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回家

尚征有了一种预感，他觉得情况一定很糟，不然不会连他也这样，他整理了一下情绪揉了揉胡柒柒的银色头发说：“不如，我们出院吧，我想回去了。”

胡柒柒抬头看着他，尚征第一次看见胡柒柒如此无助的神情，他不由的心里也是一颤，胡柒柒重新垂下头去，点了点头说：“好，我们回家去，我这就去给你办出院手续，你等我。”

胡柒柒说着站起来走了出去，尚征重新回在床沿上，或者，自己快死了吧，生命还真是奇妙，在他想死的时候他活了，而在他想活的时候，生命却快要终结了，还好，在最后，胡柒柒还是回来了，不遗憾，却残忍。

在他意识到过了很久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继续拖着吊水的杆子走出病房，办出院手续不用这么久吧，他一面往前走一面四下寻找，结果却在走廊的尽头的黑暗过道里看见依着墙坐着的胡柒柒，他蜷成一团，双手抱着头，全身在颤抖着。

尚征看着他，咬了咬嘴唇，还是快步走过去蹲在他面前：“你怎么了？为什么躲在这儿？”

胡柒柒像受了惊吓似的忙抬起头来，尚征愕然地看着满脸泪水的他惊讶地问：“你怎么了？”胡柒柒伸手揽着尚征，他感觉到他在颤抖，他也紧紧地搂着他的肩膀惊恐地问：“你到底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你别吓我啊。”

胡柒柒摇摇头直起身来长长地吁了口气说：“我没事，走吧，手续办好了，回家。”胡柒柒拉着尚征的手，尚征看着他的背影：“胡柒柒，如果我死了，会不会变成鬼魂，是不是还是可以和你在一起？”

胡柒柒停下脚步站了半天才回身，眼眶红着：“不许乱说，我不会让你死，我会想到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说完又转过身去，果然，情况到了最糟糕的地步。

他们离开医院的时候，尚征发现胡柒柒背着个大包，住在山洞里怕是也过着现代的生活吧，这包里会不会有冰箱和电视，那本杂志是不是也在里面，无聊可以变出来给他跳舞什么的。

尚征正胡思乱想，胡柒柒四下观望准备拦车。

“我们去坐火车吧。”尚征说。

胡柒柒看着他：“好，去坐火车。”

于是他们坐了火车往回走，宽大的车窗外是清透的天空和碧绿的树林，一条小河弯弯曲曲地伸向远方。

“景色还真不错啊。”尚征戴着口罩说。

胡柒柒握着他的手点点头，他的眼睛看着窗外，心里却在飞快地想着办法，不知不觉发现尚征已经依着他的肩头睡着了，火车里的空调开的有些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条薄毯子来盖在他身上，对面的人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这么大条毛毯是怎么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来的。

“小伙子，你是变魔术的吧？”那大爷忍不住问。

胡柒柒一时没反应过来，最后还是茫然地点了点头。

“再变一个。”大爷身边的小孩子说。

“抱歉，只会这一个。”胡柒柒不想再把法力浪费在多余的事上，于是他闭起眼睛，可是又哪里睡得着。

终于回了家，尚征坐在沙发上，胡柒柒给他换拖鞋，他依着沙发背：“还是有你在的家里更舒服。”胡柒柒抬眼看看他：“是有我侍候你吧？”

尚征笑着点头，胡柒柒用一个很妩媚的动作跪到沙发上来，两腿分在尚征身体两侧，双手搭在沙发背上近距离地看着尚征伸手摘下他的口罩。

他们就这样对望着，看着彼此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然后低头去一下下地亲着，不久就纠缠在一起，然后，他们突然听见了开门声。

尚征猛地转过头去，门正在被推开，老邵拎着东西的手先伸进来，尚征的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而同时，老邵也抬眼看见了他，四目相对后，老邵猛地转过身去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说：“打扰了，那个，东西买来了，你自己收好，还有，小子，现在是不是有些早了？”

尚征无言，再转头不禁惊呼了一声，因为他看见自己面前是一个穿着短袖短裤的女生，长发垂腰，低低的领子能看见那两个……

他再转头去看老邵，老邵替他锁门一面说：“下次门把手上挂个牌子，还有，别搞出人命来。”然后就走了。

“我靠！你变成这样是几个意思啊？”尚征扭脸看着对面的女生然后再把目光从那两团肉上移开，“快变回去啊！”

胡柒柒的声音传来：“这不是为了打掩护吗？难不成，你让我变成二哈？他也得信啊，不这样，他怎么走？”尚征再转过脸，胡柒柒又成了胡柒柒，衣冠禽……呃，衣冠楚楚。

尚征松了口气：“我饿了，看看老邵送了什么来。”说着推开胡柒柒走到门边，胡柒柒也跟来看，无非是些肉蛋菜之类的东西，他拎着走进厨房：“医生说，以后你不许吃生冷辛辣，不许着凉。”

“那活着有什么意思，死了算了。”尚征开玩笑地说着，胡柒柒突然探出头来捏着他的嘴巴：“你再说一次试试？”

尚征一把推开他的手：“不说啦。”以前是开玩笑，现在就怕是一语中的。

“我来烧些清淡的吧，煮粥吃好不？”胡柒柒问。

尚征站在厨房门里看着他：“我来帮忙洗菜吧。”胡柒柒走来推他：“你在门外和我说话就好了，我自己来，感觉好久没有闻到人间烟火的味道了，前些日子一直吃野果吃草，嘴都麻木了。”

尚征搬了椅子坐在厨房门旁：“草？啥味的？我看那些牛啊，羊啊吃着可带劲了，有时候真想去尝两口。”

胡柒柒麻利地洗菜切菜一面说：“好啊，有机会我带你去吃草。”

尚征一笑：“明天我们去找朗希和陆飞他们吧，他们要是知道你回来，一定很开心，你不在的时候，他们都不敢在我面前提你，其实，他们早就看出来，只是我垒了墙把自己关起来不想面对。”

“结果让自己这么辛苦对吧？活该。”胡柒柒说着。

尚征点点头：“是啊，是我自找的，哎对了，下次我们一起去那个情人公园吧，挺有趣的，只是上回人不对，没什么感觉，还有不知道哪来的猫，很烦人。”

胡柒柒在厨房里笑：“我保证，我们去的话，肯定不会有猫。”说着哧啦一声，油锅下菜。

“什么？那些猫不是会你放的吧？”尚征这才醒悟，回头往厨房看，结果一下被呛着了，赶紧回过身就开始咳，却越咳越厉害，停不下来，他蜷着身体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胸口，然后倒在地上一面咳一面有血流出来，他想说话，可是突然发现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