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医生说预产期就在后天。”李嫣靠在床头，手里把玩着头绳，似在自言自语。
王天发知道妻子话中有话，但他没有点破，而是说：“嗯，到时候让妈陪你去医院，姐姐当年生孩子的时候，她也去照顾过，你放心好了。”
李嫣嗯了一声，继续玩着头绳，沉默了半晌，才下定决心似的说：“我知道这几个月你都很忙，但现在我要生了，你还不舍得放下你那宝贝工作吗？你就不能请一天假吗？”李嫣越说，语气愈加激动，眼睛都染上了雾气。
王天发这才发现，妻子并不是真的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通情达理，以前的不抱怨只是在隐忍不发。
后天确实是个意义重大的日子，这10个月以来他都没有为妻子做过什么，心头歉意涌起，他转向妻子说道：“那我跟副总请假试一试。”
拉开卧室阳台的门，王天发拨通了副总的电话，电话一通就说：“周副总晚上好，我是王天发。是这样的，我老婆预产期快到了，我准备后天请一天假陪陪老婆，您看可以吗？”
电话那头并没有立刻表态，沉默的间隙里，老王感觉自己像电影中的人物，正在经历命中重要的时刻，连时间都缓慢了下来。
终于副总发话了，他说：“最近项目冲刺到了关键时间，你知道吧？”
王天发感觉有些不妙，他想再挣扎一下，遂说道：“嗯，我知道，这次项目很重要，涉及上千万的合同，所以我这半个月只休了一天假，就是为了项目能按时交付。但这次实在是没办法。”
周副总冰冷的语气稍微缓和，“知道就好。公司也不是不讲人情的地方，请假可以，但必须把工作交接好，另外随时保持联系。”
王天发偷偷长舒一口气，笑容顺着他的鱼尾纹爬上了他的脸庞，他忙说：“当然当然。”
“嗯，那提前恭喜你做父亲了，等项目结束，公司给你好好庆祝一下，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应该的，应该的……”
挂断电话，回到屋内，看着妻子李嫣期盼询问的眼神，王天发笑着说：“请好假了。”
李嫣终于绽放笑容，她说：“我今天又想到一个名字，来，我说给你听。”王天发侧着脑袋凑到妻子的面前，李嫣温热的嘴唇印上了他的侧脸。
第二天，王天发早早到公司，整理今天要做以及需要交接的事宜。
项目组距离投标汇报只有三天时间了，最后关头要再做一遍软件调试，并搭建演示环境，保证现场演示不出任何差错。此外，还要审核汇报材料，主要是流程图和演示PPT，提交周副总审核。
9点30分，他召开项目组短会，了解各项进度，指派新的任务。10点15分，他打开第六版汇报PPT，又整体过了一遍，提出的三个点提交给小陈修改。下午王天发和周副总过了一遍汇报PPT。一直忙到晚上九点半他才把所有能想到的事情安排好。
这一天王天发都在转个不停，但他一直斗志满满，因为他即将迎来他久违的假期，以及期盼许久的小生命。
第三天，预产期当天。王天发坐在妻子的病床前，母亲则坐在另一边。
“感觉怎么样？”王天发关切地询问。
“没什么感觉。”李嫣心中忐忑，但看着丈夫眉头紧锁的样子，他可能比自己还要紧张吧，想着李嫣心里也没那么焦急了。
一上午无事。吃过午饭，李嫣开始感觉到规律性的阵痛，每几分钟会有一次，每次疼痛十几秒。这是宫缩反应，说明胎儿即将要出生。慢慢李嫣感觉疼痛的频率似乎加快了，她的头上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指尖将王天发的手捏出肉眼可见的凹陷。
看着妻子痛苦，王天发却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有陪着老婆。
突然，王天发的手机响了，王天发心里咯噔一下，完蛋！他打开手机，来电是周副总，深吸一口气，姑且先看看是什么事情吧。
周副总说：“你现在在医院里吗？”
王天发回答：“嗯，还没有结束。”
周副总又问：“只有你在医院吗？有其他人照顾吗？”
王天发没有隐瞒地说：“我妈在这里照顾。”
周副总不再试探直接说：“那够了，你在也帮不上什么忙。演示环境出了一些问题，他们搞不定，你赶紧回来，今天必须解决掉。”
王天发看着妻子痛苦的表情说：“可是，我这边走不开，先找小陈看一下吧。”
“你有什么走不开的？需要你生孩子吗？赶紧回来，我们努力了大半年的项目，不能关键时候掉链子。”
王天发心里冷笑，他是努力了大半年，但这和你周睿利有什么关系，你出了什么力？面上王天发还是坚持说：“周副总，您别急，您先让小陈他们看一下，看具体有什么问题。”
周睿利语调又提高了一些，“我说了他们搞不定，所以才叫你回来。你回来解决掉问题，明天项目成功中标，你升项目总监。否则项目黄了你我都担待不起……”
挂断电话，两难的抉择像磨盘不断地碾压着王天发的精神。是在妻子最痛苦时陪在她身边，还是去做更有利益的工作？他不想做一个渣男，也不愿放下工作。这工作太重要了，不仅是这么久以来的努力，更关乎升职加薪。
他犹豫再三，再三犹豫，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他想回去工作吧，以后再弥补妻子。现在他想把自己的左手从妻子的紧握中抽出来，但是他试了几次都没有做到。
突然王天发笑了，不再尝试挣脱，而是拿出手机拨通了小陈的电话。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42期“假”专题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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