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这些天,日子变得细密而琐碎,在看看走走,吃吃喝喝中,如同旧时的棉布,有了质地。
冬季日头短,冷风长,笼着手没踱几步,就黑了时光。
稻田里早已没有了水,只剩一行行起伏的谷桩和星星点点的绿色野菜。一些觅食的喜鹊和麻雀,不停地蹦跳着,兴趣来了就叫唤几声。
田埂上全是衰败的杂草,簌簌抖着,已寻不到熟悉的脚印和泥泞。
门前的山,胖乎乎地顶着几片灰白的云,矮了几分身子,寂寞出几分苍凉。稀稀疏疏几株松树,冷冷地挺出一小片碧绿,静候下一个春天,再露出几分笑脸。
在季节的轮回中,先前的热闹没有了,先前的茂盛没有了,沉甸甸的希望坠入到地底下,新的生命已然孕育,悄悄预备着绽放。
窄窄的水泥路僵硬地平卧着,还保留着先前的姿势,在村子中穿来绕去,最后终于理出一点头绪,冲向村边的公路,走向南来北往的远方。
街上的楼房高了,望见更广阔的天空。游走的行人少了,摊贩的叫喊往往没有了应和的下落,集市也忘却了年终的总结。
村庄静默着,被高高低低的线路远远近近地分割得不动声色。
袅袅炊烟从屋顶扯拉出来,蓬起丝丝星火。沙沙的脚步声,一波一波地漫过漆黑的窗台,顺便投进几束热热的眼波。
偶尔传来一声咳嗽,也像被捂紧的心事,温暖而低沉。
屋内被温度包裹成橘红色,火炉里的干劈材,架得又空又高,啪啪响着,正拼了命地燃烧。每一缕火苗都冲得长长的,亮亮的,紧紧地抵着炉壁,映着黑红的脸膛,斑驳而沧桑。
炉子上正炖着一瓦钵饱满的咸菜,里面掺着几块灰灰的五花肉。瓦钵里盛放着一串一串水泡,灼得眼睛变了颜色。咕咕啦啦声中,浓浓的蒸汽倾斜着,不偏不倚的冲向鼻孔。
旁边的人坐不住了,伸长着脊背,手张开又合拢,合拢又张开,在各种香味的勾引下,口水咽了一次又一次。
身子热了,鼻子使劲抽着,额上也淌出汗来。邀上三两个朋友,围炉而坐,在轻声慢语中,夹一筷子菜,烫得嘴歪歪的,抿一口小酒,辣得眼眯眯的。彼此偶尔调笑一下,谁还有工夫去管它外面下雨还是下雪,管它天亮还是天暗?
在熏熏暖暖中,朦胧着眼,敞开着心,无拘于言,不拘于形,酣畅淋漓,最是快哉。
一幢瓦屋,胜过豪华大堂。一炉柴火,包裹无限温暖。一盆菜,不亚于任何海味,山鲜。一盅酒,醉尽万千缠绵。两语三言,道不尽人间清欢。一段岁月,在生命中惬意地流连。
这样的时光,无论走得更慢,还是溜得更快,都实实在在的,有着沙沙的脚步声,有着欢喜的叫唤声,都惹人怜,让人想揣进兜里,抹在脸上,摁在心里。
所幸,我回到了家乡,傍着这样的时光,憧憬着未来,回味着过往,踩着当下的点点滴滴,叠在记忆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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