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有你，很温暖……
第八章——姗姗佳人入我心（二）
L城的冬，没有雪，却有像一大串休止符一样连绵不绝的雨水，削人肌肤。用应姗姗的话来说，就是：这天气，真是冻手冻脚的。——这话倒有几分俏皮。
这个冬天，“姗姗不来迟”。——有了姗姗的陪伴，我感觉自己纵然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却看见身边开满了绚丽的时钟花。
我对姗姗深情款款地说，我以为我的心会天寒地冻，没想到会有一位天使给予我一世情动。
姗姗吐了吐舌头，温存地笑道，我就是那个为你解冻的人，相信我，会许你一世温暖。
然后，我们紧紧相拥在一起。彼此传递着对方的体温。
我所在的培训学校课程已经结业。校长知道了我家的变故，二话不说来到医院看望我的爸爸，并且告诉我接下来的后续工作可以不用参加，好好照顾我的爸爸。单位的同事也纷至沓来，买的鲜花都没地方摆，我只好借花献佛——把鲜花都堆在护士站。
护士长乐呵呵地对我说，余品希，你这人缘不赖哈，都把我们护士站变成花店啦！
我尴尬道，给你们添堵了。
不会不会！——姗姗是个好姑娘，你要是对她不好，就是给我们全体护士添堵，知道么？
我战栗道，你们……都知道我和姗姗的事儿啦？
那傻姑娘，闲暇之余尽说你的好，说你整夜不眠不休照看你爸爸，还不停地呼唤你爸爸，看来是被你感动到了，加上你一表人才，小姑娘绷不住了呗！
我挠挠头，然后一本正经地对护士长说，我会好好对她的，我保证！
护士长笑弯了腰，说，怎么有种小伙子见丈母娘的感觉，哈哈。
我低头不语，护士长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
爸爸，我希望，太阳能一直住在你的眼睛里……
某个午后。
我依然在床边呼唤着我的爸爸。妈妈也在呼唤爸爸的名字。
突然，我分明看到爸爸的眼皮轻微颤动了一下。
妈，你看见了吗？！爸爸的眼皮颤动了下！我兴奋地对妈妈说。好像被困在小岛上几天几夜在焦虑中突然远远看见一艘轮船。
妈妈揉了揉眼睛，沙哑地说，是么？！我一时没注意。
是真的！千真万确！我看到了！
惠灵——你醒醒吧！快睁开眼睛，我们娘儿俩在叫你，你听见了么？妈妈带着哭腔唤道。
阳光溜进窗，爬在爸爸又长又翘的睫毛上。突然，那睫毛抖动了下，像含羞草被小男孩用指腹轻触了下，颤动了下叶子。
我和妈妈都倒吸了口气，面面相觑。
可能是阳光对于爸爸过于刺眼，爸爸的眼皮一直在颤动，然后缓缓睁开一条缝隙——尽管如此，我还是看见了爸爸如琥珀般的眼睛。
接着，那条缝隙越来越宽，然后形成一个椭圆形。我和妈妈双手紧握，激动得彼此的指甲都抠着对方的皮肉。
惠灵！要是听见我说话，就眨下眼睛！妈妈激动地说。
——爸爸！听见妈在叫你的么？！眨下眼睛！我整个人都绷直了。
那双眼睛，刚开始有些木然。随即，它好像使出了开天辟地的力气一般，沉重地眨了眨。
我和妈妈欣然相视，为等这一刻，我们流过了多少泪水，熬过了多少个不眠夜……
彼时，姗姗也正在病房忙活。
我大叫道，姗姗！姗姗！我爸醒过来了！
姗姗立马连走带跑地来到我跟前，看着我爸爸睡眼惺忪的样子，冷静地说，我去叫医生！
随后，一波医生来到我爸跟前。一名医生翻转着我爸的眼皮，用手电筒照了照我爸的眼睛，说，病人有了初步意识，好现象！
我和妈妈乐不可支，简直像自己获得了重生一样。
主治医生冷峻地对我们说道，请你们两位来我办公室一下。
这句话像凝结的冰霜一样，降落在我们头顶，冰冻住了我们暂时的喜悦。
医生办公室。
医生对我们娘儿俩说，病人暂时有了初步的意识，但是，他还处在一个不稳定的状态。因为病人头颅严重受损，有大部分的积液。积液不排除，病人会处在一个很危险的状态，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一听到这话，我和妈妈木然相视。感觉那份喜悦是吝啬鬼，一时欢腾，就见好就收。
那要怎么办？妈妈怯生生地问医生。
我们建议将病人送到杭州的医院做手术，毕竟，那里的医疗水平更加先进。——但是，我们不能保证病人到那就会好起来。
连推托辞都想好了，你们这些医生还真是谨慎。我暗自嘀咕道。
希望你们考虑考虑。最好开个家族会议商量下。
爸爸，希望你坚强，就像小时候您对我说的一样，要坚强……
第二天。
我们庞大的家族在医生的会议室里和医生商榷。最后，姨夫斩钉截铁地说道，就这么定了，大家一起出钱，能平安回来，功劳归余品希的爷爷，如果医不好，我们各自背锅。
姨夫正好认识医院里的一名医生和护士长，去往杭州的路上，爸爸随时可能出现意外，姨夫请求他们保驾护航。出了问题，绝不怪罪他们。
我对妈妈说，让我也一起去杭州吧！我反正放假了。
妈妈立马拒绝了我的请求，说，这段日子，你不眠不休，都形销骨立了。你的任务，就是给我好好养着身子，明年有个好身体去上班。爸爸的事儿，就交给我和姨妈等人。
我再三请求，还是拗不过妈妈。
爸爸被抬上救护车，救护车响起那让我感觉惊悚的信号，我目送着车子，心里默念：爸爸，你要坚强地活下去，就像您常对我说，作为男人，要坚强……
直到救护车消失在我的视线，一双温暖的手握住我的一只手。
我说，谢谢你，姗姗。
傻瓜，跟我说什么谢谢呀，接下来，你就安安心心的，让我来陪伴你，照顾你。
在医院的门口，我一把搂住姗姗，肆无忌惮地亲吻她……
一年后……
伴随着优美的婚礼进行曲，我款款走向应珊珊，给她戴上了戒指。一旁，爸爸坐在轮椅上，慈祥地看着我，眼中泪光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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