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姑的芳华

作者: 雪花_2234 | 来源:发表于2018-08-21 14:38 被阅读211次

        我的小姑姑比我大五岁。我的童年是她罩着的。

        我的老家是赤峰大板农村的,从小我是在奶奶家长大的,有知识青年的时候我刚刚四五岁。那时候我已经很懂事很听话了。虽然是农村人家,妈妈是民办教师,爸爸在县里生产资料公司跑外。因为爸爸妈妈经常忙,时常把我和妹妹放在奶奶家。因为太小,那时候农村也没有幼儿园,只能这样在家里待着和玩耍。

        我这个比我大五岁的小姑姑,长的比同龄人高大还结实漂亮,毛茸茸的眼睫毛忽闪忽闪像会说话似的,两根长长的辫子在人还没进屋的时候就飘进了门里。她在家里最小也最会打扮。简简单单的衣服围巾总会被她穿出新花样来,哪怕是带了补丁的裤子,她都能给你穿出今天流行的乞丐服模样来,现在想想真替小姑姑没当服装模特遗憾了。因此不管什么时候见到她,你都会认为她是我们村里最好看的孩子。性格泼辣,活泼任性,说话口齿伶俐,办事麻利是小姑姑的特点。偶尔高兴就会带着我和妹妹一起出去玩。在我眼中,小姑姑识文断字,特别聪慧,但是她一点都不文艺。就是那些上房揭瓦,下河捉鱼的事情她才无所不能。尽管我也挺淘气的,但是小姑姑那些危险动作,我和妹妹只是旁观者,不然她也不会让我和妹妹参与她的危险动作如果我敢去参与,一定会被她大声呵斥。尽管没有得到小姑姑真传,可我的淘气气质也不逊色,只是妹妹人小胆子也更小,所以什么本领都没学会。

        在妈妈的影响下,我识字量很大, 经常读一些大人们看的书。四大名著和一些文学名著就是在那个时候看到的。有很多不认识的拦路虎,因为不会查字典,就经常跟着小姑姑屁后问。有一次看到《李自成》中刘宗敏骂人的话我不认识了,问小姑姑,小姑姑随口一说,那个屌帽盔,你认识他干嘛?说完就出去玩了。我以为她没告诉我,我提着书又到处问,被全村的大人们当成了笑柄。长大了才知道小姑姑说的就是刘宗敏骂人的原话,现在想想自己都好笑。

        最有趣的事情就是小姑姑带我们去青年点儿串门,那些青春靓丽的阿姨,帅气高大的叔叔们,在干了一天农活之后,聚集在青年点儿的操场上打球,唱歌,弹吉他,拉风琴,吹笛子。有时候赶上想家的叔叔或者阿姨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吹笛子,拉风琴,那个调调挺悲伤的,可一会儿就围上来一群人,他们说换个曲子吧,干嘛一个人想家,我们都想,我们一起唱歌跳舞啊!于是一群人从开始的悲悲戚戚到最后的群魔乱舞,一个青年点儿的操场就变成了一个欢聚的舞台了。所以那时候青年点最吸引小姑姑和我的就是他们想家的时候。那时候看他们,一个个的真的特别有意思。

        记得有一次,食堂开饭了,管伙食的刘海峰叔叔被高福兴叔叔领的一伙人给打蒙圈了,原因是饭量分发的不公平。当时一个叫路庆祥的叔叔控制住了混乱的场面,把事情拦截在初始状态。快腿的小姑姑不知所踪,还在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把村卫生所的赤脚医生带到了现场。这一次刘海峰为了伙食因为打架住院了,随后他就回城了,再也没见过他回来。高福兴叔叔因此被送县里的公安部门拘留了,那个喜欢她的小白阿姨哭的死去活来的。路庆祥叔叔接替刘海峰叔叔管起了食堂。再后来,那些知识青年们陆续回城了。长大了听小姑姑说,他们那些人有的变成文艺青年,有的成了编剧作家,还有为了对象变成拼命三郎的,反正他们没有一个留在我们村的。现在想想,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一本故事。我见到的那些知青应该是最后一批了,他们走了就没有其他人再来。

        小时候我比较淘气,记忆力也好!好多叔叔阿姨的名字我现在还记得。他们那一代人很辛苦,也有丰富的人生阅历,做出的牺牲比较大。可以这样说,五十年代出生的人不管下乡沒下乡,是不是知识青年都经历了不少磨难。我和小姑姑的所见也只是他们生命中的凤毛麟角罢了。

        比起小姑姑的淘气,我还是非常文静淑女的。但是有一个这样的小姑姑,试下一下吧,我还能文淑到哪儿呢?

        记得有一次,妈妈放暑假了,坐在院子外面的树荫下给我织书包,不知道怎么的一些毛毛虫就掉下来爬到了妈妈的身上,妈妈吓得大惊失色,连连叫喊。小姑姑知道原因后二话不说蹭蹭几下就爬上了树,一边吩咐我去找瓶子,一边往另一只掌心放毛毛虫。说良心话,那毛毛虫挺恶心人的,黑乎乎,黏糊糊,软乎乎,毛乎乎的,想想就腻。可是她一点都没有怕,也不恶心。等我把罐头瓶子递给她,她很快就抓满了罐子。一会儿就从树上刺溜一下下来了,一会儿又蹭蹭爬上去了。来来回回几个来回趟,院外那棵老榆树上的毛毛虫几乎都被赶尽杀绝了。说起那些毛毛虫的命运就没什么好结果啦,它们全部被小姑姑埋在一个深坑了。

        八岁的时候,妈妈因为经常生病,被在城市里的大舅接到了城市,我们一家也举家境迁了,那时候因为妈妈民转公的身份,我也成了一个城里人。小姑姑和奶奶就变成了远远的故乡,儿时与小姑姑的经历也变成了故事。有时候想了,就给她们写一封信,后来小姑姑找我们的时候才知道,那些信件,家里一封都没有收到。

        小姑姑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她的初婚没有经过奶奶和家人们的同意,自己一个人嫁到了石家庄,生下两个弟弟之后,发现姑丈每天喝酒赌博,就毅然决然离了婚,当时姑丈一个孩子都不给她。她一个人又跑到浙江一带飘荡,拾得珍爱后,再婚也闹得天崩地裂的。现在的小姑姑还有当年的雷厉风行,自己带着儿子孙子,还是把日子又过得风风火火了。

        好久不见小姑姑了,真的有些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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