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西风獨酔
第74章 最后的逃犯
几天没坐小黑的丰越，呼叫司机王子：“发动好车，三分钟后出发！”
“叶哥你带人去李承志家，拿上郑晓春的笔记本，把人带回来问话。”丰越抓紧时间布置任务，不出意外，连夜审完，明早就可以做结案报告，想到这儿，整个人都处于兴奋状态。
“何其敬力，你俩一组，我跟不哥一组，影子小组我已经通知他们，抽出调查线，直扑李家别墅，不出意外他还躲在那儿，李家前后都有门，两栋别墅后门处中间打空，所以我们需要散开行动，冬青，你通知市局前去支援，所有的口都堵上，今晚要让他现行。”丰越边往一外跑一边套大衣。
一行人跑到院子，小黑已经按捺不住出警的激动，发出低沉的吼叫，所有人精神振奋，用最快速度跳上车，没等找好位置落座，王子大喊一声：“乘客们！起飞啦！”
“我去！”冯不最后一个跳上来，屁股根本无处安放，车子已经飞出院子，没站稳的他瞬间向后冲去，一脑袋扎进最后一个空座，和靠背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王子，不要甩来甩去，现在路上出来觅食的人多，很危险。”丰越喊了一声，车身立刻平稳下来，几个人偷偷对王子的方向，伸出中指，丰越飞速给他们每人一个弹脑壳，随后放出面瘫表情：“这些天，我把每次发现尤克天的地方，都做了标注，我发现一个现象。”
“什么现象？”
“这是我根据他出现的位置和时间，做的标注。”丰越把腕表上的信息反射在椅背上，招呼大家过来看，“每次出现，都是晚上傍晚至午夜时分，最晚的一次，是在上周三的夜里，其余时间，全部吻合，出现地点，你们看出什么来了么？”
“咦！”冯不上前指指投射区说，“这多看两眼，发现他出现的地方，连起来是个圆。”
“对的。所有的出没点，连成一个圈后，中间点都是李家别墅，每个出没点的直径都在五公里左右，李家别墅是个圆心，半径范围内，他出现的所有点，都有监控盲点。”丰越将线连接好，一个以李家别墅为中心点的圆出现在画面上。
“下午审讯郑晓春的时候，我注意到她提到尤克天这三个字的时候，整个人的气息就会平稳，精神也会稍事松弛，说明这个人对于她来说，还是可以信任的，提到儿子的死，她很伤心，却也没有舍得伤害自己，也没怪罪尤克天，说明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是她自己，下午在医院的时候，郑晓丽也提到，她要求采购生活用品，不能忍受自己的邋遢。”
丰越看看大家的脸，解释一句：“我也是根据案子里的人物关系图，找出郑晓春的，没什么好奇怪的，换做你们也能找出，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你怎么知道，尤克天在李家别墅？”冯不干脆不坐最后一排，挤到前面。
“郑晓春，提到孟大林和杨玲勾搭在一起，表情相当不屑地骂了几句，提到这两人被警方抓走，两栋别墅空着的时候，神情又会变成提到尤克天时候的样子，人的微表情是不会说谎的，就算看上去波澜不惊，一些很浅的微表情还是会出卖她。”丰越详尽介绍了自己在审讯时候，观察到的郑晓春所有的微表情。
“只有提到尤克天和别墅的时候，他才会有同样的神态，眼底虽然清澈，眼帘却微微下垂，眼神一直瞥向右边，人在本能意识上想要撒谎的时候，眼神就会不自觉地看向右边，虽然她及时调整，但是长时间的问话，我用了跳跃式审讯法，不在一个问题上纠结太长时间，让她没时间想对策，所以在提到尤克天的时候，她会因为心虚而紧张，她会心虚，说明她知道尤克天的具体位置。”
“神啊！看来我要好好学习，每次审讯都大呼小叫，我也累了。”冯不挠着头，一本正经地说。
“可以啊！回头推荐几本书给你。”丰越立刻表态，平时最难搞的就是冯不，他最怕的就是坐下来看书，这回总算上套了，偷乐中。
“书？你讲讲，更好。”冯不提书犯困。
“也成！案子结束，我们每周开一课，学一学犯罪心理学，和微表情管理。”
见丰越一脸严肃，所有人都开始打哈哈，心里早把冯不的母上大人，问候了五百遍，谁不知道学习要耽误休息的时间啊？本来平时休息就少。
“别骂街啊!”丰越捕捉到这些不好的信号，面无表情地说，“必须学习，算业务考核啊！年前我们搞一次活动，第一名，我有奖励。”
“是。”大家极不情愿地答应，眼珠子完全看不见黑色。
“王子，往前开，五十米处有个缺口，小黑停那儿不碍事。”上次乔楚失踪，丰越来过一次李家别墅，路很清楚。
分批跳下车，丰越没有急着离开，让几个生面孔先过去转转，他联系刘冬青：“冬青！远程我的手机，我登录他家的网，你把监控黑了，让他看点假画面。”
“收到！”刘冬青心想，上回乔姑娘那个二货，要是懂得先黑了监控，至于让人闷了塞进狗窝吗？
很快，监控搞定，丰越快速离开了小黑的掩护范围，由于这一片绿化较多，且有不少树木冬天不会叶子落尽，只要不去光秃秃的区域，这几个人随便躲躲，还真无法看清楚。
刚飞进后面的小路上，袁木贺平也赶到了，他俩追着丰越的身影到了后面：“领导！怎么样？”
“你们散开，从地下室开始，所有的门窗处都要有人。”丰越看看手机，市局耿队发来四个字，“已到现场。”
“散开，所有门窗，一个不落，三分钟后一起进去，受到惊吓的人，一般会到处乱窜，所以每个位置都很重要，明白吗？”丰越打开对讲机，调到公用频道，分配任务。
后面的灯光更暗，树影下，几个人悄悄隐藏在颜色最深处。丰越用手盖住手表看时间，时间一秒一秒地走过，三分钟刚到，他就脱兔般弹了出去，他的目标位置，是后院的木梯处，记忆中，乔楚昏迷的样子，还有点戳心窝。
“嗖嗖嗖……”
所有门窗同时被攻，瞬间耳麦里传来各处反馈的信息：“一号没有发现。”
“二号没有发现。”
“三号安全！”
“五号安全！”各楼层各房间，均传来没有发现的反馈信息。
丰越冲进木梯前的门，里面的通道内依旧是一棵树，从前厅直接穿过来的冯不，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正好看见背对着自己的丰越：“小越越，那边没发现。”
“这边一也没有，袁木贺平并未回话，他们在地下室，走！”丰越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反馈信息中，少了两个人的声音，看来尤克天只可能躲在地下室。
“嘘！”袁木听见动静，从一扇窗户处探出脑袋，压低声音说，“这里面连接隔壁，下面房间还蛮多，我挨间查过了，没有人，贺平去了隔壁，跟我来！”
走进地下室，眼前的景象吓了冯不一跳，整个地下室，不是简单意义上的地下杂物间，而是整栋别墅的形状往下延伸一层，房间布局都差不多，里面还有歌房和影视厅，还有两台自动麻将机，净水机，煮茶机，一应俱全，两台商用冷藏柜，里面整齐摆放着格式饮料，和各种茶叶。
“妈的！日子过得好滋润。”冯不心里暗骂，猫腰轻脚，钻进了袁木刚打开的小门。
进了小门，就是隔壁别墅，当时李千钰买下了相邻两间，应该是为了招待客人方便，花大价钱改造了地下室，没想到那么快就命丧黄泉。
三人刚钻入隔壁地下室，就听见一个房间传来咣当一声巨响，三人同时扑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砰！”房间门被撞开，袁木撞开丰越，自己冲了进去，大和一声：“警察！不许动！”
丰越和冯不跟着冲进房间，才发现刚才是贺平冲进来，扑倒尤克天的时候撞小型立式鱼缸上，鱼缸从顶端跌落，摔了个粉身碎骨，七八条小金鱼在地上啪啪弹跳，看起来命不久矣。
尤克天被贺平压在身下不能动弹，任由贺平把他的手反转倒身后，拿出捆扎带捆好，才把他提站起来，推到丰越面前：“领导！拿去玩吧。”
“玩个屁！杀了，祭奠这些死去的金鱼。”丰越翻个白眼，转身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袁木的骂声：“对！尤克天，你个杂碎！你特么不能送去法院，直接杀了算了。”
“来吧！动手，不哥，你先出去，小心溅你一身血。”贺平神补刀，冯不也咳嗽两声追着丰越而去，身后传来尤克天的哀嚎：“救命啊！警察杀人啦！”
“小丰越，尤克天终于落网了，案子也终于真相大白，只可惜，没有谁是最大的赢家，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老天爷真特娘的爱开玩笑。”冯不追出去，丰越已经到了前门处，耿队已经从地下室前面处接到被捆的尤克天，直接塞进警车拉回市局。
回去的路上，一言未发，直到实验室门口，才喊了一声 ：“王子！停车。”
“怎么了？”一车人都在讨论这个神经病案子，正在兴奋之时，被丰越一吼吓得不知所措，以为说错什么话惹恼了领导。
“没事！你们都回去休息，我去市局看看。”丰越见大家被吓一跳，估计是自己阴冷的表情吓坏他们了，连忙换上微笑脸，“都下车，王子跟我去市局。”
虽然极度不同意，但谁让人家是领导呢？看着他们一个个苦着脸跑进实验室的院子，小黑几分钟就带着丰越到了市局。
海京市公安局刑侦大队，一队审讯室，耿队抱着一个水杯走推门而入，丰越跟他打个招呼站在了玻璃隔断处，他觉得事已至此，尤克天应该不会过分抵抗，刚才在别墅被贺平扑倒的样子就看出，这人已经逃累了。
“抬起头来！主动说说自己的姓名、年龄、工作单位还有近期干了什么违法的事情。”耿队坐下后，没有任何过场过渡，直接敲敲桌子开启了审讯第一步。
房间里，只有审讯者和被审讯者的呼吸声，还有机器的电流声，剩下能流动的，只有空气。沉寂了五分钟，耿队也没有再问第二句，尤克天终于抬起头看向正前方的人，汗顺着脑门流了下来，他小声问：“政府！能给口水喝么？”
“哟！还挺懂礼貌，在里面学了不少生存技能啊！”耿队哈哈一笑，顺便嘲讽了一句。
“哎哎，谢谢政府夸奖。”尤克天贱兮兮地挤出笑容。
“小王，倒杯水给他。”耿队看看站在门口的警察。
接过水杯的尤克天连试探温度都省略了，直接一仰脖子，把水倒进嘴里，咕嘟咕嘟咽下后，满足地咧嘴一笑：“嘿嘿！舒坦。”
“说吧，为何要杀人？”耿队语气生硬地说，“你自己说，我都懒得问，能找到你，说明我们做了大量工作，你说和不说，罪行无法抵赖掉，我们彼此都省点事，来吧，开始。”
“我尤克天，在监狱服刑近十年，见过各式各样讲道理的管教干部，形形色色的罪犯，为了生存环境好一些，在狱中老老实实干活，认认真真学习，就为了早点出来，没想到出来后得知自己的闺女已经上了初一，兴奋而又慌乱，我不知道该如何跟她相处，我怕她嫌弃我的过去，我想好好做人，但是老天不让！”
尤克天开始了自述。
“老天，让我知道自己有孩子，却告诉我，她不能陪我到老，因为她很快要死了，罪魁祸首，是那个我曾经喜欢的女人，为了她，我甚至毒死了我哥，她不等我也就算了，不告诉我孩子是我的，我也认了，我找到她，她嘴上答应跟我好好过，背地里却拿了李宏建那个变态的钱，把亲身闺女的身体出卖给他。”
“为了达到过程中毒快感，这个变态给了她毒药，投放在孩子的饭菜里，每一次他都等孩子出现幻觉才开始那事，他杀他的那晚，他亲口承认，那些是为了达到更高一层的窒息快感……”
尤克天说不下去了，涨红脸，足足憋了好几分钟，才开始下面的叙说。
“一开始我以为妮儿病了，让她带去看，她骗我说在庙里烧香，因为孩子是被鬼附体了，我骂猫婆是老骗子，老婆子骂我一个坐牢的，知道个屁！我一生气就推了她一把，谁知道上天真要亡我，老婆子一头栽倒后，跟着就咽气了。”
“我当时也傻了，还是那女人提醒我，说扔远点就行，一个孤老婆子没人找，让我假扮就成，我也照办了，尸体我包好藏在后院，等待时机运出去。后来的一天，我看小妮儿精神好了很多，就带她出去玩，买了新衣服和手机小平板，我想她可以随时联系，她想我也可以打电话给我，但是她一次都没打过电话给我，我给她一些钱，让她不要心疼钱，想吃啥穿啥就买，爸爸以后陪着她，呜呜呜……”
爸爸两个字说出口，尤克天哭成了泪人。耿队没有打扰他，等他哭够了，起身亲自给他擦擦脸，一个字没说，又重新坐回原位。
“谢谢政府！”尤克天稍微平静一些，又继续说，“小妮儿平时喜欢写日记，以前手写，后来出事了，就改为QQ上写，她说有些事，没有人可以说，只能跟自己说，边说边哭边写，每次上QQ都是为了写日记，都哭得快要窒息才会离线。”
“我要带她去医院，她不肯，我问为什么她那么伤心，她也不说，有一天，我去找她，发现李宏建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刚好走出院子，同行的还有妮儿那个不要脸的妈。”
“你知道吗？那时候小妮儿已经办了休学，他没忍住兽性，还是去了村里，我当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他们都走了，我进去屋内，发现妮儿披头散发，瑟瑟发抖缩成一团，蹲在墙角，那么冷的天啊！她就穿着一件内衣，下身光着，光着啊！你说我，会不会疯？作为一个外人看了都会疯，我一个做父亲的，能不疯吗？那时候我就发誓，要将这两个狗男女都杀了。”
尤克天刚才红的眼圈，生生憋了回去，换成阴冷咬牙切齿地说：“我去找村长，我知道他的秘密，我想你们都查到了，我这算不算立功啊？哈哈哈哈！”
“那老东西不让我动李宏建，说留着还有用，我一想猫婆的尸体还在庙里，我就带着尸体扔进了他安远镇别墅后面的河里，我知道，有钱人讲究风水局，我要破了这局，要知道，我跟他妈他媳妇都认识，我决心先杀了那个不要脸的女人。”
“我回庙里，找那个女人算账，情绪激动我砸晕了这女人，以为她死了，就跑去找村长，我们再次回到现场的时候，她已经咽气，我按照村长的吩咐写了纸条塞在她嘴里，后面你们都知道了。”
“小妮儿最后一次跟我联系，我们一起吃了饭，她给我看了那晚的视频，原来我走后，是她杀了她妈，我想死的心都有，清醒时候的妮儿，乖巧懂事，告诉我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好像要不行了，她自己会处理，让我赶快逃。”
“哎！好笑吗？就是特么的好笑，我走后没多久就听说庙村的一个姑娘死了，我心也碎了，还躲啥？报仇吧。我找到林木，谁知道这傻女人非要自己动手，理由是她早就不想活了，世人都以为她是个阔太太，衣食无忧，业务又强，不可能不快乐！悲伤的故事说了都没人信，她选择了忍下。”
“直到知道了李宏建这个禽兽，连她的侄女小花儿都没有放过，最后一次谈崩了，她决定除掉他，她说法律制裁不了的人，由她来除，否则还有很多姑娘会遇害，所以那晚我负责放倒他，林木负责动手，我拍下了视频发给了郑晓春，这个老太婆一心想要李家的财产，早就不爱李国斌了。”
“我草！这家人混轮不堪的生活，害了我的小妮儿，我又牵扯其中，这就是命啊！上天放我出狱，就是为了了结这一切的吧？我逃，就是为了看他们一个个都死掉，我才能安心，孟大林的小说情节也是我给的，既然做了，我就没打算不认，包括多年前我毒死了我哥的事情，林木给我的一些药材，少量有药用，大量会伤肝损肺活不久,哈哈哈……上天终于要我为自己干过的事情买单了，这一生，我也值了。”
尤克天一直在笑，后来他说的一切，警方早已掌握，但是谁也没有去打断他，他像个线路坏掉的玩偶，垮着脸，一会哭一会笑，一直喋喋不休地讲故事。审讯室里的人全部走光，360度无死角的摄录机，安静地陪着他。
走出市局大门，丰越慢慢往实验室的方向走去，狠狠地呼吸寒夜的温度，鼻子被刺激得很痛，但是这真实的痛感，也无法抵得过失去孩子、失去父母的痛。看看时间，凌晨四点，两腿像是被住满铅水，沉重到每走一步都艰难无比，好在今夜没有风，前几日堆积的落雪，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男神！”刚走到四条街的入口，刘冬青的身影跳了出来，定睛一看，实验室的这帮傻瓜都来了，丰越本想继续扮演冷面领导，奈何鼻头有些酸，他没有停下脚步，笑笑说：“都没睡呢？走吧，边走边说。”
“结束了？”
“结束了！”
（第五季完）
感谢大家一路来的支持，第五季今日完结，ヾ(´∇｀)ﾉ哇～
ヾ(´∇｀)ﾉ哇～ヾ(´∇｀)ﾉ哇～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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