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明珠剑派有南北两宗,每五年比武一次,胜者一派执掌本派神剑明珠剑,今年正是第五年,若此次南宗落败需将明珠剑交于北宗了。”明珠剑派南宗掌门人黎浪背负着双手,在室内踱步,边踱边说。
侍立一旁的正是他的儿子黎天。
“爹爹是不想交出明珠剑?”黎天看着父亲不停移动的背影问道。
“明珠剑关系着一个大秘密,百余年来,都未曾有人解开,而每次将此剑轮换执掌之时,都担心此秘密被对方破解,是已每次交接明珠剑总要搅起两派的一番恶斗,死伤很多弟子。”黎浪终于停止踱步,他转身走到墙边的一幅画前停住,伸手在那画中点了几点,只听得墙壁“咯咯”作响,显出一个暗格。
他随即从暗格中取出一个长长的木盒,从自己怀中摸出一把小钥匙,打开木盒,取出一柄长剑。
黎天看向那柄剑,看上去委实朴素无华,但见黎浪右手稍一动,从剑鞘中抽出那柄长剑,黎天顿时只觉眼前寒气逼人,剑锋簿如蝉翼,此刻兀自“嗡嗡”作垧。
黎浪轻挥长剑,从黎天头顶上方轻掠而过,黎天吓得口中大叫:“爹爹!”
只见黎浪哈哈一声大笑,:“说道,傻儿子,爹爹只是削去你顶上的几根浮发。”
黎天这才松了一口气,眼见着自己的几缕发丝从头顶落下,飘到他的手背之上。
黎天当即大叫道:“爹爹,这剑果然快得很!”
黎浪点点头,说道:“要知削铁如泥容易,这吹毛断发才是更难。”
说着,他又从墙上取下另一柄长剑,黎天一见之下,竟有些呆了,这柄刚取下的长剑与刚才那柄神剑竟似一模一样,乍看之下,毫无分别。
“这这这……”他的话兀自未曾出口,只见他父亲电光火石间抽剑出鞘又一次举剑往他头顶削去,这次他依旧动也不敢动,剑风一闪而过,他的头上重又掉下几缕发丝来,他大惊失色道:“爹爹,这到底哪柄剑才是明珠剑?”
黎浪微微一笑,看着自己手中新拿的这柄长剑,说道:“此剑为鱼目剑,取鱼目可以混珠之意。”
“啊!”黎天不由得大叫一声:“爹爹的意思是要将这柄鱼目剑送到北宗去。”
黎浪点点头:“我正有此意,这柄鱼目剑虽非明珠剑,但它也是一柄上古利器,爹爹我在四年前偶尔觅得,竟发现它与明珠剑一模一样。”
黎天伸手,左右各执一柄,左手明珠剑,右手鱼目剑,在灯下细细看来,这两柄剑果然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区别。他不禁又心生诧异:“爹爹,为何天下会有这么相像的两柄剑,若非真的明珠剑一直在我南宗,恐怕连你老人家也分不出真假来。”
黎浪笑道:“傻小子,你取我的夜明珠来。”
黎天闻言去暗格中,取了明珠来,黎浪打开夜明珠的盒子,又命黎天吹熄灯火,将那明珠置在真的明珠剑剑身上方,在那柔和的光线下,那剑身上竟显出一幅画来。
“你看,这真的明珠剑剑身有画,这画的是一座山脉,必是和这大秘密有关联,纵是我派破解不出这秘密,可也不能让北宗的人夺去明珠剑,让他们破解这秘密。”
黎天见那画面在剑身上虽似隐似现,但却脉络清晰,果是一座山脉的模样,他又顺势拿起那把鱼目剑,同样将明珠置于剑身上方,果然剑身上并未显出任何画面来。
他心中大赞这法门果然奇妙,那北宗的人谅是不能分辩出来真假的。
可是他又心中一疑,问道:“爹爹,你既知此奥妙,那北宗又如何不知?”
黎浪微一沉吟,说道:“此事也是凑巧,四年前我出手救了一位老先生,这位老先生与我派先祖似是甚有渊源,竟对我派百余年来为争夺明珠剑之事了如指掌,那时他已知明珠剑在我手中,为谢我搭救之恩,就将这柄鱼目剑赠与我!这玄妙之处也是他告知为父的,北宗人又哪里会晓得了。”
黎天“哦”了一声,心想却不知这老者如何来历。
黎浪似看出儿子的疑问,又说道:“那老者不肯言明自己来历,但我思前想后,觉得用鱼目剑混充明珠剑实是对我南宗无害。”
黎天道:“爹爹,还有十天便是下月初一,北宗派人前来索剑,我们是否还要与他们假意争斗,或是直接奉上?”
黎浪笑道:“这个,自然还是得象以往一样,才不致有破绽。”
02
十月初一,正是五年一次的明珠派南北宗比武索本派神剑明珠剑之日。北宗由掌门人傅云带领,一行三十余人,前往明珠派比武索剑约定之地黄山而去。
黄山莲花峰下偌大一片空地上已搭起一个高台。高台正对面是一片峭壁,四面除了众人上山来的小路外,均是悬崖,往年恶斗之际,两宗均有弟子从悬崖之上摔了下去,尸骨无存。五年一次,这片地方,杀死的,摔死的,种种死法,实是惨烈。
据说明珠剑派虽百余年前立下门规,无论南宗,北宗,要想执掌明珠派掌门神剑明珠剑,必须以本派武功分高下,胜者掌剑。
但历年来,一开始的单打独斗,到最后总不免变成两宗的大混斗,每次混斗中胜者夺得明珠剑扬长而去。,留下满地尸横遍野。
每五年恶斗一次,两宗均死伤大半,故此百余年来,明珠剑派由一大门派沦落到今日不入流的小门派,实为百余年来武林一大憾事。
两派弟子此刻早已站成两阵,傅云和黎浪彼此拱手互打招呼。
傅云道:“黎师哥别来无恙。”
黎浪道:“承蒙傅师弟记挂,为兄好的很哪!”语中透出一股子讥诮之意来。
这两人虽互称师哥师弟,其实并无同门之实,只不过因为百余年前,明珠剑派不分南北宗,只此一家,所以见面时,互以年龄大小尊称一下对方师哥或者师弟。
傅云见黎浪口气中甚为不敬,立时一股愤怒之气涌上心来,他大声说道:“那自不必多言,我北宗此番为明珠剑而来,此刻便即开始比剑吧!”
“好!”黎浪应得一声,手一挥,手下弟子见师父示下,立时便有一人飞身上了高台,而北宗弟子顿时也有一人跳上台去。
两人抱拳行礼:“在下南宗徐文。”
“在下北宗吴逸飞。”
话毕,徐文身形微动,已拔出腰中长剑,朝吴逸飞疾刺而来,吴逸飞斜身闪开,挺长剑使一招“梨花带雨”朝徐文的面门刺去。
此招意在取对方双目,但双方所使均为明珠剑法,徐文自是早已熟知破解之道,以一招“秋风落叶”架住对方长剑。
……
03
此处比剑之地正面所对一块峭壁,峭壁高约十余丈,三余丈处斜生着几株粗壮老树,枝干虬然,枝叶茂密。从两宗比武之地向上看去,只能看见几株老树枝叶一片葱茏。
而若在此树间透过树叶往下看去,则将那对面比武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此刻,这浓密枝叶之间正坐着两人,一人须发皆白,满脸皱纹,是位老者,而另一位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
这几株老树枝干盘结,又长得极为粗壮,是已两人在树间或卧或坐,皆是十分惬意。
只听得那青年说道:“师父,你将那鱼目剑交于明珠剑派南宗掌门黎浪,有没有料知后事如何发展?”
那白须老者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的白胡子,笑道:“这一战必是难免,但我想黎浪既存将鱼目剑混充明珠剑交于北宗之意,就绝计不会像以前一样将此次比武再弄成两派之间的一场恶战,他当会见好就收的,我之本意也即如此。”
那青年双目向下一扫,看得那北宗吴逸飞脚下一个趔趄,衣袖已然被徐文削去一块,有些诧异,道:“师父,那怎的南宗又胜了北宗?”
那老者“哈哈”一笑,道:“傻小子,黎浪自认是一位武林豪杰,他执掌的南宗自然便不能败得太难看,他纵是败,也只能稍稍落败而已,否则他又有何面目行走武林之中。这开场他自然是能胜就胜,败了也无妨,最终,几场合计,南宗必然是输的。”
那青年又问道:“师父,你既说明珠剑与鱼目剑系出同门,百余年前皆属明珠剑派,两柄剑不仅外形一模一样,而且均皆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为何南北两宗皆抢夺明珠剑,却不知鱼目剑,两柄剑又如何区分真假?”
老者长叹一声:“皆是冤孽!当年明珠派创始人,你的师祖太爷爷座下有两名弟子极为出色,便是当时的大师兄段怀北与二师兄王立冬,此二人无论武功,心智均不分上下,师祖太爷爷年老,要将掌门之位授于其中一位,当时的明珠剑派,在武林中的地位如日中天,可称天下第一大剑派,声望堪与少林,武当齐名,有号令天下群雄之力。大师兄和二师兄自然谁都想坐上这天下第一大剑派的掌门之位。师祖太爷爷思虑再三,决定立长,便将大弟子段怀北继立为掌门人,当着众弟子之面,将明珠剑授于段怀北,说此剑乃掌门神剑,见此剑如见掌门人,日后明珠剑派掌门人必须掌此剑才能执掌明珠剑派。想他当时确是出于一番深思熟虑,他担心二弟子王立冬不服大弟子段怀北号令,会出去另立门户,是以才授于段怀北此掌门神剑,哪知反而造成了明珠剑派百余年的大灾难。师祖太爷爷死后,二弟子王立冬果然自立门户,也称明珠剑派,自此之后才有明珠剑派南北两宗之分。为了争夺此掌门神剑,明珠剑派南北两宗自相残杀,几乎全派覆灭,后来两派互相协商,约定每五年比武一次,胜者掌明珠剑。两派的争斗这才稍事喘息。”
老者说到这里,拿起身边的酒壶,喝了一口酒,看看下边,说道:“你看,这第二轮便是北宗赢了。”
青年也俯目下视,果然见是北宗弟子胜了。树上这两人其实并不认得两宗中人,只因为这两宗弟子皆着本门衣衫,而这两宗衣衫不同,所以才能分辨出来。
老者喝了一口酒,似乎精神大振,又捋了捋自己的白须,继续说道:“至于鱼目剑与明珠剑之区别,两者剑身皆有隐画,明珠剑之隐画须只在明珠光亮照拂下才可见,而鱼目剑须将剑身加热之后,再用明珠之光照拂才能显出隐画。”
青年听到这里,搔了搔头问道:“明珠剑中中据说藏着一个大秘密,那是什么秘密,会是大宝藏吗?”
老者闻听此言,又长叹一口气道:“哪有什么大秘密,只是百余年来争斗不息,以讹传讹罢了。当年师祖太爷爷将鱼目剑交于你的师祖爷爷我的师父,也就是当年明珠剑派的三弟子,他知道三弟子最为忠厚老实,但传他鱼目剑时,却只说了识别两柄剑的法门,别的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长叹一声。师祖太爷爷去世以后,大师兄执掌明珠剑派,二师兄另立门户,两派大肆自相残杀,你师祖爷爷心灰意冷,避走江湖。但临死之前,却后悔莫及,他说自己眼看明珠剑派为了一柄剑斗得如此惨烈,将个天下第一的大剑派弄成了现今不入流的小门派,实在是愧对师父,他想师父当初传他鱼目剑之时必另有深意,但他几十年来却听之任之,现在后悔已来不及了,他死前最大的愿望只是希望明珠剑派两宗能停止争斗。”
老者说到这里甚觉伤心,似是回忆起当初师父临死之前痛悔难当的模样。
青年也怔了怔,这才问道:“这就是师父你老人家故意让南宗掌门黎浪救了你,假借此机会赠鱼目剑于他,并告之明珠剑隐画查看法门的原因?”
“是啊,不仅如此,我还设计将鱼目剑隐画查看之法门告知了北宗,让他们取到鱼目剑之后,以为此为真明珠剑,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说到这里,他示意青年往下看去,见下面北宗弟子又胜一场。
老者伸了伸腿脚,正要站起身来,那青年见状,赶紧先师父一步跳将起来,伸手去拉师父,那老者反手一记打在他的手骨之上,骂道:“臭小子,你师父我还用得着你拉,我健壮的很呢。”说完,他果然身形灵巧地从他坐着的那根树干上跳将起来,说道:“徒儿,咱们走吧!”
“啊?”青年怔怔地问:“师父咱们不看结果了吗?”
老者又是一记拍到他脑门之上:“你个臭小子就爱看热闹,管他谁输谁赢,只要咱们的目的达到就行了。“
青年“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五年之后,南宗还会假意派人前去北宗夺剑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但两宗之间五年一次的大混战势必不会再有了。”老者说完,已窜出树去,那青年也紧跟其后,他俩的身影迅捷,连闪了几闪,便已上了峭壁,再也瞧不见了。
无戒365日更挑战营 第18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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