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卖大饼的大婶

难忘卖大饼的大婶

---

  这是我在塘沽上学时的一件往事。

1964年，我在天津小学毕业，考上了校址在塘沽的天津市大沽渔业职业技术学校，成了住校生。

这所学校建在东沽的盐碱滩上，与大沽口炮台遥遥相望，有一条铺满蛤蚶壳的土路通向东沽街里。当时的东沽都是土坯平房，街也不大，一目了然。我们住校生经常三、五成群地去街里买学习和生活用品，成为东沽的一道风景。

那时我虽然只有一米五几的个头，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正是最能吃的时候。学校食堂的份饭只能吃个半饱，把我饿得够戗。虽然母亲在来信时经常夹带一些钱和粮票 ，但起不了作用。因为学校为了防止住校生“下馆子”，每天到饭点就安排值日生把住了校门。我每月从学校领6块钱的助学金，更是不敢被学校发现在外面吃饭。然而，每天饿得睡不着，我就铤而走险了。

一天半夜，我熬到同宿舍的同学们都睡熟了，就在衣袋里装了5分钱、2两粮票，悄悄地跳出宿舍后窗，不顾一切地向东沽 街里狂奔。一路上，铺着蛤蚶壳的土路散发着哈喇的味道，昏黄的路灯就像没精打采的哨兵，注视着幽灵般和时间赛跑的我。此时的东沽街里万籁寂静，只有那家24小时营业的国营小饭馆还亮着灯光，给人一丝温暖的感觉。

“来二两大饼！”我尽量喘匀着呼吸，从售货窗口探进头去，急切地说。

卖大饼的是一位50多岁的大婶，对我半夜跑来买大饼并不吃惊。我猜想，她一定留意到了东沽街上最近多了一些天津来的学生。大婶切了一角大饼，放在秤上称了称，用纸包了递给我。我接过大饼，边往回跑边吃，没跑多远二两大饼就进肚了。当我回到宿舍，庆幸神不知鬼不觉之时，才发现5 分钱、2两粮票又带回来啦！我心想，我是慌 得忘给了，可卖大饼的大婶怎么没向我要呢？

第二天夜里，我出发前提醒着自己，不要忘了付钱和粮票。然而，回来后又吃了一惊，钱和粮票又忘给了！

这以后，我想起来就把钱和粮票交了，想不起来就又带回来了。但卖大饼的大婶只要见我来到，就麻利地切一角大饼，放在秤上称一称，总是“一刀准”，好像也在为我争取着时间，却从不说钱和粮票的事。

后来，文革来了，学校停课，我就回了天津。

1969年，渔校改成了东沽中学，同届的学生大部分上山下乡。这时的我身高已经接近一米八了，从心底里感激当年那位卖大饼的大婶。所以我返校去内蒙的时候，专门去东沽街上看那位菩萨心肠的大婶。然而，东沽街上早已物是人非，国营小饭馆已经不存在了，那位卖大饼的大婶也不知去向。

50多年过去了，许多记忆都被日月风霜磨淡了，但那位大婶慈祥的面容还时常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