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与永冬泩双月征文第三期【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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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爷子坐在院子里,正一个一个地掰开玉米。突然大黄狗兴奋地狂叫起来,赵老爷看着狗笑了起来。 只听一阵车轮声,一辆白色的轿车从门囗驶过,稳稳地停在了院边的一小片空地上。又是“嘟!嘟!”两声,只见一个白领打扮的人从车上走下,慢慢走进院来。
赵老爷略一扫视,正色说道:“鹤云啊,你穿的是啥衣裳?领子怎么直往外翻,逗得像个鸟样。”还没等男人答话,隔壁的李婶扒在小土墙马上操着一口不利索的普通话说道:“老赵啊!你懂个啥!现在年轻人都兴这么穿。这个是西装,是洋人穿的,可不便宜!现在你儿子出息了,穿得可有牌面了……”赵老爷可不管他西装东装,只听了个不便宜,便一股脑儿问儿子道:“你这衣裳多少钱?”“一百多块,地下商场的……货。”便宜货三字到嘴边,憋了一下,只吐出一个货字。赵鹤云心想让老头子知道这件衣服六百多块钱还不得念叨个半年。
为了赶紧躲避这些问题,赵鹤云只好奉上一个献媚的笑脸说道:“爸!饭烧得怎么样了?我已经饿了,这么久我一直惦记你的红烧肉哩!”赵老爷也被转移了注意力,哈哈大笑道:“呵!什么都准备好了,怕炒了放凉,只等你来哩!”赵老爷说罢起身,放下玉米,就往厨房钻。
老厨房经过时间曛染,已经发黑,像钻进了老鼠洞。有一扇不叫窗户的窗户。原本是一个空洞,现如今用长竹片钉上塑料膜来作窗户。真令人害怕哪天来个顽童,捅开这层“窗户纸”。窗户边上是个古朴的方桌,上边原本雕的是什么东西,不得而知,只能从细处找到蛛丝马迹来。桌上顶着几个瓦坛,里面或许是去年的腌菜。如果没猜错的话,坛子上面挂的是个竹筒,哦!原来是筷笼。而正对窗户的是锅台,锅方上方有一个个抠出的小格子,摆满了瓶罐。这些瓶罐看着有些年头了,然而它们的职责还是没有变——装装油盐酱醋。锅台平面上是两囗大锅,一个用来炒菜,一个用来烧饭。正对锅台的是堆成小山的木柴和软草。母鸡就喜欢在墙角垫的那一小堆软草上下蛋,所以赵老爷炒菜前眉开眼笑地摸出了两个早上刚下的两个蛋,打在碗里。然后掂起刷把子开放划拉几下锅台,虽然手中的家伙事在孩童眼里就是用扫把折个小枝子下来,但他亳不在乎。随后就从水缸里捞起葫芦瓢就往锅里倒水,再用锅铲给水翻出来。
这时候赵鹤云也钻了进来,看着忙碌的父亲,犹豫一下,便一屁股坐在了软草上,帮父亲传火。“哎哟!爸!好久不来烧锅台,都不会了!”赵鹤云十分无奈的说道。他摸起台上的打火机想点火,可是怎么也点不着。“用草先裹一团,点上,那个木头不好着,但是耐烧。”赵老爷急得都笑了“哎!哎!好!”赵鹤云又摸索了一会,总算给火点上了。
“哎呀!你现在大了,也聪明了,但是你不能忘了本啊!连个锅都弄不好了!”赵鹤云有些惭愧。平常累千积万的活,他是手到擒来,深受领导赏识,但这乡下活……委实有些生疏了。只能嘿嘿一笑,应付过去。
厨房的交响乐就这样奏响了。一会是切菜声;一会是锅铲与锅底的摩擦声;又传来哗哗的水声……不过有时也有一些不和谐的音符。“你火放小点,慢慢煎,它才有味儿。”“快把那块大木头掏出来,烧不了了。”有时急了,赵老爷也会自己上阵。攥紧火钳就往锅台里捅,狠狠地往外掏,好像一位战场上的元帅般眉头紧锁。就这样,忙前忙后地捣鼓了半天,一小桌子菜总算是摆齐了。
两个人就这么对坐着。赵老爷子转身回屋掏出一瓶酒来。“爸!我带酒了,带新的了。你那旧的就别喝了。”“呵!你小子!你那新的不一定如我这旧的。要不人怎么常说姜还是老的辣,醋是陈的香。我这老酒就不一定不好。”“是!是!”赵鹤云囗中不住答应,谁知老头突然放下酒,说道:“落伍了,根不上了,算了!还是把你那新酒拿来我尝尝。”“好!好!”赵鹤云说着把刚准备收起来的的酒,又重新拿出来,向两个盅子倒满。一杯递给父亲,一杯留给自己。
刚夹了几筷子菜,赵鹤云就被父亲叫住了,老头子一脸严肃地说:“云儿,你可知道你刚才犯了什么错?”沉吟了一会“不知道?那我再教你一回,你那叫‘天女散花’,是用筷子的忌。吃饭的时候抖菜水,不行!要给碗接牢了,别管就你我两个人,老规矩不能坏喽!别嫌我老头子多嘴,这世道再怎么更新,这老礼不能坏了。我说着!你记着。别嫌我啰嗦,这你得会。”“我知道了,谨记教诲。″虽然有些不甘,但赵鹤云也只能作罢。“吃肉。”说罢,赵老爷子又往儿子碗里塞了一大块肉。
“嗯!这酒还是没我的老酒香!”老头子笑了。
饭后,为了摆脱“无能”的名称,赵鹤云主动请缨,把碗碟都抱入厨房洗。“咦!这咋没有洗洁精,这咋洗?”赵鹤云有些晕头转向,不知所措。“哎呀!给我。”老头子一把拉过碗来,揭开一囗缸,里头都是糠粉。只见老头子把碗往糠里一沉,再用手搓着糠粉在碗里反复摩擦,油迹就这样奇迹般的消失了。赵鹤云着实觉得有些神奇,但他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见一遍就学会了。便驱走了老爷子,一个人干了起来。
不一会,赵鹤云就拾掇完了厨房,而赵老爷子也已经在两个茶碗里泡上了茶。只见老爷子轻轻地吹;细细地吮;茶盖慢慢地扇。赵鹤云可没那闲工夫,开囗便问道:“爸,你还有多少只鸡?”“咋的,你想打我鸡的主意?”赵老爷子盖上茶盖说了一句。“不是,我说你平常会感觉寂寞吗?一个人不会烦躁?”赵鹤云有些不甘。“还行吧!有大黄陪我;有一头猪陪我;还有二十多个鸡陪我,阵仗还挺气派的。”老头嘿嘿一笑,开了一个小玩笑。“哎——爸!不是这意思。你看,我娘去世的早,您一个人不?”“你小子,少给我动歪脑筋!”说完,老头进屋拿出一个旧相框,仔细端详起来。
谈话不欢而散,但是赵鹤云不想放弃。所以在吃完晚饭时,他又给坐在角落里听小说收音机的爸爸做工作。“爸!你说你一个人搁这院子我怎么能放心?前个我梦着你栽倒在院子里,没人来扶……”“你小子少咒我!”“我知道这您不爱听,但这你总得面对,你自己想想是不是?"
“我还没到那时候。”老头子极其不悦。
“那你也总有到那一步的时侯,不是我说,假如你哪天头疼脑热,你一个人,谁能来管你?我总不能天天开这么远来找你!你一天不想烧饭你就得饿一天。你想过怎么办吗?”
“咦!我说你小子到底要干嘛?”老爷子一副不想理人的表情。
“爸!我是真心放不下你,实在不行,您就——”说到这赵鹤云顿了一会。
“你少放屁!你心里那弯赶紧给我收回去。”赵老爷子一下子蹦了起来,又开始捧起那个宝贝相框,高声喝道“你说你娘愧对过谁?她哪一点不好?谁戳过她脊梁骨?”
“可是——”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可是她再好终归去了,你总得考虑一下你未来的新生活,不能因为过去太美好老沉浸在过去的旧梦里啊!”
听到这里,老头子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反驳,但可惜嘴只有一张。如同一片海想从小孔涌出,赵老爷子嘴角不停地抽动,却吐不出一个字来,索性缄默不言来得更痛快。
儿子见他这个样子也不好相逼,便说道:“好!我知道咱妈好,你念旧情不想续了。那你跟我进城里去住吧!你要嫌久了跟儿媳有矛盾,刚好领导又分了一套小房给我,空着也是空着,你就住那套小房。没事我上下班我也能去看看你。想请保姆就请,不想请我就常去看看你。我好放心,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放心不下啊!你看,咱妈没过上好日子,您还不享受一下?我说句不好听的,到你们这样了享受一天是一天,真的!咱妈没过上好日子,您就代替她享受享受,让她高兴高兴!您看咋样?″赵鹤云说完也没等赵老爷回复就回里屋去了。
天渐渐黑了,而赵老爷子和大多数老人一样。不开灯,坐在黑地里。坐在那,不说话,一个人。他陷入了一个很久的回忆。
他看着还年轻的妻子在清晨往田头走,她就在田里与土地奋战到晌午。还依旧穿着灰布衣裳。有些人家已经穿上了从城里捎回来的红裙子,而她依旧穿着“土”衣服。女人都想穿花衣裳,如果那时候再富一点,她也可以少受点委屈……
这一夜,赵老爷子没合上眼。他坚强,但每每想到妻子,他就十分心痛,他亏欠她的太多。他仔细地琢磨儿子的话。就这样,他思考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他就随儿子的车通往一个崭新的世界。虽然他放不下大黄;放不下那头猪;放不下那群鸡。说白了,他是放不下那片故土。虽然儿子已经答应说李婶会照看它们,但是终究没自己在家时那么踏实。
他看着一辆辆飞驰的车,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蚂蚁。——这些车咋这么快呢?可比我当年板车快多了。他晕晕乎乎的:“咦!我咋有点不得劲呢?我高血压上来了?”“没事!正常晕车。我给你开窗透透气。”
窗户下降的时侯给老爷子吓了一跳。“噫!这玩意咋这诈乎呢?吓我一下子。”“好!爸,你别动了,坐那一会。啥?你嫌带子碍事!不能解,你就那么坐一会。啊——快到了,我先给你买点衣裳穿。”
其实赵老爷子根本不想去,心想这是给秀珍过日子,我欠她的。不行,算了!就买身便宜的,要是贵了就不买了。
赵鹤云哪能想到坐在身边的老头子心里都已经运行了几辆火车的里程了。
“下车。”赵鹤云喊了一嗓子,又看了看愣愣的爸爸,然后飞快地解开了两人的安全带,又飞快地跳下车为爸爸拉开车门,扶他下车。
老爷子在服装店里挑花了眼,昨这么多衣服。红的、黄的挂的墙头上都是,还得拿根棍挑。不过对一个老头子来说,他哪里知道好看不好看。只能任人夸赞,只知道胡乱试衣服。别人拿一件,他就试一件,好像自己是个衣架,一件一件往上挂。最后竟一共塞了几大包才结束。这得不少钱吧!走,看看去。
赵鹤云正在前台准备付账呢!“多少钱?”赵老爷子对前台女老板问道。“五百多”他的儿子赶紧抢答。那老板也惯会处事,马上笑脸说道“是啊!打完折优惠下来,还不到五百呢!”老头子不信,就准备看儿子掏钱,这可跑不掉。谁知道儿子不付钱就走了,咋回事。他马上叫儿子回头来付钱。“付过了。”“啥时候?”“我用手机付的。”赵鹤云平静的语气让老头子更加懵了,这小玩意儿咋付的钱,钱咋变过去的?他根本没听到那声到账三千元。在门囗,父子俩都回头看了一眼。一个是迷茫,一个是感激。
这楼咋这么高,咱全村最高也就三层,这楼咋直往天上盖。“下车。”“咦!你咋把车子开地下呢!这黑乎的,挺瘆人的。你咋不开上去?搁这弄啥?”“爸,这是地下车库。”“你这孩子咋弄的,活生生的人,怎么能往地下去呢?赶紧开上去啊!”赵鹤云扶了扶头,叹了口气。
这城里人真奇怪,地上一点土也找不到。这块土地怎么全种花啊!花又不能吃又不能喝,老种花干什么?我就说城里人净整没用的。“啊,我说鹤云啊——你们平常菜都种在哪呢?平常闲了,我去种种。”看着老父亲像个孩子一样的问题,赵鹤云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呃!我们离菜场近,不用种。”
与此同时,赵鹤云赶紧按下电梯。又吓了老父亲一跳。“你们怎么净搞那一惊一乍的东西。”赵鹤云没说话,进电梯的同时,一把把站在身后的父亲拉了进来。他看着老爷子的表情,知道如果不是那失重感影响,他一定会说出点声来。
赵鹤云从包里摸出钥匙,打开房门,领着父亲进去。赵老爷子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首先那屋子也太白太亮眼了些,一点旧迹都没有。一间屋子一尘不染就让人不踏实。再看看吊在头上的那个灯,雕得跟王冠一样,至于吗?现在又没有皇帝了。要不怎么说他们乱花钱呢!这椅子也不行,一点也不中看。圆圆的,一点也没有正气。这桌子也……
“你别关门啊!哪有人家大白天关门的。哦!对了,你跟邻居们处得怎么样?没事也跟人串串门!别关门!人在外头,也跟邻里处好关系。这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别天天耷拉个脸……”赵鹤云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父亲小区里的人是很少来往的。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人们是怎么样紧锁大门,把自己隔绝的。
赵老爷子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那宽大的电视机一点也吸不起他的兴趣。他看着那个吹冲锋号的青年默默关上电视。这本是个惬意的下午,然而半躺在柔软的沙发里,总有一种陷入感,这令他十分难受。去睡午觉吧!却怎么也睡不着。辗转了一会,他又爬了起来。“爸!我带你出去转转吧!”
楼底下也聚集了不少老头子,围着一张方桌在打牌。为了解解闷,赵老爷子便上前看了看。可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这边的玩法跟乡里不一样,半天也只能凑凑热闹。边上也有人下象棋。可是乡下人不兴象棋,所以也不会下。听着一群人在招式里嚷嚷,反倒没什么意思,只是更心烦。只能又缩回那个在他眼里如同鸟笼的房子。
赵老爷子坐在家里,不,坐在沙发里度日如年,简直是度秒如年。他想这生活如同坐牢一般,怎么过下去。再看看儿子坐在沙发里,跷个二郎腿,不知道疲倦地划拉手机,惬意得很。一点也没有放手的意思。现代人是怎么了?全都变了。是被人洗脑了?坐牢也坐出快活感来了,还抢着往里跑。时代变了,过去人泡在田地里,不知疲倦地干活,那才有意义。你看他,哎!在过去,那都是游手好闲的流氓胚子。现在竟然在大公司里挂了个领导牌子,这怎么能成这样……
“等我跟梦雅发个信息,今晚不回去了。爸,你想不想下去看人跳广场舞,说不定你就能融进去跟人一块跳起来。好了,一起去吧!别拒绝,先看看再说吗。”
老赵只觉得广场舞的音响吵得令人讨厌,像那年开过的拖拉机。听得人脑袋嗡嗡响。那舞也不大好看,没有逢年过节乡里组织的秧歌好看。反正就是没什么意思,再看这一群老太太,总觉得儿子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就觉得厌烦,便跑回去睡觉。
人和动物的区别在于动物的最高理想莫过于谋求每一天的囗腹,并为此而奋斗终身。而人有着更加丰富多彩的追求,有思想的欲望需要满足。这是我们高等的原因,也是一种弊病。因此在难以满足思想的欲望时,人们就会无聊,会让人萎靡。
老赵可不是低等动物,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无法融入任何一个团体,成了城市里的“局外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早早睡下,告别这个喧嚣的城市,这个无星的夜晚真是异常煎熬。只能去梦里寻一点旧迹。
按照平时的习惯,赵鹤云一定会再睡一会,再急匆匆地赶去上班。但今天不行。首先那老头一定会叫骂懒,,更重要的是今天要上班!他得教会爸爸用马桶、天然气灶和油烟机等等。这对城里人异简单,但对这个老古董来说,必须费一点心思。先仔细检查一番,没什么问题。“你打开油烟机,按这个。记住没?好!把这个旋纽往下按压,旋转,再往回调火侯,知道了吧!你试试!——摁这个,不是那个。转反了。重点按……”
儿子上班走了,离中午饭还有一段时间。赵老心里十分凄怆,他先是在各个屋里乱转,像电脑那样的设备,他更是弄不明白。只能自言自语地叹道:落伍了,根不上了。跟不上时代了。
再说赵鹤云出去上班。一上午都心神不宁,只觉眼皮暗跳。虽说已经教会老父亲一些“生存技能”,但是这老头儿能弄好吗?万一走了火,那后果不堪设想啊!想来想去,中午千难万难地推掉了饭约。还是回家陪爸爸吃。可是一回家愣神了。哪还有什么人影子?
赵鹤云只觉得脚底打漂,头里昏涨,心里往东,脚上往西。可他马上定了下来。立马奔下楼去找了起来。这可坏了。这老头子又不用手机电话,我怎么联系他?这正直晌午,热得满头大汗。真不知道这老爷子能往哪跑?这偌大个小区,他人哩?这下赵鹤云慌了神,找到小区物业调监控,又是大喇叭的找。连小区都找遍了,愣是没找到人。
最后还是出动了警察,花了整整三个小时,才把坐在另一个小区的老头子找了回来。而找到他的第一一句话竟然是:“这楼怎么盖得一模一样儿,还听人讲什么单元,栋?什么单元吗?我哪知道什么单元。全没村子里方便,屋盖得一家一个样,这咋能不迷路。”
从这以后,赵老爷子当然更像一个囚徒了,失去了单独出门的权利。他根本记不住那公园一样的小路,像进了一条迷宫。他根本就不想记住十二栋二单元六楼601的头衔,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无趣的学堂。因为那场糗事,他再也不想出去了。就像一头大象再也挣不脱那小木桩。他再也不想出去丢人了。他从不希望生活得轰轰烈烈,只求生活能平平淡淡,少些这样的鸡毛蒜皮。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后,赵老爷子叫来儿子说道:“云啊!我在老家床底下埋有五万块钱,听天气预报要下大雨,我怕霉了。得给取出来。不然叫耗子啃了也心疼。正好,我也有点想家了,你带我回去一趟,正好回家看看李婶弄得怎么样?”赵鹤云虽然感觉很麻烦,但还是请了一天假回家。
村口的小卖部映在车窗上,让老赵异常欢喜。那一群熟悉的脸庞在赵老眼里是那样的亲切。这是生他养他的地方,是他的“母亲”,那温软的怀抱令他陶醉。
下了车,他就飞快地解下门上的锁,飞一样的进屋里。拿起那个旧相框紧紧地攥在心坎上。在儿子的催促声中,他明白,他再也不会离开这片故土,这儿才是他的家。即使这里被岁月冲得衰老,但总令人踏实。
故乡,我回来了。
秀珍,我回来了。
家,我回家了。
即使床底下没有五万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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