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商道之不争之德
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善用人者为之下。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之力,是谓配天,古之极。
这一篇,可以看做是上一篇的延伸,对于领导人的日常行为准则提出规范。
什么叫做“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善用人者为之下”?这里的士,不是指士兵、武士。上古时期,政治经验和自然科学主要是在贵族和巫师这两个阶层当中世袭传承。但是西周末年的大动荡,导致国家政治秩序失控,这类不传之秘扩散到了国人,也就是统治部族的普通民众当中。在春秋时,士指的就是这些有能力、有学养,受过正规知识传承的平民,他们构成了各级政权的中坚力量。由西周贵族教育演变而来,为孔子所推崇贯彻的六艺教育,“礼、乐、射、御、书、数”,就是当时知识传承体系的具体构成。
通过这样的文武兼备的系统化培训,当时的士可以说是上马能安邦,下马能治民,而所谓“善为士者不武”,就是说一个合格的士大夫,拥有操控武力的能力和手段,但是绝不轻用。这不单是一种个人素养的体现,更是一种对于行为结果负责任的态度。
至于“善战者不怒”,说的是善于作战(包括斗殴)者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绝不怒而兴兵,保持冷静状态,才能敏锐地把握战机,迅速有效地调配力量。
而所谓“善胜敌者不与”,有两重意思,从字面上理解,就是善于取得竞争胜利者不给对手任何一点机会,也就是所谓的不动如山。以往看三国,文如诸葛亮摆空城计,武如赵云空营退敌,都是这种以势压人的典范。这种气势,其实就在于实力的充分认知和展示,以及有利态势的营造。那么第二重意思,可以引申理解为善于胜敌者不趾高气扬、骄横拔扈,因为他已经过了以姿态来压制对手的阶段,追求的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雍容状态,或者说这是一种更高境界的自我展示,也更容易获得弱势者的认同和尊崇。我们经常感叹,越是地位高的人越是平易近人,反而是那些小鬼难缠,其实就是这个道理。
而“善用人者为之下”,意思很直白了,就是善于用人者,更倾向于以谦下的态度、自省的姿态,来给予对方更大的心理满足和发挥空间,从而调动起对方奋发的积极性。说几句好话,就让部属玩儿命,怎么看这都是笔好买卖。
以上几点,统合起来都有一个共性,就是“能而示之下”,就是“不争之德”、“用人之力”。说是不争,其实这么一路下来,已经不必争了,因为对手被压制得不敢争,而下属拼命去争。这就是所谓“不为”、“不争”的状态。就比如苹果,尽管时不时有人号称要颠覆、超越啥的,但是只要你看那些大呼小叫的所谓竞争者,连5000元的价位都不敢突破,整个外观风格也总是跟着苹果的理念亦步亦趋,咱们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方面,还真就是三星具备分庭抗礼的资格,华为也正往跟前凑。这是因为技术底气的累积,硬实力的累积,“势”的累积,不是那种靠攒机打嘴炮所能望其项背的。
最后部分,本篇章压轴的这一句是很重要的,“是谓配天,古之极”。“是谓配天”,是以上我们所说的种种努力种种姿态的根本目的,就是以人德配合天道,追求正当的利益和目标。德,不管是在商业领域还是其他层面,是从古至今的共同认知和追求,也是社会整体向上发展,而不是丛林法则大行其道、道德水准一落千丈的负面发展。文化传承,物质从来只是组成部分之一,所谓“古之极”,就是强调道德评判要求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根源之一,是中华文化之所以传承不竭的本源之一。关于这个部分,儒家所主张的“仁者无敌”,其实也是出于同样的认知和主张。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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