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流氓!禽兽!我要去告你!”在下河村村口的一片稻田里,年轻的知青李如素拉紧自己的衣服,浑身发抖地骂着面前的男人。这个男人是刚上任的村支书,他嬉皮笑脸地说,“你傻呀,你想让人家戳你脊梁骨啊?我未婚,你未嫁,咱俩结婚不就得了吗?”
几个月后,李如素就嫁给了村支书,村里人都说是郎才女貌,天赐良缘。只有李如素是咬碎牙齿往肚里吞。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那个她恨之入骨的人,居然就是孩子的父亲。
李如素对自己的人生不再抱有憧憬,她认命了,孩子出生后,她的心思都花在孩子身上,慢慢抚平自己的伤痛。丈夫沾花惹草的习性并没有改变,李如素发现,丈夫又在打女知青钱娜娜的主意。
“娜娜,你要提防我丈夫,离他远一点,他对你没安好心。你一个黄花闺女,千万别被祸害了。”李如素悄悄地把钱娜娜约出来善意地提醒她。然而,钱娜娜的态度却不可理喻,“你是嫉妒吧?怕你丈夫宠我不宠你了?你放心,我能驾驭他,让他对我死心塌地!”
钱娜娜其实喜欢着和她一起下乡的男知青方铭凯,他们两人是发小。钱娜娜从小就嚷着要嫁给方铭凯,但方铭凯并不喜欢钱娜娜,钱娜娜多次被方铭凯拒绝,她天真地以为一方面可以利用李如素丈夫来激怒方铭凯,让方铭凯在乎自己,一方面可以利用李如素丈夫的权利,让自己和方铭凯早点拿到回城的指标。
“娜娜,你不要费心机了,我爸已经给我搞了一个回城的指标,我让给你,你回去吧,别在这里受苦了。”方铭凯看着这个自己视为妹妹的女孩,心里已经暗下决心,自己这辈子就留在这不走了。
在方铭凯答应随后也回城后,钱娜娜依依不舍地回去了。方铭凯就这样成了下河村一个普通的村民,再也没有回城,到底是什么能让他这样安心地呆在这穷乡僻壤?大概只有我们的女主人公李如素一个人知道。
方铭凯永远不会忘记和李如素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时正值深秋,李如素在她家的责任田里捡拾稻穗,疲惫的她躺在草垛上闭着眼休息,忍不住唱起来一首歌,那首歌是她读高中时最喜欢的一首歌,“每一次闭上了眼,就想到了你,你像一句美丽的口号挥不去……”李如素瘦弱的肩膀,忧伤的眼神,深情的歌声,拨动了方铭凯的心弦,让他再也无法释怀。
那天的画面定格在二人的心底。方铭凯取出随身带的口琴,和着李如素的歌声吹了起来,李如素听到琴声,眼前浮现出自己没有嫁给丈夫之前单纯美好的过往……当李如素诧异地睁开眼,看着方铭凯站在秋阳下,两人久久地凝视着对方,似乎早就认识彼此,李如素的眼泪掉下来,方铭凯欲伸手去擦拭,终究是缩了回来。
一见倾心的两人都知道隔在他们之间的是一座无法跨越的山。方铭凯决定,一辈子守在这里,默默地看着她,偷偷地帮助她。
几年过去了,李如素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方铭凯在村里的小学教书,是两个孩子的老师。两人以心相许却又以礼相待,彼此心照不宣,都理智地压着内心的情感。
那是一个看起来和平常一样的日子,谁也没感觉到危机。一大早,李如素在厨房忙着给孩子煮饭吃了去上学,孩子们嚷着要妈妈多做一份,要给方老师带去,李如素自然一万个愿意。给孩子们装好饭菜,送走孩子,又开始做家务了。
那是方铭凯吃的最后一餐李如素为他做的饭,也是他在人世间吃的最后一餐饭。那天,学校发生了坍塌,后来查明坍塌的原因是因为豆腐渣工程,而这工程就是李如素丈夫经手的。
“方老师,我在这里,快来救我,呜呜……”本来,方铭凯可以全身而退的,他把孩子们一个个转移到安全地带,最后一个向他发出求救信号的就是李如素的大儿子,孩子被压在课桌下面,他把孩子拖出来,自己却被一块木梁砸下来困住了。
“孩子,你快走,去找妈妈”方铭凯着急地嘱咐孩子,但孩子不愿意走,他边哭边试图把老师拖出来,“听话,把这个送到妈妈手里,老师就会得救。”方铭凯说着从贴身的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孩子半信半疑地拿着手帕回去搬救兵了。
“太晚了,太晚了!”当李如素打开手绢时已经是第二天,经过一天的抢救,方铭凯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从此,世界上不再有方铭凯,从此,下河村不再有方铭凯,从此,方铭凯活在了李如素的心里。
每年,李如素都会在方铭凯走的日子,在他的坟头静静地坐上半日,李如素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块白色的丝质手帕,只见一行用钢笔一笔一笔描出的字展现在她眼前:白头如新,倾盖如故。
后记:
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摧毁给人看,这个故事就是这样,美好而悲催,讲完了,是不是惋惜又痛心?本来想着三言两语就完了,没想到把自己写哭了,值吗?你喜欢,我就值。
“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指有的人相处到老还是陌生的,有的人停车交谈便一见如故。倾盖:停下车子,指初次相逢。第一次听说这句话时,我并不明白它的意思。后来明白了,每次在心底吟诵,都会有泪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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