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城内,夜色朦胧袭来,慕容垂正独自在王府的小院里仰望月色。
他背剪着双手,站在成排的正开得绚烂的杜鹃花前,双目凝视着那片空茫深邃的天空,陷入无尽的遐思之中。
今夜的月色异常皎洁,群星环抱素月,将茫茫天宇点缀得璀璨无比。
可面对这一切,慕容垂却无心观赏,他的心都被眼皮之下的事给占满了。
白天,燕廷那边来了传旨钦差,要求慕容垂即刻动身前往邺城见驾,说是皇帝有国事要与吴王商量。
慕容垂当然知道这是慕容评的奸计,他不会上当的。
但是传旨钦差却趾高气扬地要求他刻不容缓就要动身。
慕容垂请求宽许几日,钦差丝毫不给商量的余地。
最后还是慕容宝暗中贿赂了财物给传旨钦差,又置办了一桌上等酒席和两名美女相陪,这才将他灌醉后送入卧房休息。
慕容垂对月抒怀,禁不住长吁短叹。
这时,慕容令来到他的身后,报告道:“父王,朝廷来的传旨官员已经安排睡下。我们也都收拾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可以动身!”
慕容垂一动不动,也没有任何的话语作答。
“父王……”慕容令又唤了声。
慕容垂这才收回那投向天边的目光,深情地望了一眼王府的四围,又走上前,拍拍那些栏杆和红柱,怅然叹息道:“故国楼台,此一别,不知何日再见。想我慕容垂戎马半生,助父兄筹建大业,为大燕立下了汗马功劳,今日竟不免流亡他国,漂泊异乡,难道这真是天意?”
慕容令明白父亲的心情,安慰道:“父王不必忧虑,田单不乏存齐计,勾践终有复国时,大丈夫能屈能伸,父王又何必伤怀?事情紧急,请父王即刻动身。”
慕容垂闭目凝思片刻,才恍然睁眼,似大梦苏醒一般。慨然道:“罢了!都安排妥当了吗?”
“都安排好了!”慕容令道。
“走吧!”慕容垂道一声,跟随儿子来到王府后门。
那里,慕容德、慕容宝等人早已经押着几辆马车等候多时。
熟睡中的雪儿也被侍女抱了起来,连同金银细软和众家眷一起进了马车。
慕容垂也坐进了马车之中。弟弟和儿子们,还有亲信家臣金熙则上了马。
车队趁着明朗的夜色悄悄驶出了吴王府,往中山城西门进发。
西门守门士兵发现后,喝问一声:“谁?”
慕容令一马当先,仰头答道:“是我!”
那士兵见是慕容令,赶紧单膝跪下:“参加大王子!”
“嗯。”慕容令点点头,“朝廷召我们赶回邺城去见驾,有军国大事相商。此行需要隐秘行踪,所以得连夜出城。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一定要好好坚守城池知道吗?”
“是,大王子!”
“现在即刻开关。”慕容令吩咐道。
那兵士答应一声,随即开关落锁。一行人缓缓驶出中山城,向着长安的方向行进。
第二天,那个邺城来的钦差大臣从朦胧中醒来,宿酒未消,意识恍惚,本待要即刻爬起身来,却又被两旁的美女缠绵住温存了一番。
等他彻底醒来时,早已是日上三竿,时近晌午。
他这才猛然坐起来,迅速穿好衣带,到王府大厅要见慕容垂,被王府下人接着。
“大人,您醒了?”下人恭敬道。
“你们王爷呢?我要见你们王爷。”钦差急问道。
“大人,王爷吩咐让我们好好伺候大人。”下人答非所问。
“你们王爷到底在哪儿?”
“这个……小人不知道。王爷只吩咐要让小人好好伺候大人。”下人老老实实道,“大人,你现在需要用餐吗?”
钦差懒得理他,只迅速在厅前厅后四处找了一遍,才发现屋内许多器物都已不见,就连慕容垂的王印都封存在案桌上,他这才猜到慕容垂已经出逃了。
于是又迅疾派人去询问各处城门守卫情况,终于得知慕容垂昨晚从西门出逃的消息。
钦差立刻召来中山城防兵马司总管杜云,要求调三千轻骑去追慕容垂。
“大人。没有吴王的命令,末将不敢擅自动兵!请大人恕罪!”那杜云答道。
钦差气得暴跳如雷:“慕容垂意图谋反,本钦差就是来召他回朝领罪的。如今他领着家眷已经出逃,你要是不立刻出兵追截,那就是和反叛的同党,到时天子震怒,你们全都得杀无赦!”
这话果然有用,杜云立刻便吓得不敢应声。
钦差又补充喝道:“现在你亲自率兵去追还能追上,抓住慕容垂,重重有赏!要是放了反贼,你就得死。还不快去?”
“是,大人!末将马上去!”说罢就去营中点了三千轻骑,一路向西追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