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华语悬疑文学大赛《他夏了夏天》

作者: 天鱼 | 来源:发表于2016-12-29 19:08 被阅读1395次

本文参加【世界华语悬疑文学大赛】征稿活动,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人心本就存有恶,要很多爱才能抑制这种恶,但往往只要有一点恨,这恶就像瘟疫一样蔓延。

——题记

“别过来,别过来……”凌霄惊恐的声音哭喊着,他从床上坐起来,一身的汗,“只是梦啊。”他摸摸枕头,湿掉了,是被眼泪染湿的。空调坏掉了,凌霄只感受到风扇“呼呼”扇动一刻不歇。

“哗啦啦”的水流声,凌霄在卫生间洗澡,手机铃声响了,凌霄伸手拿到放在衣服上的手机。“喂,小北呀,什么事吗?”打电话来的是凌霄的女朋友,苏小北。

“什么?分手?为什么呀?是不是就是因为那个小白脸……你就说是不是!喂?喂!”凌霄一阵谩骂,加大了水量,连头都被水冲得有点痛,可是凌霄只是沉浸在愤怒中,试图用这水来熄灭心中的怒火。

“小北,你听我说,别和我分手好不好?我们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凌霄堵在小北公司门口,见到小北下班出来就一把抓住小北的胳膊,一直喋喋不休。“你放手,弄疼我了。”苏小北甩开凌霄的手,揉揉自己的手臂恼怒地说。“好好好,我不抓你了,但是……”凌霄把手举在两侧,话还没说完,苏小北头也不会的走了,而远处,一直等着的是季末,那个凌霄口中的小白脸。

看着苏小北远走的凌霄嘴角居然还挂着一丝微笑,那冰冷的微笑就像十年前一样充满恶意。

【一】

凌霄和苏小北认识在五年前的夏天。

那时候凌霄还是一个快被学校开除的大学生,因为打架斗殴被学校无数次记过,但是最要紧的是偷窃,那是凌霄第一次“行动”,结果?当然是以失败告终,凌霄也第一次坐上警车去了派出所。凌霄梗着脖子被民警按在板凳上接受询问,一不留神瞟见了在另一个桌子旁边接受审问的苏小北,那时候的苏小北一袭超短裙,画着烟熏妆,满身酒味,但是即便是瘫坐在椅子上的苏小北还是美女啊,正中凌霄红心。

凌霄没有听民警关于自己的问话,相反还把苏小北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原来苏小北是在扫黄行动中从酒吧带回来的,刚带回来的时候还醉得不省人事,但是后来苏小北一直强调自己只是和朋友去酒吧玩儿,喝多了而已。警察让苏小北把身份证拿出来,苏小北一直不乐意,最后没办法,交出自己的身份证。“未成年啊,那种场合是你们这种小屁孩儿该去的吗?”民警开始对苏小北进行洗脑式的教育,苏小北干脆闭上眼睛佯装睡着了。凌霄笑了笑,这个女孩儿,有点意思。

在局子里呆了一晚上的凌霄总算被老爸接出来了,一身馊味的凌霄站在派出所大门伸着懒腰,说:“老凌啊,麻烦你了,你走吧,我走了……”他拍拍他老爸的肩,挥了挥手,“你个臭小子,居然学着去偷东西了。”凌国强一巴掌呼在凌霄的脸上。“哟,你居然打我,想想你以前干的那些事儿,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凌霄气势汹汹地瞪着凌国强,抻着脖子说。凌国强唰一下通红,说话底气有些不足,“好啊,你翅膀硬了啊?那你也别管我要钱啊,我们断绝父子关系,滚……”说完,他就上了车,留下凌霄一个人站在盛夏的树荫里。

“呵呵,跟我斗。”凌霄掂了掂手上的钱包,是刚刚从凌国强的口袋里顺出来的,他赶紧去找了ATM机,把里面的钱全部取了出来,凌霄算着这些钱应该够自己生活好一阵子。

凌霄得给自己找一个容身之所,他在林县租了一套房子,正巧,房子就是苏小北家的。

那天来给凌霄送钥匙的就是苏小北,“我们见过?”苏小北一见凌霄就问,“那可不,”凌霄微笑着歪着头说,“我们在派出所见的,忘了吗?扫黄……”“嗨,原来是哪儿呀,不过我可说明啊,我可是拒绝黄赌毒啊。那天只是喝多了而已……”苏小北一本正经地替自己辩解道。凌霄看着苏小北涨红的脸蛋,心里笑成了一朵花。

凌霄和苏小北这就算是认识了。苏小北早就辍学在家了,高中没毕业的她现在就赖在家里和已经离婚的老爸住在一起。已经被学校开除的凌霄除了从老凌那儿“拿”来的一点钱,交完房租,又给自己吃了几顿大餐,与原本的计划偏差甚远,他看了看剩下的储备,不过300块加上两桶方便面,凌霄得给自己找份小工。他想了一圈想到了苏小北,“喂,小北,那个什么?有空一起吃个饭吗?”“有啊,什么时候啊?”

……

凌霄成功勾搭上苏小北,得到一份在苏小北老爸的汽修店打杂的工作,一个月1500,包吃,凌霄没有犹豫,能有钱挣他都觉得够了。

【二】

凌霄是去年盛夏在汽修店第一次见到季末。

那天季末来汽修店取车,凌霄接待了他,看到他的第一眼,凌霄居然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们真的太像了。但是他很年轻,他不可能是他,凌霄安慰自己。

“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凌霄像尽量像往常一样询问,但是他的额头依然渗出细汗,不知道是天气太热还是心虚。

“哦,我叫季末,是来拿车的,就上次苏小北送来的那辆车。”季末东看看西看看回答道。

“好的,那辆车啊,已经修好了……”凌霄心里“咯噔”一下,但是还是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去查单子。

晚上,凌霄问苏小北是什么时候认识季末的,苏小北翻了个身说,都是一个公司的同事。凌霄也没有多问,但是这一晚,凌霄想了很多,甚至一度失眠。

凌霄给李帆打了个电话,李帆是凌霄小学同学,但是后来基本断了联系,虽然凌霄一直存有李帆的电话。

“喂,我是凌霄。”

“我知道,怎么?见一面?”

听到电话那头李帆的声音,凌霄不知怎么的觉得自己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他和李帆约好见面地点和时间,剩下的,凌霄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这是一家隐藏在巷子深处的茶馆,没有监控也鲜有人知道,开店的人是李帆的一个远方亲戚。凌霄和李帆坐在包间里,一支烟接着一支烟抽,像蒸笼的房间里烟雾弥漫,凌霄率先打破沉默,说:“我前几天看到一个叫季末的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什么,季末?不会真的是他吧?”李帆惊叫一声,就差从椅子上跳起来,这是十年来又一次听到这个曾熟悉的名字。但是李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说:“是他又怎样,那件事情不会有人知道,而且那件事情后就再也没有季末的消息了,应该只是巧合罢了。”

凌霄听季末这样说,也相信这只是碰巧而已。从茶楼走出来,白晃晃的阳光照在凌霄的眼睛,他下意识的遮住太阳,有些晕眩,一种奇怪的直觉油然而生。

【三】

十年前夏天的某个夜晚,三明小学发生火灾,当任校长因意外死亡。

三明小学坐落于林县的一个叫三明的偏远镇子里,经济发展的滞后,财政拨款落实不到位,学校电线老化严重。案发的那天天气炎热,用电负荷过高导致电线短路成了火灾的主要原因。有目击者称只看到校长一个人进入办公室,没有发现其他可疑人员,加上之前校长就常常一个人在办公室工作到很晚,被烧成一坨碳的躯体法医也没检查出人为伤害,最后结果就是因为火灾意外校长没能顺利逃离导致死亡。

校长叫季平富,他妻子死得很早,只有一个儿子叫季末。

那天小学起火,放假在家的季末听到季平富接到一个电话。“喂,哪位?”“嗯,我马上过去。”挂了电话季平富只给儿子说了一声:“儿子,爸爸出去一下,你写完作业先睡吧。”然后就匆忙离去。

睡梦中的季末最后是被警察叫醒的,他还一脸茫然的时候,就听到了季平富已经去世的消息,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了。身边坐着警察,“我爸怎么死的?”季末问警察,警察沉默了,“你们带我去见我爸好不好?”季末依然不停的提问,声音越来越大,眼泪也越来越大颗,他抓住警察的衣服一直晃动,但是除了一句“节哀……”季末没有得到其他的回答。

时值领导换届,所有的案子都必须尽快结案,没有人领会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说的那些胡话,所有人都相信季平富是意外身亡,要怪就怪命不好,这是季末那段时间听到最多的话,后来季末也逐渐接受父亲是意外死亡的。无父无母的季末被住在林县的大伯接走照顾了……

季末坐在苏小北的车里,他喝多了。苏小北是接到酒吧那个以前认识的酒保打来的电话才知道季末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小北,我是阿黑,你朋友喝多了在我这儿呢?他手机第一个号码就是你的,你赶紧来把他带走吧……”苏小北和阿黑好不容易把季末抬上车,谁知道一上车,季末就吐了,苏小北忍住恶心稍微清理了一下车子,让季末躺在后座上,谁知道季末一路都在讲十年前丧父的往事。虽然苏小北本来对这个事情听着没什么,但是越听越觉得有些同情季末,觉得他真的是一个可怜人……

开出好一大截的苏小北突然意识到她并不清楚季末的家在哪儿,苏小北侧着脸冲季末吼道:“季末,你家在哪儿呀?”“我……家?我没家……没家……”季末瘫在后座说着胡话。“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遇到你这个人哦。”苏小北愤愤不平地自言自语。然后把车拐进一个街道口,停好,拿出身份证,开房,拜托服务员把已经昏睡的季末抬到房间的床上。

苏小北把季末的鞋脱掉,被子替他盖好,问前台要了解酒药,强行灌下去,正要离开的时候,季末伸手拉住了她,“你别走,别走……”苏小北会后看陷在床上的季末,通红的脸,眉头紧锁,苏小北居然一直呆呆地看季末,她有种奇怪的感觉,那一瞬间她想到了凌霄,她摇摇头,他们不一样……

【四】

凌霄从来不喝酒,他一直相信,喝酒会误事。

但是滴酒不沾的凌霄居然喝醉了,李帆接到他的时候他正趴在吧台上拉着酒保喋喋不休,李帆赶紧把凌霄拖下桌子,结账的时候顺便问了酒保一句:“不好意思,我这个兄弟就是这样,喝多了就烦人,他没有说什么胡话吧?”“没事儿,这种人我们见得多了,他除了一直说他女朋友跟人跑了什么也没说……”酒保拿着钱瞥了一眼凌霄说道。

天亮了,凌霄敲了敲自己胀痛的脑袋,发现自己躺在李帆的家里。

“你他妈还想不想活了?”李帆见凌霄醒来第一句话就给凌霄砸过去。

“我喝多了?我记着我没喝多少的啊?”

“还没多少,差点我都要把房子卖了给你抵酒钱了……就为了一个女人,啊?是谁说的要禁酒来着,啊?你不想活,老子还想多活几年呢?”

“……”凌霄陷入沉默,他想起了苏小北。

苏小北回来的时候一身酒味。自从凌霄和苏小北恋爱以来,苏小北已经不再去酒吧喝酒了,可是这天她回来的时候居然酒气熏天,既然她说自己没喝那就是她遇到某个人喝了。凌霄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他很支持苏小北为朋友两肋插刀,但是可气就可气在苏小北的脖子上有吻痕,凌霄在那一刻就炸了,他指着苏小北的脖子质问苏小北:“这你要怎么解释?”他心里想的是,小北啊,你一定要说出个理由来啊。但是苏小北意识到留有痕迹后,选择了沉默。

这一沉默,凌霄更加愤怒,他问苏小北:“你说,是不是那个叫季末的?那个混蛋。”

“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怎么这么想,我昨天去公司找你的时候,看到他搂着你的腰进了餐厅……”

两个人因为苏小北的沉默没能爆发一场战争,只是那天以后,苏小北再也没有回来。

凌霄从失恋的回忆中清醒,赶紧问李帆:“我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这倒没有,不过你以后还是注意一点啊!”李帆态度缓和了很多,给凌霄递上一碗热粥,让他赶紧喝掉。

【五】

二十年前的夏天,凌霄还只是一个小学生,就读于三明小学。

那天之前的凌霄一直是一个活在蜜罐里的孩子,完整的家庭,母亲是一个家庭主妇,父亲是一家建筑公司的小头头,不说日子过得有多富裕,但是也算是小康家庭。那天,对于凌霄来说简直就是噩梦的开始……

凌国强的公司安排了一个任务,让凌国强务必拿下林县一个建筑项目的指标,不然凌国强就可以收拾铺盖卷走人了。凌国强搜罗了一圈,发现自己身边没有人能够和市委的人搭得上联系,一次偶然的机会,凌国强得知三明小学校长的小舅子就是市委一个挺大的官,便登门拜访,回来的时候,凌国强面色阴沉,一个劲的在房间里抽闷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许久没有出来……

后来,凌国强对儿子说:“霄啊,你最近功课很差啊,爸爸联系了你们校长给你补习功课,呆会儿就带你去啊……”

“爸,老师最近还说我进步了呢?再说都这么晚了……”

“我说去就去,人要懂得更上一层楼,懂吗?”

那天的夜很黑,小凌霄穿着短袖短裤和凉鞋被父亲牵着去校长办公室,明明是夏天,凌霄却感受到冷,甚至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站在校门口,凌国强停住了脚步,放开了凌霄的手,说:“你自己进去吧,爸爸在外面等你。”小凌霄看着漆黑的校园唯一亮起的那盏灯,很害怕,但是还是向前走。

凌霄刚一走进办公室,他看到季平富关掉了灯,月光透过窗充满房间,阴森森的房间,凌霄害怕地问:“校长,我们不是补习功课吗?”“那让我来教你吧……”季平富的声音不再像大会讲话那样正气,有一些油腻和猥琐,凌霄觉得很反感,但是又讲不出具体是什么让他不舒服。

他感受到季平富庞大的身躯在向他移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月光下,大小影子由远及近,混在一起,凌霄感觉到季平富在耳畔的呼吸……突然一束光照进来,季平富大喊:“谁在外面?”快被吓哭的凌霄赶紧冲出门去,头也不回的往家跑,在校门口,凌霄没有看到那个说会等他的凌国强,他只看到一个拿着手电筒的男孩儿,是李帆。但是凌霄顾不得和李帆打招呼,他怕那个怪物会追上来,拼了命地跑……

站在家门口,凌霄听见了父母的争吵。

“你缺不缺德,凌国强啊凌国强,那是你自己的儿子啊,你也忍心?”是母亲的哭诉。

“你这就是妇人之见,我不这样做,咱们家还怎么过得下去,你来养吗?”是父亲的咆哮。

“那你也不能把儿子搭上去啊……”

“儿子?顶多算个养子,咱们家把他养这么大已经算是对的起他了,他也该为我们想想……”

听到这儿,原本忍住屈辱眼泪的凌霄一下如五雷轰顶,瞬间泪流满面,他看到父亲的摔门而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母亲冲出门一把抱住他,他感受到母亲温热的眼泪划过他的肩膀……

母亲带着凌霄连夜搬家去了林县,透过面包车的窗子,凌霄看到了黑暗中唯一的一束亮光的守护者,李帆。来不及告别,就让痛苦深埋。

从那天起,凌霄时常做起噩梦,梦里他在拼命奔跑却怎么也跑不出黑暗,眼看着身后那个怪兽的身影临近,自己却无能为力……

【六】

时间匆匆,以为早已释怀的凌霄在高中的时候又遇见的李帆,那瘦小的身影出现在凌霄眼前,凌霄才发现只要有光,阴影就会一直存在。

李帆也认出了凌霄,但是两个人都选择沉默,往事不堪回首,就不要再提。但是你不找事儿,事儿会来找你,凌霄去工地找凌国强拿母子生活费的时候,正巧碰见了在巷子里被打的李帆。李帆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埋着头,一声不吭,任由周围的拳打脚踢,凌霄大喊:“警察来了!”一群乌合之众匆忙散场,只留下鼻青脸肿的李帆留着鼻血躺在灰尘里。

“来,喝水。”凌霄给李帆递过去一瓶可乐,自己也拧开一瓶。

“凌霄,谢谢你!”李帆接过可乐说。

凌霄愣了一下,嘴巴居然不受控制地说:“谢谢你!”

李帆也愣住了,但是当他意识到凌霄说的是哪件事情之后,看了凌霄一眼,喝了一口可乐。两人有一言没一语的搭话,从李帆的话语中,凌霄才知道李帆有多惨。

李帆从小父母双亡,打小就得照顾爷爷奶奶,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基本没有劳动能力,李帆本来在学校申请了助学金,虽然助学金在学校一级一级的克扣最后李帆拿到的其实也不多,但对李帆家来说这笔钱足够爷孙三人生活很长一段时间。谁知道刚拿到助学金的那天,就被几个人抢了,其中领头的就是季末。李帆去找老师,但是因为季末是校长的儿子,老师也只能安慰安慰李帆,最终事情不了了之,因为这个事情,李帆只能把土豆和红薯当主食……

有一天晚回家,看到一个人进了校长办公室,李帆悄悄站在窗子下面看,发现那个人是来给校长送礼的,李帆发现校长随手把厚厚的信封放在了抽屉里,那个抽屉没有锁。李帆就想到了趁晚上没人去偷,但是当李帆晚上去的时候,发现办公室有人,打算离开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声音就想再看一下,谁知道手电筒忘了关,差点被发现……

李帆说完了,又接了一句,你知道刚才打我的是谁吗?

是季末。李帆看着凌霄瞪大的眼睛和张大的嘴,冷冷地说,他从来不记得我究竟长什么样子……

【七】

一个欺凌者从来不会记得他到底对多少人,对谁施暴,也永远不会知道这些被害者心里的恨到底有多深。这是李帆在笔记本写的第一句话,爷爷奶奶去世后的李帆住进了凌霄的家,好景不长,凌霄的母亲因为急性白血病去世了。

那是十年前的夏天,据说是近几十年最热的一个夏天,也是三明小学火灾前一个月。两个青春期的少年相依为命,生活来源除了凌国强每个月的定时注入,别无其他。那是恨,如果不是十年前的季平富,一切都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坏人必须死。

一个月后,已经无牵无挂的凌霄和李帆抱着必死的决心搭上去三明镇的乡村巴士,凌霄和李帆疲惫的眼睛透露出一丝黑暗中窥探的希望。他们避开了所有的大道,以免遇到熟人,早早潜入学校后面的山上,静静地等待着夜色降临,夏天的夜晚总是来得格外迟,这之间,凌霄和李帆有很多次想着放弃。

“小帆,要不算了吧?”

“没关系,再等等,想想我们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凌霄,要不我们别等了?”

“别,你看天,快黑了。别放弃。”

……

终于夜幕降临,明明是夏天,但是山中撩动的风居然让人起鸡皮疙瘩,月光很冰冷,冷冷的落在这个即将火热的地方。

“喂,季平富。”

“喂,哪位?”

“你别管我是谁,还记得十年前那个叫凌霄的孩子吗?你应该不想让事情曝光吧,那就赶快过来三明小学你的办公室。就你自己来……”

“嗯,我马上过去。”

季平富刚进办公室,就看到惨白的月光下凌霄的脸,带着冰冷的笑意,季平富刚要说话就被李帆从后面用从小医院偷来的沾满乙醚的毛巾将季平富的口鼻堵住,季平富还想挣扎,但是还是拗不过两个年轻人的力气,软绵绵地躺在地上。

凌霄和李帆本打算在离开的时候放火烧死季平富,结果在刚撒完酒精要扔火柴的时候,房子自己燃了起来……

“一定是他坏事做尽,遭报应了吧……”李帆恶狠狠地说。

两人悄悄离开了现场。

两人守着电视报纸密切关注事情动向,得知已经结案,自己还安然无恙。凌霄和李帆也下好决心不再见面,以免老是想起不开心的过去,喝完散伙酒,各奔东西……

【八】

李帆揶揄地戳凌霄的伤疤:“对了,抢你女票的是哪位帅哥啊?”

“季末。”凌霄平静地说。

李帆脸上的笑意僵住了,然后慢慢的收起来,“我X,居然是那个混蛋,老子不弄死他……”凌霄拍了拍李帆的肩说:“算了吧,都是小北的选择。”

“你真的不觉得抓狂吗?仇人的儿子抢了你的女朋友啊!兄弟。”

“我能做什么呢?小北已经认定他了,我还能把他杀了不成?”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又不是没有……”李帆说了一半,不说话了。

凌霄低垂的头抬起来,疲惫的看了李帆一眼,凌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一直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

“您好,我们是林县公安局的,请问李帆在家吗?”

“我就是,你们有什么事吗?”李帆有点吃惊,但依然保持冷静。

“我们发现了凌霄的尸体,有些事情需要和您确认……”凌霄死了。

林县早间新闻就报道了,是抱着一个男子坠楼身亡的,两个人都打了马赛克,但是就算是化成灰,李帆也认识,就是凌霄和季末。

案子最终定性为情杀。

几天后,李帆整理凌霄留在家里的遗物,发现一个笔记本,里面写着给李帆的话,如果我死了,那就别再有恨,一切尘埃落定,找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吧!

李帆坐上离开林县的动车,他不会再回来了吧。他看着逐渐步入秋季的的林县凋零的黄叶,夏天终于过去了啊,而他再也看不到下一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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