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岁，那是我第一次想那么做

文/追风筝的哈桑

首语：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这样的故事，也是第一次读到这样的文字；字里行间本身具有极强的文学性与价值，真实而不乏力度，颓废之极却又暗涵希冀；生命中，每个人都曾有最困难的日子，但不管世俗如何艰难，也请善待自己和生活。

                            1

中心大厦周围现在应该依旧灯红酒绿，热闹非凡吧！

那些男男女女三五成群，吃吃喝喝，说说笑笑，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欢快高兴。想来他们有人陪，有大钱赚，应该那样。

真是的，管那些干什么，大城市每天不都是一个样吗？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去江边大桥半个小时应该够，赶在12点之前没什么问题。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城中村昏暗而狭窄的路口，随后车门被狠狠的关上了。

“小伙子，去哪儿？”

“江边大桥。”

                            2

“都快出城了，有点远，看你样子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听你口音，老家是甘肃天水那块村里的吗？”

又挑我普通话的毛病，就不能让我安静的过去？

哎，跟一个破出租车司机较什么劲，就顺着让他说吧。

“是。”

“好巧，我也是来自甘肃的一个小山村的，初中没念完就辍学了，并不是我学习不好，是当时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允许几个孩子同时上学。几个兄弟姊妹中自己最大，自然要把最好的留给弟弟妹妹，他们通过读书，出人头地的机会更大，我也最不想他们受苦。”

“嗯......嗯......”

“嘿嘿，话说回来，我的弟弟妹妹比我脑瓜子灵光，再说，出来社会早，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等他们念完大学，我说不定早就挣几百万了呢，我觉得自己胆子还行，敢闯敢拼，也没那么笨。离开村子的时候，我16岁，身上只有270元，我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只是觉得在大城市肯定机会多，挣钱也容易。”

“啊，家里给的钱好少，年龄好小！”

“我有朋友啊，他比我早出来二年，一起村里从小光着屁股长起来的，听说他在广州那边混的很是不错，他也让我过去，于是我就坐火车去了广州。广州是大城市啊，真的大，我觉得我很快就会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结果去了才知道，那不过是一个传销组织，只要能拉到人，自己就有钱拿，但这不是骗人吗？我决定不干了。可是进去容易，离开却很费劲，我说不干了的时候，他们连续好几天不给我东西吃，我饿的头晕眼花，那是在一栋大楼里，楼门是锁死的，也出不来，这样下去，就算不被洗脑，迟早也会被饿死，不行，我得离开。”

“嗯，传销确实害死人，那你怎么离开的呢？”

“我和楼里的其他三个人商量以后，决定从楼上跳下来，只有这么一个办法，等到半夜的时候，我们几个把铺的床单，盖得被子，都撕成条状，然后做成几根也不是那么结实的绳子，顺着绳子从窗户外爬下去，完全是在拿命去赌。幸运的是，绳子并没有断，我们几个逃了出来，连夜步行了几十里，坐火车去了个小城市，之后，四个人跪在地上，苍天为证，结成了拜把子兄弟。我们兄弟四个整天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着，便宜点买个席子，卷起来背在背上，晚上困了就睡在火车站，公园。饿了吃别人剩下的，垃圾桶里捡着吃，捡到什么吃什么，最后饿到把兄弟搞来的一桶做饭用的油都喝光了，一直想找个活干，可是人家说我不满十八岁，不要我，操她妈的。没钱怎么办？又不能向家里要，要也没有。”

“哦，要点也没什么吧？”

“哎，听哥们说兰州有事情做，我们几个决定去兰州，但没有身份证，又身无分文，我们走着去吗？我们扒火车，扒煤车，一路来到了兰州，在兰州的大街上，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们，像是看着怪物一样，后来在旁边商店的橱窗里，才知道，自己跟怪物没什么区别，除了眼珠子，所有的地方都是黑的，衣衫褴褛，散发着异味，饿的早就不行了。”

“那你们几个兄弟怎么办？”

                              3

“运气还不算太差，几经波折，最后终于找到了那位大哥，大哥给我们介绍了个作牛肉拉面的小餐馆，那个里面就一个老板，他同时也是拉面的师傅，打杂的都是未成年人，每天干十几个小时，还要被老板拿勺子在脑袋上敲，问候几十遍家里人，但我们只能忍着，因为在那里没什么钱挣，但我们管饱吃，记得刚去的时候，我就一口气吃了五碗面，那老板嫌我吃的多，还骂了我几句。有天早上，那一晚几乎没怎么睡觉，一直干到早上，我超级累，但那大师傅过来，又骂我全家，骂我爹妈，骂我可以，骂我妈，绝对不行，我拿起那个大勺子，咣当一声就砸在了那大师傅的脑袋上，一股血从他的脑袋瓜子上喷了出来，我觉得特别的痛快，又有点害怕，就跑了，身上还围着一个围裙，哈哈哈，手上脸上都是面粉，还有血，我就一直跑啊，跑啊，跑。”

“法律规定不是不能雇佣童工吗？那样的老板打死他都不为过！”

“哈哈哈，当时小餐馆谁管那，那时候我也年轻，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没过多久，又遇到了一个做饭的大师傅，那大师傅挺不错的，每天给他打杂，捶面，捶面那玩意很重，那大师傅还说我拿不起来，可我偏偏就是拿起来了，他说我活干的不错，有天就让我从此就跟着他，渐渐地干的活也少了，能吃饱，每个月还能剩点钱。

“还能剩下钱，那挺不错的啊！”

“后来大师傅让我去了个饭店，让我独当一面，手底下还管了几个人，有了点余钱，我就把我那几个兄弟叫来，我们就合伙做生意，准备自己开个饭店，饭店刚开始生意真的是好，我挣钱了，我是我们村第一个给我爸妈盖起洋房的人，爹妈的生活也好转了，我们是一个大家族，我们一家子人连同我弟弟妹妹家的，经常一起去旅游，都是我掏的钱。”

“旅游，挺好的，我大学四年那都没去过。”

“中国我就没去过东北，其他几乎都跑遍了，还去澳门赌了几把，真她妈爽，后来为了把生意做大，出去应酬喝酒，那么多人，每人碰一杯，记得最深的一次是，在场所有人都被我喝倒了，等我回到家的时候，眼前一黑，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后来在医院差点没抢救过来，你抽烟吗？来一根”

“不抽，我也就大学毕业时喝过一次酒，但也都吐了，酒还是少喝的好。”

“没办法啊，生意一直在赔钱，孩子上学要花钱，课外的辅导班贵的吓人，但那也要上啊，我不想我的孩子像我一样，尤其是我希望他们把英语学好，英语最重要。”

“哦，这么巧，我本科学的英语，您孩子多大啊？”

“一个上初中，一个小学，现在学费都高的吓人，国家放开二胎，老婆又生了一个，现在这不在挣奶粉钱吗？”

“那你现在怎么开起出租车来了？”

“生意失败了，欠了一屁股债，现在还在做生意，平时闲着就跑跑出租车，也挺好的。”

                            4

“哦，这样啊，师傅，江边大桥十二点能到吗？”

“很久没说这么多了，小伙子，前面就是大桥，大晚上的，一个人都没有，你来这儿干什么？”

“师傅，你把我......再拉......回去吧。”

“好吧，嘿嘿，反正是你掏钱，现在生活压力很大的，哎，你个年轻人怎么会懂。”

下了车，回到公寓，拿起桌子上的一张纸，看了看，笑了笑，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真她妈傻，跳下去，又能证明什么？黑夜虽沉长，明早不还是会有太阳吗？摸了摸头上稀疏的头发，望着黑沉沉的夜色，明天房租就到期了，三个月了，工作也没找到，出门时的父母给的五千块钱也完了，该去哪里呢？

“妈，是我......放心......”

我拿起手机放在了耳边，里面传来熟悉而关切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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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寄语：你可能没有爱过谁，但一定有人爱过你；你可能绝望透顶，但改变就一定有机会；生死是一个沉重的话题，但编辑也希望能够鼓励更多的年轻人，困境只是一时，请记住：世间之事，除过生死，皆为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