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闺蜜在朋友圈发了一句话,看了我不禁失笑。她说:我的前半生无关罗子君 无关贺函,有关的是割草割草割草……我在她后面回了一句:我的前半生还有放牛放牛。
两句诙谐的话,都把我们拉到前半生的回忆。
对于在70后,80后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特别是70后的人来说,如果不是家境特别优渥,基本除了上学,就是在田地里帮父母,或者割草放牛,或者砍柴。有些目光短浅的父母,或者家庭实在困难的家庭,上学认识几个字以后,就辍学回家了。
我是比较幸运的,作为一个农村长大,家境也比较贫寒的农家姑娘,父母卯足劲供养我到大学毕业,真是非常非常不容易的,不管是父母,还是当时的我来说。
我记得三四岁的样子,我就已经开始帮父母干活了。是什么呢?在父母忙着春耕的时候,我已经可以扛着小扁担,一头放一个小篮子,帮父母扛秧苗,一个篮子装两把秧苗,一次可以扛四把,那时的自己因为可以帮父母干活是无比自豪的。记得那时爷爷经常咧开没有牙齿的嘴,逢人就夸他最喜欢的小孙女。
等插完秧的时候,因为年纪太小,其它的活还干不了,每天早上起来,会在家帮着烧火煮饭,等米饭开了,就请同样在家里做家务的奶奶帮忙搅一搅,那时乡下用的是铁锅,如果不搅,最底层的饭就会糊掉,而最上面的可能就会夹生。还记得那时年幼的自己,对开了锅的饭里冒出小泡泡,等泡泡消了后,就变成了一个个小洞眼好奇不已,我问奶奶锅里的泡泡是怎么回事?感觉就像泥鳅洞。奶奶就会大笑,说那你去泥鳅洞看看能不能抓到小泥鳅。此事过去很多年,被奶奶当成笑话,被一直翻出。
记得五岁左右的年纪,我跟着比我大十岁的大哥去秧田里拔草,第一次腿上被蚂蟥咬了,吓得哇哇大哭,打那以后,我就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每次看到软体动物,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头皮发麻,两腿发软。当然这样的心理感受,并没有让我再此后成长的日子里,可以成为躲避干农活的借口。
等我好不容易上了一年级,这不是干活的终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重新的开始。从此,我背负了一项重任,放牛。这一放,就从小学一年级,一直放到大学毕业。所以直到现在,我一看到牛肉,心里都会不自觉地想起牛身上那股特有的牛粪味。
刚开始的时候,我对放牛还是蛮喜欢的,爬上牛背不仅仅是男孩子才会干的事,女孩子在这点上也会巾帼不让须眉。我左手肘上至今还有一块无法消失的伤疤,就是当年骑牛背被牛摔在地上,刚好左手肘着地,留给我最深的烙印。因此有一段时间,我一度对牛产生深深的恐惧,但是这份恐惧也没让我从一个放牛娃的身份上解脱出来。此后的很多年,牛成了我从学校回到家,刮风下雨,春夏秋冬,一直甩不掉的累赘。是的,我真的从心底里觉得它是累赘。
终于上初中了,我欣喜的不仅仅是当年班上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考上了初中,我的欣喜来自于,我每天放学后终于不用再去放牛了。因为那时初中离家大概有六七里远,每天起早贪黑,放学到家几乎已是晚上,那时周一到周六是最开心的,终于不用去闻牛身上的牛粪味,也不用驱赶萦绕在牛四周的苍蝇,蚊虫了。当然,周日,寒暑假是不能避免的了。
高中和大学后,,离家越来越远,开始寄宿在学校,寒暑假还是重操旧业。
当年,在步入社会之前的岁月里,作为一个农村娃,放牛仅仅只是农村成长岁月的一个微不足道的事情。小学六年级的样子,就自己开始每天从离家大概一里远的井里挑水回家,这项工作直到高中后寄宿。我成人后,曾经跟母亲开玩笑,我之所以才一米五几的身高,肯定是该长身体的时候,却每天被扁担压着,所以永远被定格在不到一米六的小身板里。母亲以为我在怪他们。
到高中和大学,随着大哥婚后分家,二哥和姐姐相继大学毕业上班,父亲也从壮年步入老年,体力和精力完全不够,我虽然是一个只有一米五几的姑娘,但那时却是家里绝对的劳动力。双抢的时候,每天我跟母亲从最远三四里地的田里,各自挑着100斤左右的稻谷送到家里的晒谷坪,晚上又从晒谷坪把谷子收好,送到家里。如果第二天是插秧,意味着这天的晒谷坪是不被占用的,早上太阳出来前就又把谷子从家里送到晒谷坪。如果第二天继续是收割谷子,那么我和母亲又继续前一天的挑夫生活。
那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好些年。如今回想起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我那么讨厌牛身上的味道,甚至在很多年前我都不肯吃牛肉。那么暴晒的三伏天,头顶烈日,脚踩水田就像被太阳烧开的水,坚持在田里插秧。那么稚嫩的肩膀,怎么挑的动装满水的水桶?怎么能像一个大小伙一样,扛起100斤的谷子?后来我明白了,不是我们的力量有多大,而是在那艰难的岁月里,我们除了承受别无选择!
人们都说苦难是最好的学校。我也不能说自己曾经过得有多苦,因为毕竟在那样艰难的条件下,父母吃的苦比我们不知多了多少倍,仍然让我们有了受教育的机会,也成就了我们未来更漫长的岁月里,可以脱离父辈曾经一辈子奋斗的黄土地。
如今再忆起往事,心中除了感慨就是满满的感激,感谢父亲母亲的艰苦付出,更感谢那段难以忘怀的岁月,给我们留下的宝贵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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