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娜跟着这个陌生的男人来到一幢临时搭建的木板房外。
男人推开房门,挑开门帘,示意让海伦娜进去。
海伦娜一只脚迈进门坎的一刹那,她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种不祥之兆,她想把迈进门坎的腿收回来,可是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人用力推了一把,她被推进屋里。等她站稳身子,回头一看,带她进来的那个人把门关上,身子堵着门。
四个围坐在一张圆桌旁的男人齐刷刷地转过脸来,把目光盯在她身上,其中三个身穿黑色制服,胳膊上戴着“卐”字臂章,另外一个头戴礼帽、身穿米黄色风衣,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在柏林跟踪过她的那个人!
海伦娜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妙,想转身逃出去,可是她的手腕被那个男人粗壮的手紧紧地抓住。
“先生们,这位先生要找奥本海默一家。”
那四个人有三个站起身,走了过来,把海伦娜团团围住,
生性怯懦的海伦娜吓得脸色苍白,嘴唇在不停地颤抖,心在突突地跳。
“啊——!咱们又见面了,先生!这间屋子里可没有电车!”私家侦探埃森博格目不转睛地盯着海伦娜。
“请过来吧。”仍然坐在圆桌前的那名盖世太保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说。
他们连推带搡地把海伦娜推到圆桌旁,桌子上摆着一盘正在进行的棋局,这副象棋是用线轴、布头儿、钮扣和熨衣板做的,海伦娜一眼就认出来:“怎么?这不是小时候爸爸妈妈作为生日礼物送我的那副吗?怎么回事?怎么到了这些人手里?”她猛地伸出手想把它夺回来,可是她的胳膊被一把死死地攥住,动弹不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这副象棋的主人吧?”坐着的那个家伙说,“我可以把它还给你,不过你必须帮我保住这盘棋,我不奢望反败为胜,只要能和棋就行,你看怎么样?”
海伦娜把目光投向桌子,抓住她胳膊的那只手放了下来。棋盘边上除了放着被吃掉的棋子以外,还放着两叠钞票。她心里暗自在想:“哼!毫无疑问,你们这帮混蛋正在拿这项古老、纯洁的智力游戏当成赌博,拿我的象棋当赌具,赌场就设在我们家门口!好吧,既然你们给我这个机会,那我说什么也得把它们全都要回来,一个都不能少!绝不能让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再用他们沾满了鲜血的双手玷污它们纯洁的身躯!”
可是当她把目光投向棋局的时候,发现想把自己的宝贝要回来的这个念头简直是天方夜谭,说话的这个家伙拿的是黑棋,他只剩下一个车、一个象来保护他的国王,再加上一个和对方顶牛的兵,而对方还有皇后和四个兵,而且现在是在叫杀,白方只要把后往前推两格,就把黑王将死了。
“现在轮到黑棋,你只有一分钟的时间,明白吗?”
海伦娜一听,心里不禁打了个冷战:“这怎么可能呢?双方的子力,相差太悬殊了,也许就像纳粹的宣传机器所大肆宣扬的,波兰军队与战无不胜的德意志第三帝国的军队之间所存在的那么大的差距。怎么办?爸爸妈妈送给我的这副象棋怎么能拱手送给他们?看来现在,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闹钟的秒针一边旋转,一边发出恼人的“嘀嘀嗒嗒”的声音。
正当秒针即将转满一圈时,海伦娜忽然眼前一亮,发现了一步绝妙的好棋,由于白王的位置恰恰是在角上的h1格里。于是,她当机立断,拿起e8格的象,放进c6格里,将军!
她耳边听见“哼”的一声。
执白棋的那个家伙看也不看,就把刚放进c6格的象拿到棋盘边上,把后从c5格挪到c6格。
海伦娜还没等到那家伙把棋子放正,立即拿起g6格的车,放进g1格里,然后把疑问的目光投向对她许诺的那个人。
那家伙吃惊地盯着棋盘上寥寥无几的几个棋子,几秒钟之后,他才开口:“和了?弃了象又弃车!居然和了!真是妙极了!”
“哼!这也太小儿科了。”海伦娜说完这句话,还没有来得及把自己嘴角上露出的笑容收敛回去,她发现这些人正在用恶狼一样凶狠的眼神盯着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顺口说的这句波兰语使自己彻底裸露在狼群当中。
答应只要走成和棋就把这副象棋还给海伦娜的那个家伙冷笑了一声,慢慢地站了起来,阴阳怪气地说:“犹太之花,果然名不虚传啊。作为棋迷,我佩服你;作为盖世太保,我逮捕你!”说着,他伸出手,揪住海伦娜鼻子下面的假胡子,把它撕了下来,扔在地上,又把她的帽子摘了下来,金色的长发随即散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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