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性的遗留》是美国著名作家摩耳所著的一部动物与人类有关伦理学方面的书。这本书曾在“五四”时期由周作人等人极力推崇向中国读者译介过,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未再出版,我手上的这本是当年推介时的译本。
该书共分五讲,先从“家畜的起源”讲起,最后以“文明人中蛮性的遗留”作结,先动物后人,自然过渡,互为因果。谁都知道,文明是建立在野蛮的基础之上的,人类之所以文明是因为动物性或者说蛮性的潜抑,潜抑的蛮性并没有消失,只是人为地将其按捺住了,这种过程就象摩耳所说的狼变成狗的过程;“狗是文明的狼”很能解释人的进化,因此,我们通常情况下便这样说:“人是文明的动物。”
其实,即使是狗也有其文明的一面,据说有一种名叫“圣勃纳”的狗,就专以救人的性命而著称于世。另外还有一条名叫“博比”的狗,在其主人死后,一直在主人的坟上守候了十二年,直到自己死在主人的坟头上。这种狗,我们大概应该知道它有多可爱了,它的厚道和真诚,我想,纵使是人类最文明的部分,怕也难于做到。
前几天看席宣、全春明所著《文化大革命简史》一书,对照《蛮性的遗留》,我突然觉得人类真是够悲哀。为什么人类残酷的杀戮不能象动物一样来得直接简单,非要披着文明的外衣罗织出许多的理由方才将对手一口一口吞没呢?人们总是把恶人坏人说成是披着人皮的狼,好象狼便是怎样无情的可恶。固然,狼是凶悍的,猜疑的,阴险的,可是据我对狼的有关“狼性”资料所知,狼从来不将自己的同胞、同类噬杀。然而,即使狼要将自己的同胞、同类噬杀,大概亦不至于曲曲折折地宣布被杀者罪名成立,应该由它来噬杀吧!当然,《东郭先生和狼》里的狼是够可恶的了,但那是寓言,且是写给人看的,更何况狼噬杀的却也并非同类。
摩耳写《蛮性的遗留》的背景,书中未作交代,不过摩耳能从动物推而及人,且最终肯定蛮性在文明人类的遗留,想必多少有他自身的经历在。
《蛮性的遗留》表面上看是一部研究动物的著作,但处处却以人作为参照,更可以看出作者的良苦用心。像介绍“马”一节中作者这样写道:“通常以为,美洲在欧洲去殖民时是有马的。其实是猜错了。西印度人没有马,西印度人负载的动物是妇女。”便是借此将蛮性具象到人类的一例,带有明显的道德色彩和感伤意味。
另外,《蛮性的遗留》就动物和人有关求偶和婚嫁问题亦作了相应的介绍,周作人先生在其1924年的序言中说:“我们从蛮性的遗留上着眼,可以看出一部分出于动物求偶的本能,一部分出于野蛮人对于性的危险力的迷信。”说的便是人类动物性的另一面。其中有许多趣味的描述,让人大开眼界。
总之,《蛮性的遗留》留给我们值得思索的东西颇多,而最重要的是让我们清醒地认识到,我们是人,同时也是动物。撇开动物性的时候,我们是人,回归本能的时候,我们又更像动物,因此,我们在这种动物和人中间来回发现,应该有很多人最终也没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动物还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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