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鲛(四)

作者: 江旅 | 来源:发表于2017-05-23 14:42 被阅读14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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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月湖灯会。

焦玥和海承在湖上泛了会儿舟,觉得颇为无趣,于是提议两个人上岸各玩各的。海承立即答应,上了岸连分别的话都说的十分敷衍。焦玥看着他匆匆离去的声音,颇为无语,相必是急着去会佳人之约。几十年没见,他这喜欢拈花惹草的爱好是一点没变,在美人面前没一点骨气,真是丢尽了海语者的脸。

焦玥一个人逛了一会街,觉得看来看去也没什么稀奇的东西,干脆进了家戏院看戏。她挑了个安静的角落,一边看戏一边饮酒,倒觉得心情畅快了不少。

她连看了三场戏,都是《赵氏孤儿》、《窦娥冤》、《汉宫秋》这样她素来不喜欢的戏。酒喝多了,她也忘了自己是在哪,只当是在自己家里。于是便站起来冲台上喊:“怎么尽演些无趣的戏?本姑娘看着就烦!老板,你家这戏院是不是开不下去了?!”

她这样其实无理的很,奈何台下大多都是男客,看见她是个俏生生的姑娘,顿时觉得这无理也变成了可爱,便在一旁不嫌事大的起哄。老板是个人精,见状忙赔笑着问:“那姑娘想看什么戏?我让他们演便是了。”

“嗯……”焦玥想了想,“我要看白娘娘和那负心汉的故事!”

台下的男人们都纷纷应和,表示听腻了老套的戏,要听听这人妖恋。戏院领班只得赶紧去安排。

焦玥重新坐下,桌边已经围上了三个男子。那三个人见焦玥虽然没有搭理他们,但也没赶他们走,而且劝酒是来者不拒,于是就不怀好意地一直给她倒酒。

焦玥嚷着要看《白娘子永镇雷峰塔》,可真当看到白娘子为被自己吓死的许宣去取药时,又觉得心痛难忍。于是酒也喝不下去了,摇摇晃晃地出了戏院。

那几个灌焦玥酒的人自然悄悄也跟了上来,待走到了僻静的地方,立刻将焦玥围住:“姑娘要去哪儿?这么晚了,不如让我们送你一程?”

焦玥抬眼看了他们一眼:“滚。”

“哟,脾气还真是不小。”他们完全没把眼前这个小姑娘放在眼里,淫笑着就要上来。焦玥的目光落在西边角落一个养莲花的水缸上,正欲动手,那三个男子已经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踹倒。

焦玥的目光从那三个落荒而逃的混混身上移到眼前人身上,李弘正皱眉看着她,她笑了:“你怎么在这儿?”

李弘哼了声:“我不在这儿,你现在就不知道在哪儿了。”

焦玥虽然还是清醒的,但是脑袋已经有些晕了,她慢吞吞地超前走:“这么好的夜晚,你不该陪着你的轻衣美人花前月下?”

“那你呢?一个人在戏院里发酒疯,你的‘好友’呢?”李弘跟在她后面,随时准备着在她倒下的时候扶她一把。

“和你一样,都是重色轻友的混蛋。”焦玥没好气地回道。

李弘苦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面,总算把她安全送到了家。

焦玥一进房就把外衣脱了扔在地上,然后整个人倒在了床上,含含糊糊地说:“我到家了,你可以走了。”

李弘把她的衣服捡起来放到一边。看到她倒头就睡,皱眉道:“你就这样睡了?”焦玥一动不动,他只能走到床边为她脱了鞋,然后给她盖好被子。

“我走了。”虽然她已经睡着了,但是李弘还是对她说了一句。等了会看她真的睡熟了,叹了口气,离开了。

直到听不到脚步声了,焦玥才睁开了眼,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他已经走了,还带走了她的衣服。

(六)

望月台上,一袭红衣的段轻衣正漫不经心地抚着琴。

李弘下了马,面无表情地一步步走上望月台,最终在她面前站定。

段轻衣停下演奏,仰起头看他。李弘的脸色看起来很差,段轻衣走到他身边,温柔地抱住他:“没有拿到吗?没关系的,轻衣可以等。”

谁知李弘却把她推开,然后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了那件薄如蝉翼的纱衣。段轻衣的眼睛瞬间变得异常闪耀,她有些迟疑地伸手接过那朝思暮想的衣服,微不可闻地说:“你真的拿到了?是那件衣服吗……是,这是她最常穿的那件……”

“哈哈哈我终于得到了……”一向优雅端庄的段轻衣忽然大笑起来。

她急急忙忙把衣服穿上,仿佛有人和她抢一样。这件白纱衣与她的红衣并不相配,她穿在身上非常奇怪,但是段轻衣却像穿上了世界上最美的衣裳。

李弘皱眉看着她的异常,冷冷开口:“衣服我拿到了,你所说的秘术是否也该传授给我了?”

段轻衣正欣赏着自己的衣裳,闻言妩媚一笑:“秘术?我可不会什么秘术。”

“你耍我?”李弘没想到忙活了半天,这个女人竟是耍自己的,冷峻的面孔浮起一丝危险的气息。

“怎么会,”段轻衣笑了,“我是那么没良心的人吗?看在殿下你为我拿到仙衣的份上,轻衣便告诉你好了。传说中能画水成物的仙人不是我,是焦玥。所以说,这一个多月你并没有白忙活。她不是已经爱上你了吗?你想要什么,哄哄她让她画给你不就好了。”

“哦,我却不知道原来你们俩是在联合起来打我的主意?”一个声音幽幽响起。段轻衣和李弘同时一惊,焦玥在他们眼前现了身。

李弘看到她有些吃惊:“你、你不是醉了吗?”

“不醉怎么知道你们俩在打着什么主意?”焦玥的目光落到段轻衣身上,“轻衣,看来我小看你了。我画的废物里,也就你还有点出息。”

段轻衣在她面前有些发抖,但是想到自己仙衣在身,又鼓起勇气说:“主人不是说过,只要我们凭自己的本事突破命运,就给我们真正的自由?”

“不错。”

焦玥有一门手艺,那就是画水成物。任何东西,只要她想画,都可以画出来。但是焦玥画的东西有一个弱点,那就是不能沾水,一旦沾水则立刻变回一滩水,这是段轻衣它们作为画作的诅咒。想要突破这个宿命,就要想办法拿到遇水不湿的仙衣,即鲛绡制的衣裳。焦玥也承诺过,只要段轻衣能拿到仙衣,此后她就不再是她的画作,而是独立的人。

“轻衣如今已经拿到仙衣,主人你——”

焦玥突然把一壶水泼到了段轻衣身上。一瞬间,段轻衣的身体随着水渐渐变的模糊,继而化成了一滩水,只余下一件被水浸湿的白色纱衣。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消失了……

李弘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他瞪大眼睛盯着地上的那摊水,仿佛在做梦。

“她不过是一堆被我画成人的水。”焦玥淡淡地对李弘说。她穿着一袭浅蓝色的纱裙,小脸娇俏,但是冷漠的表情和声音却让人莫名的害怕。段轻衣化成的水流到了李弘的脚边,他惊叫一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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