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圈陪你度过漫长岁月
文/圈圈 图/网络十七岁的那年,我便明白了这个世界的孤单。
那年的爬山虎开得很盛,墨绿的叶子如火如荼,爬满斑驳的墙壁和破败的残垣。
那年,我的母亲踩着她闪亮的高跟鞋,她说:我要走了,你长大了,要一个人生活了。
她说:你知道的,我爱他。
我知道的,我从来都知道的,她爱他,却从来不曾爱我。那时我便知晓,这个世界上不应平白无故出现一个生命,这个生命不应只是一场意外,一场错误,或是一个负担。
那年的我,仰着倔强的头,踏上了我的前程。乘上了辆长途汽车,而我并不知道我该去哪里,沿途不断飞跃过一棵又一棵香樟树,那样茂密,葱茏而又生机勃勃。吸了一口气,满鼻清香,我悄悄将那年的香气收藏,那时属于一个微光世界最初开始的气息。
来到一个我并不熟悉的城市,草草找到了一家网站编辑的工作。房子租的很远,靠近郊区的位置。一推门便是陈腐而破旧的味道,像极了那年苔藓下掩藏着的潮湿味道。
住了很久,也便慢慢开始习惯。每日下班后,骑车到立交桥上,看一眼太阳的落下。后来,伶真告诉我,她就是那样注意到我的,夕阳下日光里光着脚丫提着高跟鞋的我。
她说,也许这就是命运。
而那时的我,却并不相信命运,我只相信自由和自己。
她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手中缭绕的香烟味道却瞬间呛到了她。她皱着眉头指了指我手中的烟说,这样不好,抽烟对身体不好。我将指缝间的香烟掐灭。
我笑了笑。
“你知道的,一个人的时光很难熬,于是便养成了抽烟的习惯。”
是的,一个人的日子很难熬,我想起了年少的那些时光,那些一个人漫长的时光,那时我总独自一人抱着一个破旧的洋娃娃等着,等到母亲终于归来,等着日出变成日落,等到她终于挽着一个陌生男子的归来,等到她终于将高跟鞋脱下,眉飞色舞与我谈论几句,等到她暴怒时,满屋子追着我打。
那时我便明白,一个人的时光很难熬,那是熬成了粥一般的寂寞,而两个人,有时却也并不好过。
“所以,上天让你遇见了我。”伶真又开始笑,落日里有着余晖的温暖。
我微微愣怔。
文/圈圈 图/网络后来的很久,我才知道,伶真有一个男朋友,互联网公司,很是靠谱。
不知是什么时候,她突然将我带回了家,稀里糊涂中,她挽着我的手臂,笑地像是一个孩子,她说:这是我男朋友颜深。
那个慵懒的男人,就那样的出现在了我的视野。
我的母亲曾对我说,她说,你要望着男人的眼睛,眼睛会告诉你答案,一秒钟就会告诉你答案。这是她教会我的为数不多的真理。
而我望进他的眼睛,却在其中望见了一滩幽深的湖水,泛着点点微光。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注定,但是我想我开始略微相信命运。
我轻巧地脱下了脚上的高跟鞋,随意地扔在了玄关处。我朝他点了点头,没有微笑。
那便是我第一次见到颜深。
那日,我下厨,出炉的饭菜勉强入口。
我背对着他们独自抽烟,敞开的窗户不断传来汽车的轰鸣和蝉的嘶响,而我在烟雾缭绕里,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樟清香。我将目光望向渺远,那层楼与绿树的交叠。
他在我身后,低沉地笑,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差。
我一愣,“没有人教。”我掐了烟,起身走开了。
他只是笑笑。
后来,我回到家已是傍晚,换了身衣服出门跑步,这一次跑的很快,飞速的树木与街景,都在我眼前转瞬即逝。
“有时候,一瞬间你便似乎已经能够确定。”
想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深夜里走回家里,开门却猛然发现,隔壁的中年男人正拿了我的内衣往卧室走去。
我愣了一下,却又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走进了房里。
地下道泛上来的酸腐味道,夹杂着衣物陈腐而肮脏的汗味一并袭来,我只得皱皱眉。
忍耐,便是能够活下去的唯一办法。
这是这些年来,母亲教会我的道理。她从来不会管我学业,不去开家长会,从不理会我的食宿,穿着破旧而肮脏的衣物。默默忍受白眼与讥笑。这么些年来,忍耐像是侵蚀着我精力的幼虫,却也成为了我活着的良药。
“怎么了,今天总感觉你异常沉默?“
我与伶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隔壁有个变态,偷我的内衣。”
伶真大惊慌失色,她说,“你搬走吧,不要在那里了,我让颜深给你找个房子。”
文/圈圈 图/网络记不清是哪个工作日的晚上,她让颜深将我接过去,车里载着我寥寥无几的行李。
我倚着车窗,闷着头看滑行而过的风景。
他将车开的很快,车里的冷气开的很足,音乐声轰响。
我说,这是我第一次有种会死得感觉!你慢一点会死吗?
他笑了,却突然放慢车速停了下来,他说:你终于愿意跟我讲话了,我很可怕吗?
我扯了扯嘴角,侧过头看向窗外。
他说,我要和伶真结婚了。
我点了点头,他喑哑的嗓音放的很沉,声音里满是温柔。他说,你不该出现的,这也许是命吧,我不该爱上….
我突然转过头来,眼中全是慌张,“你不能说出来,我不许你说出来。”我转身打开车门下了车,寂静的深夜街头,而我依然是那个赤脚的姑娘。
拥挤的城市里,淡淡的香樟香。像是葱茏而坚强的生命。
他突然从身后抱住我,“听话,穿上鞋。”
不似我的母亲那般狂暴,他又像是一个我儿时便幻象多时的梦。他棱角分明而又温润如玉,他白皙的脸上有一双狭长而温柔的眼睛。他轻轻的说话,生怕惊扰了我。他抱住我,倾注了一身的深情。
可是,为何又偏偏是他呢?
我转过身,踮起脚尖吻他青涩的胡渣,吻他的嘴唇。我轻轻一遍又一遍摩挲他的脸庞,深夜里用尽全力想要记住他的容颜。他却突然将我抱起,抱回了车里,系上了安全带,他说,乖乖坐好。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这一生,也会有哪怕片刻,有人免你惊,免你扰。
车如游鱼穿行在大街小巷,而我们最终抵达了伶真的家。
温馨的奶白色碎花窗帘,温暖的橘色灯光。
她粲然的微笑,“暖暖,以后对自己好一些好不好?”
我不曾知晓那段时间是怎样走过,那样的沉溺于不该的爱,那样的摇摆其间。那是我不愿意面对的过往。
我只记得,我最终决定要逃走,交还给伶真一个未来。
我说,颜深,我要离开了,明天的飞机。
而我没有听到的,是颜深对伶真的坦白,他说,我爱上了暖暖,对不起,我真的爱上了暖暖。即使她要离开,我想我也会等她回来。
文/圈圈 图/网络当我终于拿着行李箱走去了机场,当我从未预料到伶真会出现,因为我从未将离开告诉她。
她说:我会永远恨你。
她举起了右手,而那一巴掌却迟迟没有落在我的脸上,我再次睁开眼睛,她已经转身离去了。
而我的眼睛,却在这些年里,第一次湿润了,为什么呢?也许连我自己也无法知晓。
落寞的登机口,我又成为了孤独的一个。
许多天后,当我在另外一个同样陌生的城市再次慢慢落脚,伶真的信终于不期而至,她说:
我们都是孤独的人,所以才会用尽一生的力气奋力去寻找,遇到了便是飞蛾扑火般的一腔孤勇。正如我遇到了颜深,颜深遇到了你,而你遇到了我。
她说,我很爱他,也很爱你。
那封信,我提起了很多次笔,却终究没有寄出。埋藏在我心里的那句,“我也很爱他,也很爱你。“却始终放在了心里。
人生便是如此,你永远无法奢求圆满。
而我仍旧守着孤单,可却庆幸爱曾来临过。
再次赤脚奔跑在街头,那阳光照的温软,而那香樟依旧蓊郁而葱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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