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得治,别挺

作者: 五荷 | 来源:发表于2017-07-19 01:31 被阅读114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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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闫菲菲觉得自己就快虚脱了。

    虽然意识清醒,但是四肢已经开始不听使唤,胃部一阵阵传来恶心的感觉,这比绞痛更令她难受。虽然浑身乏力,但她还能看清周围,她捂着腹部微微弓腰强迫着自己迈开步子。她第一次觉得从洗手间到工位的5米距离竟这般遥远,她每天从单位骑10公里回家的时候,都没觉得有这么远过。

    “菲菲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啊……没事,又犯胃病了。”

    “你这样子就别硬挺了,请假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不用,老毛病了,我带了药,吃点儿挺挺就过去了。”

    说着她从包里翻出来常年备着的蒙脱石散和三九胃泰,一个止泻一个消炎,她的最佳搭档。

    吃过药,她顶着满头虚汗,愣是挨到晚上6点才打卡下班。胃病于她就像是月月定期光顾的姨妈,每年总要来那么几次,锲而不舍,乐此不疲,她不想因为这点儿小病就提前早退,对于胃病,她只信奉一句话:挺挺就过去了。

    2

    闫菲菲回家后一头栽在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再睁开眼时,她甚至怀疑自己睡出了错觉,她居然看到了陈阳的脸。

    陈阳是她的男友,啊……不,要加一个“前”字,因为就在上个月,他们持续了6年的恋情刚刚划上了句号。

    “我刚叫了车,马上就到,你先清醒一下。”

    “叫了车?去哪?”

    “医院。”

    没等“我不去”三个字说出口,闫菲菲只觉得脑袋一阵发晕,她口干舌燥,浑身发冷,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发烧了。

    她意识模糊地被陈阳扶上车送到医院,她看着他挂号、带她去抽血、把她安置到病床上,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6年前。

    她有很多话想问,她发烧多久了,他怎么知道自己生病的,他为什么没扔了她家的门钥匙。

    可她还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她再醒来时,陈阳已经不在了。

    3

    小柯趁着午休,跑到医院来看望闫菲菲。

    她与菲菲和陈阳是大学校友,也是和菲菲在一个寝室住了4年的好姐妹,她知道菲菲常年犯胃病的毛病,可每次都没出什么大事。一收到陈阳的微信,她只心道不好,看来这次她是作大发了。

    “怎么样,好些了?”

    “恩,烧退了。”

    “还是老毛病?”

    “恩,急性胃肠炎引发的高烧,不过这次没挺过去,哈哈。”

    小柯看着还有心思开玩笑的菲菲,心疼之余不由得来气。每次都是“挺挺就过去了”,无论什么都是“挺挺就过去了”,她就像个倔强的石头,从不想着去依靠别人,无论是在她被人排挤丢掉工作的时候,还是在和陈阳分手的时候,自己都未曾看她掉过半滴眼泪。

    她曾以为陈阳的出现会是打开她内心的一个契机,可6年过去了,石头还是那块石头,棱角虽不再锋利,却改不了她顽固的本性。

    4

    这是闫菲菲第二次因为胃病住进医院,第一次是在大一的跨年夜。

    也许是因为初来异乡水土不服,也许是因为刚收到姥姥的噩耗不久,那次她腹泻一整天且高烧不退,最后甚至引起了痉挛。

    看着在被子里蜷成一团瑟瑟发抖的菲菲,小柯吓得不知所措,全班除了她俩都去参加跨年活动不在学校,导员电话也一直占线,无奈她只好打给了学长陈阳。

    陈阳二话不说直接来到女寝楼下,背着闫菲菲跑了好长一段路才到达校医院,却被急诊医生开了转院单,等最终安置好病人已是凌晨3点。菲菲看着满头大汗的二人,心里说不上来的感激与愧疚。

    她有时甚至怀疑,自己当初之所以答应了陈阳的告白,兴许是因为心底的那一份愧疚使然。

    送走了小柯,闫菲菲躺在床上,盯着吊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掉落,仿佛他和陈阳被慢慢耗尽的感情,他们已经一个月没有联系彼此了,如果可以,她想把今天作为一场正式的道别。

    因为一场胃病而起的恋爱,最后因为一场胃病结束。

    她知道“分手”的原因归根结底是自己的问题,但她不想承认,或者说她害怕承认。

    “挺挺就过去了”,她在心里对自己默默地说。

    5

    闫菲菲这个人,最怕欠谁什么。

    也许是因为成长在单亲家庭,但凡懂事起,她能抗的自己扛,能挺的自己挺,只要是能自己解决的,绝不麻烦任何一个人。

    也因为这一点,她与陈阳不知吵了多少回架。

    大学一次体育课,她因为中暑在操场晕倒,直到第二天陈阳才通过小柯知道了这件事。

    “出了这么严重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心心念见到陈阳时 ,入耳第一句却是他对她的指责。

    她不想让陈阳担心,所以没有告诉他,这么理所当然的事他为什么不懂?闫菲菲很生气,他觉得陈阳太小心翼翼,她不是易碎的瓷器,也不是他养的孩子,难道什么事都要一一讲给他听吗?

    这之后,吵架就像胃病,每年总要光顾几次,锲而不舍、乐此不疲,有时难受几天挺挺就过去了,有时激烈汹涌,最后不得不小柯出面调停。

    “菲菲,生病了别硬挺,有需要我帮忙的,也要主动告诉我,别自己扛。”

    “恩,我知道了。”

    陈阳虽欣赏她的坚强与独立,但他也是个男人,希望能被自己的女友所信赖依靠。

    但闫菲菲偏是块坚挺的石头,小到买衣服搬家、大到毕业找工作,如果他不主动询问,那所有的事永远都是她一人做主,一人担当,他仿佛是个局外人,从不被她需要。

    他开始试着不去主动联系她,想看看她的反应,于是有足足一个月他们没再联系彼此。

    直到一个陌生来电,他才再次见到了她。

    6

    “喂,您好,请问是陈阳吗?”

    “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闫菲菲的HR,她今天没有请假也没来单位,主管联系不上她,不确定她是否发生什么意外,您是她留的紧急联络人,想问下闫菲菲情况如何?”

    陈阳应付了几句,挂了电话便跟公司请假直奔闫菲菲家。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背着她走去校医院的路,又黑又冷,但是他毫无怨言,他一直等待着她能在自己的面前卸去万千铠甲的一天,只有这时他才能撬开她的铜墙铁壁,走进她的内心开辟自己的一席之地。

    他一直很想告诉菲菲:没有什么事挺挺就能过去,疼了就哭,难受就说,有病治病,千万别挺。

    闫菲菲,你从不是一个人。

    7

    闫菲菲有点儿饿,从昨晚回家她便没有吃饭,现在已过晌午,她从包里套出手机打算点份外卖。

    陈阳还是那么细心,送她来医院,还不忘带着她的包一起。

    她心不在焉的翻着菜单,手机却一下被人抽走。

    “生病了,少看手机多睡觉。”

    她惊讶地看着手拎保温盒立在一旁的陈阳,突然有点儿想哭。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哭了,陈阳伸出手将两行泪痕轻轻抹平。

    温暖,又令人安心的感觉。

    “一直都跟你说,有病得治,不能挺,你看又进医院了吧。”

    “恩,有病得治。那你还能做我的药吗?”

    “就看你还愿不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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