偷把手悄悄地伸进了我的包内,被你钳子一样的大手一把抓住。嘻嘻,那个小偷细胳膊细腿竟然还敢做小偷,被你把手扭到了背后,呲牙咧嘴地叫。后来我告诉你,幸亏碰到了你,要不然那次我就倒了大霉了,我的包内装着我刚刚收到的两个月生活费,如果被小偷偷去,我恐怕不只是哭哭鼻子那么简单了。
那天的你简直酷极了,看着那个小偷企图反抗,被你一脚踹到地上。当时我的心几乎要飞起来的节奏,好解恨啊!我没想到我那么幸运,竟遇见了你这个见义勇为的人,我一直都膜拜的英雄形象。
亲爱的肖明:你也许不知道,那天我就偷偷拍了你的照片。那是我爸妈刚刚给我买的新手机,你的照片是我那部手机里拍的第二张照片,当然第一张照片是我的。我的手机里那时候只有咱们俩,我时常对着手机相册发呆,那上面你挨着我,我挨着你,挨得那么近,这种感觉好奇妙啊!不过,这是我的秘密,我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亲爱的肖明:那天我在汽车上壮着胆子给你提了个要求:“我可以添加你的微信吗?”你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我简直害臊死了,整个脸都在发烧,连耳朵根也在发烫。我能感觉到满车的目光都扫向我,好像要在我身上串出无数个洞。但我没有退缩,仍旧望着你,等你回答。要知道在学校里,我都很少和男生说话,他们都说我高冷,是冰美人。还有人背后给我起外号叫“尼姑”,说我是在修行,气死我了。我不是不愿意和他们说话,只是不喜欢那一帮子明明看着都庸庸碌碌,却非要装作自命不凡的家伙。
亲爱的肖明:可那天,我就是想和你认识一下。
听到我的声音,我发现你的眼睛里有束亮光跳跃了一下,你一定也觉得我的声音很好听吧!在学校的诗朗诵会上,我朗读过毛泽东的《沁园春. 雪》,还得了一等奖,他们都夸我朗诵得声情并茂,声音像百灵鸟一样,婉转清脆。
你当时低下头看了我一眼,你的个子很高,看我时必须要低下头。我看见你的眉头不经意地皱了一下,我紧张死了,心几乎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不过它们很快就舒展了,我听见你好听的声音从我头顶上传过来:“可以啊!” 听到你的回答,我捂着胸口的手才放下来,虽然它仍旧咚咚咚跳得厉害,我知道只要你答应了我的请求,它们一会儿就会安静下来。
亲爱的肖明:从那以后,我挖空心思想要与你见面。第一次发消息给你,我写了删,删了写,足足写了两个钟头,最后却只发了一句话:“感谢你上次的见义勇为,我一直想当面感谢你,今晚我们在学校门口的九月红餐馆吃顿饭,可以吗!”我没有给你拒绝的机会,又郑重其事加上了一句:“我在餐馆门口等你!”
那次在九月红餐馆,我用积攒了很久的零花钱请你吃了一顿自助餐。看着你开心地为我们选菜配菜,我兴奋得不知所以,吃完饭还腆着脸和你订好下一次见面的时间。那一晚,我的脸又一次发热,心里好像燃了一盆火似的。直到我们在学校门口的银杏树下分手,你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远处昏黄的路灯下,我还热情高涨地挥着手对你喊:“肖明,不要忘了我们下次的约定,不见不散啊!”
亲爱的肖明:从那时开始,我们就正式交往起来。也是从那时起,我开始起羡慕我们班那些穿得花枝招展的同学,她们怎么那么多衣裳,我没有。我的家庭不富裕,父母能让我上大学,他们已经竭尽全力了,我不怪他们。可这让我在你面前很是自卑。每一次想要与你见面时,我都把柜子里的衣裳挨个试个遍,我想让你看到我最好的形象,在你的心里留下我俏丽的倩影。
亲爱的肖明:大学的最后一年,也是我认识你的那一年,我申请了学校的勤工俭学。虽然那是我以前最不屑的事,但我还是乐此不疲地干着那个工作,300百块钱,对我诱惑太大了,简直是一笔巨款啊!
接到那笔巨款时,我高兴地简直要跳起来。我没有给自己买那些我穿上同样也能博人眼球的衣裳,因为我早已酝酿了一个计划,我看上了我们班长身上穿得那件夹克衫,看着特别拉风。对了,班长是男的。那件夹克衫是米黄色的,两个袖子上对应着两个龙的图案,袖口上的金星扣闪闪发亮。
我相信,那件夹克衫如果穿在你身上,绝对比穿在班长身上帅气多了。我问了,夹克衫也就是240元,我手里的钱绰绰有余,也就毫不犹豫地给你买下了。结余的钱我又给你买了一个漂亮的保温杯,我想象着我就是那个保温杯,可以被你一直都捧在手心上。
我的眼光没错,你穿上那件夹克衫,真的很靓很靓。你旋转了一圈儿让我看,眉眼里全是喜色,看得出你也非常喜欢它。就是那天,你第一次吻了我,你湿湿的,发烫的嘴唇一碰到我的唇,我的浑身就开始颤栗,我知道我完了,这一辈子可能就认定你了。
亲爱的肖明:给你买过那件夹克衫以后,却发生了一件非常糟糕的事。那件事让我那一个月的日子过得惨淡无比,我的生活费被人偷了。这事学校里虽然也时有发生,但是发生在我身上,和发生在别人身上感受就不一样了。
发生在别人身上,我大不了跟着骂骂那个扒手,骂完了也就完了。可是事情发生到了我身上,没有人想到生活费丢了对我意味着什么。我不好意思再伸手向父母要钱,他们在家侍弄田地也不容易,我不忍心再向他们张口要他们的血汗钱。
无奈的我,只好一直借钱花。借来的钱毕竟有限,那些天我一天差不多只能吃一顿饭,有时候饿得头发昏,我就备些馒头,饿得厉害时掰下来一块。当然这些事打死我也不会向你透露的。
你可能也看出了我的憔悴,用手摸摸我瘦削的双肩,有些遗憾地说:“我的工资刚给我父母打回去。他们身体不好,还要供妹妹上学。要不,我一定给你买些营养品让你好好补一补。你太瘦了。”这句话像一块暖宝宝,把我五脏六腑全部熨帖到了,我感动得差点落泪。我不需要你用物质对我表达,只要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你趴在我耳边坏笑着说:“小雅,你可别把自己当成拼命三郎,如果熬成了小黄脸婆,那我可就不喜欢你了!” “谁要你喜欢……”我佯装生气用拳头在你胸口捣了几下。你捉住我的手正色道:“如果我们交往影响到你,那我们以后就先减少见面,你就有精力用到学习上,不会这么累了!”
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肖明,不是这样的。” 我不知道怎么对你解释,但我对自己说,绝对不能告诉你真相,我也接受不了不与你见面的建议。要知道看不见你,我心里的草会长得更旺。
亲爱的肖明:每次都是我主动约你,我喜欢看着你伟岸的身姿出现在我们学校门口,然后把我瘦小的手裹在你的掌心里;我喜欢看那些女生迷恋你的小眼神,却要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俩相伴而去;我喜欢偎依在你宽大的臂膀中间 ,像个小鸟一样缩进你的怀里;我喜欢每次见到你时,按捺不住心里的兴奋,要捂着它怦怦乱跳好半天……
亲爱的肖明:我的最后一年大学生活是在有你的甜蜜中度过的,在同学们都遨游学海的时候,我时常会沉浸在一些幻觉中,一颗心飞出学校和你偷偷约会。我会望着一棵树长久地发呆;也会感叹一片落叶的孤寂;还会被一朵盛开的花勾住了魂魄;有时候会莫名地噗嗤一笑,可转瞬间眼睛却蓄满了泪水。
有同学笑我,你们看小雅是不是魔怔了?我自嘲,好像有点。天热的时候,我想着你是不是正在烈日下,强忍着饥渴。下雨的时候,我又担心你有没有被雨淋着,我忘了把我那把漂亮的小花伞送给你,让你装在包里备用。
亲爱的肖明:有一次你吐槽,你们那个破厂三个月都没发工资了。看着我吃惊地眼神,你又信誓旦旦地安慰我:“你放心,我觉得我们那个厂子还有一定的发展前景。我一定能为咱们打一片天下,你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我认为你是最不服输的人,即使再高的山你一定也能登顶。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男人没有了钱,哪还有男人的面子,我暗自替你着急。
我的身体从小就像个男孩子一样结实,几乎很少生病,偶尔的一次感冒,也是拖几天就又活蹦乱跳了。所以我对打针吃药一直怀有惊惧,医生如果拿着注满药水的针头走向我,我绝对会吓得手脚冰凉。可那一次,我勇敢得令人难以置信,竟然去卖血了。
这个主意还是从班里的一个同学那里受到得启发。那个同学家里也很穷,她那段时期却非常需要一套学习资料,后来她咬着我的耳朵对我说:“小雅,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去卖血了。”我吓了一跳,反问道:“你敢卖血?”她轻描淡写地对我说:“是啊,我用卖血的钱买了这个。”
她冲我摇了摇手中的学习资料,还有些得意地对我说:“其实卖血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还没有蜜蜂蛰一下难受呢!”
她故意把身子在我面前旋转了几下,纯白色的裙子飘起来像一朵盛开的莲花,“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还真的,她转了那么一会儿,依旧面不改色。
亲爱的肖明:看到她卖血后没什么变化,我有些蠢蠢欲动,但真正决定卖血我还是酝酿了很久,毕竟我对血那玩意儿特别胆怵。记得小时候胳膊上被小刀割破个口子,看着那像红蛇一样的东西从皮肉里慢慢往外爬,我吓得哇哇大哭,以为自己快要死掉了。那种恐惧,根本克制不住。
不过我还是咬咬牙去了。抽血的时候,我把脸扭到一边,身子抖得厉害。负责抽血的胖护士瞅着我那副样子,忍不住说了一句:“小姑娘家家的,胆子明明比老鼠都小,倒是什么钱都敢挣!”
亲爱的肖明:听了她的话,我的泪瞬间迷了眼眶,委屈极了。如果你在我身边,我一定会扑进你怀里哇哇大哭一场。可是你不在,我只有把泪水又憋了回去,回过头还狠狠瞪了那护士一眼,我不能让别人看到我的脆弱。
还好,胳膊上倒真是像被蚂蚁咬了一口,很快就没事了。那天我抽了200毫升血,让我惊喜的是,我只是感觉有点头晕,真的没有太大反应。我第一次知道了,原来身体里源源流淌的血也是财富。
我把钱放到你手里时,你抓住我的手,急急地问:“小雅,你哪来的钱?”我故作调皮地说:“我偷的,你相信吗?”你摇摇头。我把钱摁到你手心里,笑着对你说:“你就放心拿去吧,绝对是干净的钱。”你一把把我揽进怀里,说:“小雅,你真好!”你的声音很浑厚,带着磁性,在我的心里激起层层波浪。我偎依在你怀里,满满的成就感。
亲爱的肖明:因为我的思想抛锚,根本静不下来心学习。考试的时候,卷子上的那些题像个大佬一样傲慢地对视着我,我才感到头大了起来。万幸它们没有集体对我背叛,毕业的时候成绩勉强还算说得过去。
走出学校大门的那一刻,温暖和熙的阳光一下子拥抱住了我的身体,连路边的白杨树也唰唰啦啦地唱起歌来。你打包了我的行李,装到喊过来的出租车后备箱,说好的你把我送到火车站,我欢喜地跟在你的身后,像极了农村羞怯的小媳妇。
走到半路,你忽然对司机喊了一句:“把我们送到新城路158号吧!”那不是你的出租房吗,我准备回家去的,怎么能去那里。我的手心里黏出了汗,惊慌失措地说:“肖明,怎么……”你看了看我的脸色,伸过手臂环住我的肩,脸上阳光习习:“小雅,你不是早就盼着我们在一起,现在不是最好的时候吗?我也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只有和你在一起了,我才会有向前冲锋的力量啊!”
亲爱的肖明:我被你这句话感化了,是啊,我也早就盼望着毕业的这一天,早就梦想着和你相守,怎么能够临阵退缩。于是我立即就给家里打了电话:“妈,我们学校临时准备要实习,这个假期我就不回家了。”
我也不知道我的谎话会说得那样利索,还脸不红心不跳的。你在一边眯着眼对我笑。我妈还在那边唠叨:“你们学校怎么回事,一会儿一个样子。那好吧,一会儿我再给你打点钱过去,照顾好自己。”幸亏碰到了马大哈的妈,她根本就不知道已经毕业的我,根本就不需要参加学校组织的实习了!我对着电话撒娇:“好了,好了,妈,你怎么又絮叨上了!”
亲爱的肖明:打完电话,我依偎着你的肩膀,豪迈地对你说:“肖明,这下我可是连我妈都叛变了,彻底和你成一个战壕的战友了。”那时候,我就在脑海里幻化出了我们未来。我们要建造一个古希腊城堡似的的房子,像王子和公主一样,享受我们幸福的生活,然后生一堆小王子小公主。不过眼下最主要的是我和你并肩奋斗。
司机用一种匪夷的眼神看了看我,又轻瞟了你一眼,嘴里好像轻哼了一声,却没有说话。什么意思,不看好我们吗?真的是中年油腻,看什么都不顺眼,我在心里唧唧道。
亲爱的肖明:我就那样搬进了你的出租屋,那个屋子虽小,却承载着我对未来所有的希望。我买来鹅黄色的壁纸,又买来了一些装饰品,重新把小屋粉饰一新。以前单调的小屋,在我的眼里,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可以栖身的地方,而是变成了我们共同的摇篮,我们累了可以小憩的小窝。
你说:“嘿嘿,有女朋友就是不一样哈,我这儿都成雅居了。”
雅居,高雅的雅,而且我的名字里也有雅,这个名字再贴切不过了。我非常高兴地宣布:“我们的小窝就叫’雅居’ 。”
你似笑非笑一副痞样看着我。
亲爱的肖明:你的小屋里有锅有灶,你对我说:“我没做过几次饭,大多都是在外面点外卖。” 虽然我也曾点过外卖,可是在你面前,我忽然贤惠得不成样子,“不行,外卖可不能经常吃,会吃出毛病的。”我这个在家中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孩,对着手机在雅居里操炼起来,居然像模像样地学会了做很多口味的饭菜。
你咀嚼着饭菜,把大拇指翘到我的眼前,毫不吝啬地吹捧:“小雅,你可真行啊!”你的夸奖让我很是受用,像夏天里穿堂的风,刮在心里凉丝丝,痒呼呼的。以前不知在哪里看过这样一句话,要想拴住男人,一定要先拴住他的胃,要让他觉得永远需要你,离不开你。我正在往这条道上奔着。
亲爱的肖明:你知道吗?在四处奔走找工作的时候,看到那些在街头上成双成对逛小吃摊,串服装店,手挽手去影院看新片的男女,我馋得直流哈喇子。请你原谅,我毕竟还是一个刚出校门,刚刚才过了二十一岁生日的女孩,满脑子的浪漫情怀。可我明白不能苛求这些,因为父母给我寄来的钱又快要花完了,而你的工资什么时候发还是未知数。
我不敢说,我们的生活陷入困境了,那样显得我太小气,我应该把眼光往长远里看。那一天晚上,我和你站在霓虹灯下,你拉起我的手指着对面五光十色的高楼大厦信誓旦旦:“小雅,我一定要给你买一个漂亮的房子,给你一个最最幸福的家。”
我知道画饼充饥这个成语,但是那时候的我,你画的饼也觉得是香甜的。
亲爱的肖明:我非常相信你会给我一个美丽的未来,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也都会有的,不能太心急了。可是,房东来收房租的时候,你却把我推到了门外,瓮声瓮气地说:“小雅,你去给她说,让她再缓缓。”
房东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她看了看我,说:“你是那个小伙子的朋友吧,我腿脚不好,上楼不方便,这已经是第三次来催房租了,你告诉他这次可不要再拖着了。”
那么大岁数的人,应该和我的妈妈年龄差不多,我妈妈还在农田里忙活,可她的腿好像走不动的样子。孩子又不在身边,我怎么好拒绝她呢?于是,肖明,我又背着你用身体里源源不断的财富延续了我们的“雅居。”我没有对你说这件事处理得怎么样,你也没有多问,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亲爱的肖明:那段时间,迫于生活的困顿,我每天都奔忙着寻找工作。也许是我的幸运,竟然真的找到了和我所学专业对口也令我心仪的工作,并且第一个月就有了丰硕的成果。当我毫无保留地把这一切说给你听时,我看到了你眼睛中掩饰不住的得意。
“我老婆果然不简单!”
第一次被你称为老婆,我心里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我想起了电视剧中那些甜掉牙的爱情故事。美丽的公主终于和他的白马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我和你会是怎样的版本呢!
天上月亮出来了,星星也出来了,朗月清风,星光璀璨,我和你一同漫步在一条被花草簇拥的小路上,好浪漫的感觉。
亲爱的肖明:我被自己的幻想陶醉了,特别是知道你已经被晋升为科长的时候,我更觉得我们已经走上了一条花团锦绣的路。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收到了你给我的第一个礼物,那是由十个四叶草连接起来的白金手链。四叶草代表着希望,信心,爱情,幸运,我甜蜜地眯着眼睛,看着你把手链戴在我的手腕上,微微沁入肌肤的冰凉和那灼灼的银光,无形中在我的心里掘出了一片广阔天地。
亲爱的肖明:我终于忍不住把我们之间的事告诉了父母。爸爸非常高兴,可我的妈妈总喜欢担忧:“丫头,他人可靠吗?”
我急了:“妈,你怎么能不相信人呢!”
“妈不是不放心你吗?希望你长点脑子,别被爱情晃花了眼。”
嘻嘻,我妈的老眼光。
亲爱的肖明:就在我以为我们的列车已经划入正常的轨道时,当了科长的你开始动不动就喝得酩酊大醉。这让我很是焦虑,喝醉了的你总是变得不像你,满嘴酒气,不停地说,不停地哭。
我知道这样一句话,“酒后吐真言。”喝了酒的你,也验证了这句话的真理。
你说:“我是什么狗屁科长,什么权也捞不到,还要业绩业绩,这不是存心挤兑我,要我好看吗?”
你们厂子里的事我多少知道一点,你们的厂长一个劲地向你要业绩,可是你们的副厂长却一直压制着你,害怕你能力超越他,让他没面子。
你说:“小雅,你看错人了,我没本事,委屈你了!”
……
“不,肖明,你千万别这样说,我知道你的能力,我从来没有感到委屈。”虽然知道你醉着,可我仍旧竭力向你辩解,深怕你陷入深深地自责中。
亲爱的肖明:醉中的你就像撑起的风帆,没有了行驶的航线,手脚也会没轻没重地落在了我身上。我知道你并不是故意的,只是心情压抑无处发泄,任由情绪爆炸了自己,而你自己也很痛苦,酒醒后一个劲地道歉就表明了一切。
这些都不是我愿意看到的,我希望你快乐。我恨我不是观世音菩萨,手摇拂尘就能为你解去愁闷,纤手一指,就能遍地开花,事事顺遂。
可惜我不是。
那天我们公司有一笔款子在我手里,银行已经下班,我只好自己提回家。我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每走一步都紧张兮兮,好像黑暗中有眼睛已经瞄上我,吓得我赶紧给你打了电话。
亲爱的肖明:那一晚,你突然跪在了我的脚下。你说:“小雅,帮帮我,给我这个机会,只需半个月,我就能向你证明我的能力,半个月后再把它原样奉还给你。”
“那时候我们就可以买房子,就可以风风光光的结婚,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的眼前立即出现了那个我梦想中的城堡,我和你依偎在外面的草坪上,注视着我们的孩子在一起撒欢欢笑。可我仍旧摇了摇头,“不,肖明,别的我都可以答应你,这件事不行,我怕。”
“小雅,咱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口口声声说爱我,难道还不相信我吗?”你沙哑着喉咙,轻吻着我的手,一脸心痛地对我说。
亲爱的肖明:我最终还是在你的软磨硬泡中屈服了,我知道在你面前,我只有肉,没有骨头。不过终究有些放心不下,对你千叮咛万嘱咐:“肖明,我冒着风险答应你,你必须信守承诺。”
“那是肯定的。”
“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你的吻堵住了我后面的话,我在你甜言蜜语的攻击下,又一次忘却了自我。
亲爱的肖明:我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暂时堵住了那个窟窿,可心里却像被谁挖去了一大块,空得厉害,就像一个人迷失在了一个荒原中,我多想靠在一个人的肩膀上,找点安全感。
第三天。
“小雅,我忙着呢,回头再给你打电话。”
第七天。
“别催了,我知道了。”
第十二天。
“都怪你这乌鸦嘴不停恬噪,他妈的,生意都被你搅黄了。”
这……
亲爱的肖明:半个月后你像被霜打了似的无精打采地回了雅居。我不死心赶紧冲了过去,你皱着脸,两手一摊,说了句:“全砸了!”我疯了般扑向你,那是我第一次发飙,我敢肯定地说,二十多岁的我以前从来都没有那样过。曾经善解人意的我找不到了,“臭肖明,你是不是要害死我。”我的拳头没命地砸向你的身体。
“这个结果还不是被你这骚娘们给嘚嘚出来的。”你恼羞成怒,对着正在发泄的我用力一推,我像一只大头鹅一样,扑棱棱飞了几步,笨重地摔在地上。
亲爱的肖明:我还是改不了对你的称呼。我知道“亲爱的”这三个字在我们互相地谩骂中,在你奋力的一推中就已经消亡了,那些天我听到最多的话就是:“你就别在我耳朵边叨叨了,烦死我了!”
可是,我怎么办?
我这个蛀虫已经把公司的柜子已经损毁完了,接下来怎么办?我像一个没有了灵魂的躯壳,任由身体四脚朝天地躺在曾经温暖的雅居里。屋外树影婆娑,有小鸟在窗户上不停地欢叫,好像也在嘲笑这个丢了脑子的女人。
而我亲爱的你,却不知去向。
有些事既然做了,就要付出代价。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我走进了一家医院,做了一个手术。那个手术据说可以让不完整的家庭因为它而变得完整,这是为社会送福利,这种行为据说很伟大,我又一次利用了我身体的富有。
没有经历过那种痛的人永远不知道,那种痛一生经历过一次就会刻在骨子里。疼,真的太疼了,痛彻心扉。就像把身体一瓣瓣拆解,又一片片拼接后蚀骨的痛感。
“唉,可惜了,你怎么什么手术都敢做,这一生恐怕已经没有做妈妈的权利了。”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叹息道。
“不!”我听见了一个女人撕裂地吼叫。
亲爱的肖明:我曾经以为这个称谓已经深入骨髓,我可能一直会对你说到老。可是当我一个人躺到我们的雅居里时,陪伴我的只有墙上那只大肚子蜘蛛,和它织的那张丝丝缕缕的网时,我就明白,我错了。我亲爱的那个人已经像一片羽毛不知飞到了哪里,我恍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只是身体时不时的钝痛提醒我,这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地发生过。
不行,我必须要告诉你,在我的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亲爱的肖明:我真的不应该再叫你亲爱的了,可我就是改不了口,算了,不勉强自己了,随便吧!
我找到了你的厂子里,有人告诉我,你早就已经辞职了。
这时我才发现,你还从来没有告诉我你的家在哪。我像个癫狂的疯子,把我们的小窝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一个纸片上找到了你的地址。等我终于站在你落后的家乡几间破败的房屋前时,又有人告诉我,你家里早已没有了亲人,你也很久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呵呵!
亲爱的肖明:我找了你整整两年,终于在一个不太有名的城市里把你找到了。看见你时,你穿着一件洁白的衬衫,酱红色的西裤,正把一个棉花糖放到一个女孩的嘴边上,女孩的脸上挂着醉人的笑。我知道那棉花糖很甜,软软糯糯的,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看了半天,好像看到当年我和你的一段回放。
你对她挥着手说:“明天我等你,不见不散啊!”
好熟悉的语言,哦,想起来了,原来是我这样对你说过,你现在又转送给了她。
我艰难地眨眨眼睛,我的眼睛干涩得厉害。
亲爱的肖明:现在,我手里有三颗颜色很靓丽的红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该用水把它们从我的喉咙送下去。我闻了,它们好像一点都不难闻,反倒有点巧克力的香味。如果顺着我的喉咙走下去,是不是像那个广告词里说的,纵享丝滑般的享受。
对了,你已经替我出不了主意了。你的身体此刻已经躺在你新租的出租屋里安然睡去。天有点热,我特意给你打开了空调,说到底,我还是舍不得让你受委屈。
亲爱的肖明:外面的雨还在啪嗒啪嗒地下着,是你要和我说话吗?那好吧,我答应你,亲自去把这封信读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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