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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叫金陵,现在请叫我南京

以前我叫金陵,现在请叫我南京

作者: 子玉作诗词 | 来源:发表于2017-10-26 22:29 被阅读131次
    金陵帝王州

    如果有人问:南京哪里最热闹?

    我们肯定会认为这个人没有去过南京,去过的都知道,最热闹的当属秦淮夫子庙嘛!

    秦淮河畔,夫子庙前,白天游人如织;夜里灯火通明,品不完的秦淮小吃,说不尽的秦淮八艳。

    但在秦淮夫子庙成名之前,南京有一个地方早已蜚声全国,以至于胜友如云、名人泛滥。

    春秋时期,西施的地下男友范蠡住过这里;魏晋时期,大文豪陆机、陆云兄弟住过这里;曾经靠一首《黄鹤楼》跻身一线诗星行列的崔灏也住过这里。

    这个地方叫“长干里”,“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诞生的地方,但不是今天南京的长干里社区。

    古时的长干里是南京史上最繁华的街市之一,虽然现在不能窥见其貌了,但它昔日的盛名还在。

    一千五百年前的南朝,有一位叫谢朓的大诗人,来到金陵后不愿意离开,还在《入朝曲》中一通赞美: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

    飞甍夹驰道,垂杨荫御沟。

    凝笳翼高盖,叠鼓送华辀。

    献纳云台表,功名良可收。

    他和白居易初入长安时的心态是一致的,一字一句都是在感叹都市的繁华,并表明自己积极进取的心态。

    唐代的崔灏更是慕名而来的,入住在“长干里大酒店”。

    暮色时分,来到秦淮河畔散步,看着来往的船只,繁忙的码头,还有一个欢快的渔家女勇敢地撩汉:

    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 

    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

    从诗中看,在唐代用“老乡”套近乎的技能就已经十分娴熟了。

    后来,长干里让位于秦淮夫子庙,秦淮夫子庙继续延续着南京的热闹与辉煌。

    这样一座繁华热闹的都市,怎么就成了众多诗人眼里的“哀城”呢?而且还留下那么多的“哀诗”。

    我们先从一组历史数据中寻找答案:

    三国东吴:建国57年灭亡

    东晋        :建国103年灭亡

    南朝宋    :建国59年灭亡

    南朝齐    :建国23年灭亡

    南朝梁    :建国55年灭亡

    南朝陈    :建国32年灭亡

    南唐        :建国38年灭亡

    明朝        :建国53年迁都

    太平天国:建国13年灭亡

    中华民国:建国37年灭亡

    六朝古都、十朝都会,听起来历史悠久,内涵丰富,但一看过往的年龄,几乎个个都是英年早逝。

    每一次朝代更迭,伴随的是山河破碎,生灵涂炭,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虎踞龙盘的南京向来易守难攻,凡是在此建都的君主,仗着地势,耽于享乐,渐渐地失掉了开疆拓土的雄心。

    在敌人的眼中,她就是一只圈养山中待宰的羔羊。

    南京之所以成为诗人眼里的“哀城”,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文案宣传。

    文案的力量太强大,就像今天的媒体和网络一样。有三个人在文案宣传上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先来说一说文案宣传最关键的三号人物,大唐诗仙——李白。

    如果是小诗人写,那还好,没什么分量,受众面比较窄,传播速度也很慢,可李白不一样,他是大唐影响力超过五星的人,衣袖一挥、绣口一吐,数千万“白粉儿”遥相呼应,改变的是整个格局。

    李白一生来过南京四次,绣口怎能只有一吐,金樽清酒斗十千,他前后吐了七十多次,留下诗篇七十多首。

    李白一边喝酒,一边在《金陵三首》里哀叹:

    亡国生春草,离宫没古丘。

    空余后湖月,波上对江洲。

    六代兴亡国,三杯为尔歌。

    苑方秦地少,山似洛阳多。

    之后的诗人不读李白的诗感觉没来过金陵,不读李白的诗感觉不了解南京。

    “白粉儿”们记忆最深的还是那首《游金陵凤凰台》: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吴宫荒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一句“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将谢朓的“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的霸气瞬间拉向了哀伤。

    南京“哀城”的基调开始迅速走红,走向时尚、走向流行,以至于写南京不哀的诗人,不算好诗人。

    几十年后,最关键的二号人物迫不及待地出场了。

    他天生带着豪气,诗中透露着霸气,虽然诗歌地位上不及李白,但他对“哀城”的文案宣传的力度上要高于李白。

    他就是大唐“诗豪”刘禹锡,一个还没到南京就已经指出了南京悲哀之处的牛人:

    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

    刘禹锡来到南京后,更加肆无忌惮的悲哀起来,他站在最高处,睥睨着月下的南京,突然抛出一首《石头城》:

    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

    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

    “故国”、“空城”、“寂寞”、“旧时月”,像一块块石头,不停地敲打在额头,读一次,心空一次,月光的寒都快冷到骨子里去了。

    刘禹锡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捧角儿”。

    在《扬州初逢席上见赠》捧红了“烂柯人”;在《西塞山怀古》捧红了“王濬”;在《玄都观桃花》捧红了“玄都观”,但最出名的还是在《乌衣巷》里捧红的三个角儿: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朱雀桥”、“乌衣巷”和“堂前燕”,这三个角儿,承载了南京多少繁华梦?诉说着南京多少的古今情?

    这就是刘禹锡的高明之处,将南京“哀城”的基调融入于无形之中,像一只欢快的燕子,翩翩飞进你的心里,等回过味来,心中的哀痛已经生根。

    刘禹锡都已经达到了化境,还能有人超越他吗?在诗歌里没有超越,只有不同,缔造不同的人叫杜牧。

    如果把李白比作唐高祖李渊,奠定唐朝的基业;刘禹锡比作唐太宗李世民,完成了大唐的崛起;那么杜牧就是唐玄宗李隆基,缔造了大唐的巅峰。

    杜牧是一个他的诗比他本人要出名的人。

    每年清明,除了杜牧的后人会想起来他,恐怕很难再有多一些人想起他,但一定会记得他的“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炎热的夏季,坐在空调下剥荔枝,我们也很难会想起他,但不自觉地会吟出“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即使到了秋日,看到遍山红叶,也不会想起一个死了千年的人,但“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早已从心底涌了出来。

    这就好比有人不知李白的诗,但无人不晓李白的名,相反,更多的人能记住杜牧的诗要比记住他人容易。

    杜牧最擅长的是化悲凉为激昂,只有在南京他才能做到最好,比如《江南春》: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这就是不同,化腐朽为神奇,远和近,多与少,宏观与细微,现实与古老。

    记录南京,只有杜牧把握的恰到好处,他像一个摄影师,更像一个印象派的画家。

    然而,让小杜走向巅峰的是一首曲子——《后庭花》

    碧水寒烟,笼罩在秦淮河面,月光如水,流淌在平沙之间,小杜刚下船,一首曲子突然响起。

    两行热泪滑落青衫,有哀伤、有无奈、有痛恨、有惋惜,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泊秦淮》喷薄而出: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到了宋代,来来往往的诗人充分发挥众人拾柴的精神,为这座“哀城”添砖加瓦。

    无论是王安石,还是苏东坡,他们的思想在变,唯一不变的是怀古伤今的基调。

    南京真的就摘不掉“哀都”的帽子了吗?

    直到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一个伟大诗人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如果说谢朓为赞美南京开了一个好头,那么他为赞美南京收了一个好尾。

    这个诗人就是我们伟大的毛爷爷,让我们来重温一下他的这篇划时代作品——《七律 解放南京》:

    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

    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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