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福传奇
世界上古怪的人很多,但像耿福这样古怪的人很少。他虽然学富五车,也中了功名,但他多次因酒后狂言而得罪了上司,最终被罢官回老家种红薯。本来他依靠祖宗留下的几十亩薄地,足以养家糊口。但他不善稼穑,除了爱喝酒外,又异想天开,将自己的土地开辟成“斗鸡场”,吸引乡镇内外的闲汉及纨绔子弟,前来参战赚钱。但运气不佳,恰遇十年不见的洪涝,将他的鸡窝冲得一干二净,不仅折了老本,而且欠了一屁股债。无奈他只得将土地抵押出去。穷得揭不起锅来,吃了上顿没下顿。为了养活老母,他笑陪着脸孔,求夫人向娘家借钱。
他的夫人,姓张,小名金风,本是大家闰秀,她当初之所以嫁给他,看中的是他的才华和落拓的个性。因为她本是一个不安分的女人,父亲是新派绅士,把她当作混小子养着,从小不理针线,不读四书五经,只爱唐诗宋词,有时女扮男装,骑马游玩,喜去梨园演戏。那时,耿福在府台执事,道台老爷接到举报,有意整肃风气,叫他去受理伤风败俗的案子。于是他带差役去戏场,暗中察访民女抛头露面的情况。果然戏班主反映,张先生的女儿,经常来戏场厮混,与唱戏小生称兄道弟,实在的有违妇人恪守之礼。于是他在台下找到了金风,只见她乔装成书生与当铺的王老板的儿子高谈阔论。
戏散后,他将她叫到后台,问她作为未出阁的女孩为何这般胆大妄为,冒充男人混迹在公众场合?
她笑嘻嘻地回答,先生,我看你还是个读书人,岂不知,萝卜青菜各人所爱这句话的意思吗?
但古人云,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做是伤风败俗。
屁话!你看河北出了个女英雄是谁?花木兰。皇帝还为她立了厢哩。她可是女扮男装,替父从军••••••按照你的说法她可是最大的伤风败俗,怎么不去治她罪呢?
他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心想这个小妮子的嘴巴好生厉害。他一点不恼,反而哈哈大笑,如此说来,你有道理,我回去禀告大人,不知他还会治罪于你。
耿福起身告辞,她倒追了上来。大人,不知你是当差的,明天小女不来戏园就是了。免得家父为此事担惊受怕。
哈哈,你害怕了!原以为是巾帼英雄,原来是银枪蜡烛头••••••
你讥笑我?
她瞪大风眼。
讥笑你怎么了,没出息的花木兰••••••
他背着手走了。回去后,他没有告发她,说是小女孩偶尔好玩去一二次,犯不着大惊小怪。道台大人听了也就把这案搁置不提了。
且说,耿福在道台府日子久了,不由生出厌倦之心。一次,他闲来无聊,暗自去赌场撞运气。输了五银,怏怏而归。刚出场子,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身为执事,不理朝政,混迹市井,有何面目去见上司?
他吓了一跳,扭转脸去,只见一位白面
书生笑呤呤地注视着他,手里还晃着一把扇子,显得又英俊又潇洒。他觉得此人很面善,但想不起什么地方见过。
不认识了吧?
书生用扇柄挑开帽子,一咎乌黑的柔发显露出来。
奶奶的,他差点惊呼起来,这个死丫头,原来是她,好大的胆子,居然扮男戏弄他。
嘘,她双手嘬嘴吁了一声。重新扶正帽子,从口袋里掏出银两,抛了几下说,怎么陪本小姐去玩二把,害怕了吧!
有什么可怕的,玩就玩罢。
二人又一前一后进了赌场。没料,老板竟认识她,热情地打招呼说,哎哟,李公子,多日不见,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她大摇大摆闯入进去,人群自动为她让出一条路来。她娴熟地押宝,掷色子,庄家一位胖汉子,面流污汗,将盘子一转,尖声喝道,开了,开了!众客伸长脖子像鸭子一样提了起来。
耿福眼睛一亮,金风赢了,白花花的银两装进了她的口袋里。她又出手押宝,不过这次她输了。
不玩了,咱们找地方喝酒去。
她摇扇引路,他跟了出来。在城内的一家老字号的酒店,俩人选了一间雅室坐下。
你经常来这里?
嗯,经常来这里。
你的父亲知道吧?
只要你不说,他就不知道。
小姐,我平生阅人无数。像你这样洒脱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碰到。
让你开了眼界。
作为大哥,我非常佩服。
谢谢大哥,上次在戏场为我解围。
她倒满一杯酒敬他。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酒逢知己千杯少。
乘着酒兴,耿福问她,像她这样年纪的姑娘应该成亲出阁了。有无媒妁?
别提了!她有趣地回答说,平日,那些大户都嫌本小姐放浪,但说媒提亲的排成长队。你说好笑不好笑?这些腐酸的男人,老娘统统的不要。
痛快,痛快!耿十应和地举杯回敬。然后突兀地说道,如蒙不弃,你还是嫁给我吧。
什么?
她圆睁风眼,啐了他一口说,无名小子你倒会挑选时候,想占奴家的便宜。
我是认真的。再说,我也不是无名之辈,本姓耿名十,曾举人夺冠,离进士还差二名•••••
噢,原来你是耿福!传说中的惊世骇俗的县官老爷,为了一个典故与钦差大人打赌,后被罢官的傻帽?
我的传说远不止这些••••••
他洋洋得意的说,一次我酒醉了,敢把上司的头盔当尿壶。
哈哈,原来你是个混小子!
她笑着拂袖而去,回眸给了他一个如花的媚眼。
不多久,他便去张府提亲。结婚后,耿福辞官回乡,抱得美人归,耿府上下皆大欢喜。但这二口子,命中不是省事的主,将归属的田产,折腾得一塌糊涂,气得老娘出走住在兄弟的家去,给耿福落下了不肖的恶名•••••
且说,耿福的媳妇回娘家借贷,三日不见人影,知道这婆娘到什么地方快活起来。让他干瞪胡子心焦急,眼见断饮,债主逼上门来。无奈他只好去城里找她。来到岳父家的大门口,他左右徘徊,进退两难。进去吧,恐怕受岳父奚落,没有面子。不进去吧,囊空如洗,挨饿受饥,耿福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
这时,大门咣当一声开了,金风随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走了出来。俩人牵着手,显得十分亲热的样子。他赶紧躲到石狮子后面,观察动静。
表哥,你要常来。
金风妹妹,过几日再来看姑父。我要在春城住到过年才回去,你托付的事,我一定会办妥。
说着,他捏住她的手使劲捻了一下。似乎有一种难舍难分之情。
干吗?表哥,让人看见了多不好意思。
她笑嘻嘻地抽出手说。
奶奶的,原以为她借钱回来,没想到她在这里快活,和表哥打情骂俏。这个女人太没规矩了。
想着,他恼羞成怒,一股无名火气勃勃燃烧起来。他恨不得冲上去刮她几个巴掌。大门关上了,只听她的表哥哼着歌调,踌躇满志地走开了。这臭小子,竟敢勾引我的老婆,瞧我怎么收拾你!
他从来没听她说起有个表哥,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究竟是何身份?他倒要细细察访。于是他尾随而行,跟着来到了一家丝绸行。只见他买了一匹布,叫了一辆车扬长而去,气得他怎么追不上。现在看来,他是指望不上自己老婆,尤其等岳父救济,何不如自己去想办法,且填饱肚子再说。
耿福正在走投无路时,突然想起一个人物来。这人名叫方峰,在江湖上也是一位响当当的好汉。去年他因犯事落狱,是他从轻发落于他。方峰出狱时,曾信誓旦旦地对他说,耿兄,你的大恩,永远铭记在心,今后兄弟有何难处,可到青桥大河坊店铺找我。
可他来到大河坊,偌大的长巷子,店铺一溜排开,究竟他在那里?于是他问一名伙计,方峰家住在何处?伙计觑了他一阵,怀疑地问他,你是何人,找他有什么事?
我是他的朋友,姓耿。麻烦你带我去见他好吧,我有急事。
伙计摇头说,方哥最近很忙,不知现在是否在家?他在胡同的转弯处的一个打铁铺,你去碰碰运气呗。
他来到打铁铺门口,只见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叽叽喳喳的声音,可他扣门,里面的声音静寂了。人饥了,就像饿狗一样扑了进去。屋内窗子全无,黑洞洞的,还未待他立稳脚跟,好家伙,一条碗口粗的棍子重重地砸在他的脑袋上。耿福还未哼了一声,便软绵绵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待他悠悠醒来,发觉自己躺在一张坑床上,眼帘映入虬胡子的脸孔。他惊喜地唤道,哎呀,老天开眼,你终于醒了!接着他叩头谢罪,恩公,真的对不起,我把你当作朝庭的奸细打了,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得了,你骂我打我都行••••••
我好饿啊•••••
他赶紧端出一盘肉包喂给耿福吃。
可他咬了几口,恶心得呕吐起来。歇息片刻,他呆呆地看着方峰一动不动。
兄弟,你何事找我?说说吧。
他摇摇头说,你送我回家罢。
你找我一定有事,否则像你这样有身份的老爷,万不得已是不会来找江湖之人。
本来是有事,但现在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
因为你同我一样很穷。
哈哈••••••方峰声震屋宇地笑了起来,你们读书人就是弯弯肠子,说话含蓄。明说吧,兄弟,需要多少银子?
十两银子,明春还你。
还个屁,我给你五十两••••••
说着,他从床脚下掏出一只羊皮袋来,里面的银子叮当作响。
你等着,我给你叫一辆马车来,送你回家。
方峰出去叫车。他挣扎着坐起来,抚摸脑袋,还是隐隐作疼,这家伙下手可真狠。约半个时辰过去了,方峰还没叫车回家。他忐忑不安,好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纷至沓来的马蹄声,有官兵大叫大喊:快追,别让强盗跑了!
他好像听到方峰气喘吁吁的声音,没有进门,而是一直朝巷子深处跑动。大事不好!耿福知道方峰又成了通缉犯,自己如果不走岂不成同案?可往那里跑,官兵随时都有可能破门而入。他瞧着屋子后面隐约有个窗户,为了逃命,只好跳窗了。他拎起袋子,从一丈多高的窗子底下跳了下去。下面有一条小溪,他慌不择路,涉水而跑。几次摔倒在水中,幸亏天色暗了下来,待赶到城郊的家中,已是深夜了。他迷迷蒙蒙,昏昏沉沉,浑身湿透,打着寒战,一头栽倒在地上就晕了过去,手里的羊皮袋子,还死死地扣着,硬硬的银子还在••••••
三天后,金风回到家里,看到气奄奄息息的丈夫,悲不自禁,痛哭流涕。她给他擦身换衣,扶上床头。一摸额角滚烫滚烫。经郞中诊脉,得了伤寒。开了几帖药服下,不见好转。郎中束手无策,摇头说没救了,料理后事罢。这时,耿福三魂七魄,悠悠荡荡,恍惚见到刘峰来到跟前,说,兄弟咱们一起上路吧••••••
你怎么又犯事了?
这次我是冤枉的。他可怜巴巴的说道,府台老爷的侄子被仇家绑票了,官府怀疑是我干的,派人来抓我,害得我东躲西藏。就在那天我给你去叫车时,被他们发现了。在追捕的过程中,我无奈杀了二名官兵,被他们乱箭射死了•••••
如此说来,是兄弟害苦了你,让你白白丢了性命。好罢,我替你去阎王那里说情。
我已经去说理了,他们叫我来找你顶替•••••
可兄弟,我也有隐情啊,俗话说,不知者不罪•••••不过你讲义气,我会把命还给你。但我现在不能走,我还有几句话,要问问夫人,问清楚再跟你走。
好吧。我在望乡台上等你••••••
耿福耳闻有啜泣声音,蓦然睁开眼睛,只见妻子守候着他,哭成泪人似的。
他突然一把捏住她的手臂说,风,你别难过了。我死前有句话问你。
见他醒来,她好像看到了一丝生机,什么死不死的,你不是活了过来。
我还是有句话要问你,希望你说实话,我不会怪你的。
你说吧,我听着。
你是真心爱我吧?
那当然,否则,我怎么与你结婚。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嫁人?
那要看情况,遇到比你优秀的男人当然要嫁了。
你,你••••••
他用手指着她鼻子,气得脸色铁青,渐渐地变得发白,一命呜呼了。
哎哟,我的老天,你怎么说走就走了。难道我说的有错吧?
她使劲摇着他的肩膀恸哭起来。
耿福从自己的屋子出来,觉得身子很轻很轻,尽管有二位皂隶看押他,但样子不甚凶神恶煞。他觉得咽气前妻子的行为是很不忠贞,虽说了大实话,但让他听了刺耳。他还要回头观望妻子的伤心场面,让他再证实一下他在妻子心里的份量,可后面的皂隶拍拍他的肩膀说,老弟,你还这般哆嗦,岂不闻有句老话,人在日日说恩情,人去随人嫁去了。别磨叽了,你的朋友还在车上等你呢。
我的朋友?
难道你忘记了他要借你魂还世••••
他突然想了方峰,他还在黄泉路上等他哩。
这时,从一辆大车上跳下了一个汉子来。他看来要正式走上返程的道上,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瞧他上身的那件丝绸衫,价格不菲,耿福怀疑他是偷来的。全车上的人都在打量他,密密麻麻的不知有多少死鬼,反正车后板上写着姓名,他的名字在靠后的第五十个,一目了然。
我本昨天就动身了,但想着做人的道理还要送兄弟一程。
大哥,我们这是去那里?
去望乡台呗。
什么叫望乡台?
哎,你竟连这个也不知道,亏你还是读书人。
话音刚落,车上的人都轰笑了。
就是去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可以看见你凡间的情况,包括你的家庭和亲人。最后看一眼,向他们辞别••••••
方峰说得多少有点沉重,车上的人听着黯然失色,有几个妇人抽噎起来。
哭什么,哭什么?
皂隶用皮带敲了敲车门,叫耿福赶快上车,方峰也跟了上来。看来他同领班的混得很熟,递给他们一人一支烟。年大的皂隶闻了闻说,真不赖,我好多年没吸到这牌子的烟了。
下次,我叫人再给捎几条。
方峰悄悄地说。
马车慢慢地驶动了。先是一条平滑的大路,后进入一条崎岖的小道。耿十眺望前面有一座黑幽幽的大山,四周环绕铁链,密不透风。在山崖上隐约有一幢楼台耸立着。愈驶近看得愈分明,望乡台三个大字,格外醒目,映入眼帘。
诸位听着,排队登台,最多只能停留五分钟••••••
领班的皂隶嘶哑着嗓门,大声嚷道。
大家一拥而下,开始踏着石阶逶迤而上。耿福走在中间,好像方峰在他耳边嘀咕着什么,他没有听到。他的全然心思集中在望乡的行程中,仿佛张开翅膀飞到了遥远的家乡。好不容易排队到山顶,他拨开人群朝楼台跑去。只听后面有人嚷道,这个新来的的小子,太没规矩了,管家的应该赏他二个耳光才是。
他一口气跑到了楼台的瞭望处,瞬间乌黑的天空光线大亮,就像海市蜃楼那样,凡间的轮廓清晰地涌现出来,田野,房宇,马路和街道历历在目•••••不多久,他见到了自己的村子,田垄和熟悉的斗鸡场。有位白发苍苍大娘,在众人的簇拥下,慢慢地向一幢砖石铺成的院子走去。哎,母亲,二弟,大哥,景头拉近了:他们的神情都显得十分悲伤,母亲念叨着他的阿浑小名,老泪纵横,兄弟们脸色黯然,丧魂落魄的样子,对他的突然亡故颇觉意外。是呀,尽管他平日对家事不问不闻,超凡脱俗的样子,可毕竟是举人出身当个县官,曾给耿家带来荣耀的儿子啊!现在家里失去栋樑柱,就像大厦将倾,哀痛之情是可以想像的。但也不是所有的亲属都如丧考妣,他的一位堂伯就有不屑他的意思。他对母亲说,你不要为他难过了。他爹死得早,你辛辛苦苦培养他读书,考状元,可他还是不挣气,行为怪诞,行事荒唐,丢官了不说,还娶了这么一个不守妇道,整日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媳妇••••••我看阿浑八成是她教唆坏的!
堂伯的一席话,说得耿福脸孔火辣辣的。这时他急切想见到妻子,可她在家里什么地方?随着他的灵堂出现,金凤露面了。她身着缟素,头戴白帽,神态凄凉,像一个冷艳的美女。她不时地在桌面的蜡炬加油,点香••••
这是你媳妇吧,生得真漂亮!
刘峰突然来到他的身旁,满口称赞说。
随着他的声音,画面倏然消失,让他好不痛惜。
金风,金风!
他情不自禁地呼唤起来。
兄弟,时间已到,多保重吧。
不,不,我不走!
他突然哀求刘峰说,你与阎王差役熟悉,帮我想想办法,让我再多看一眼行不行?
他的悲痛欲绝的样子,让刘峰看得心酸,让这位老江湖动了侠义心肠。他动情地说,我可以帮你,而且可以指点一条生路。但事情万一败露,你下地狱,不要怪我。
大哥,别啰嗦了,只要有一线生机,我就逃离这里,什么下地狱的,老子不怕!
痛快!老子就欣赏不要命的汉子。兄弟,你从这里往下跳,到了地面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跑,大约过了五里路就到达凡间了。
从望乡台上跳下去,这么高的地方,不会被摔死吗?
你果然害怕了,哈哈。兄弟,为了活命只能这样了。过去,我也试着跑过了,终于活过来了!车子上勾命的姓名,我给你偷偷抹掉就是了••••••
谢谢,大哥,皂隶倘若盘问起来,你就说我给他买烟去了••••••
他双眼一闭,心肠一横,蓦然从万仞的高楼跳了下去。
只听耳闻风呜,这风声很刺耳,就像怪鸟扑食的尖叫声。他双脚沾地就觉得软绵绵的,就像踩上了一堆狗屎。原以为这么高的跳下来,不是断腿就是折腰,没想到安然无恙,看来越是凶险的地方越安全。他记住刘峰的话,不敢回头,一径就前跑,拼尽吃奶的力气。正是阴阳交界之地,过去听奶奶说,那里有条河,中间座奈何桥,有青面獠牙的鬼叉把守着,可现在不见影子,看来眼见为实,传说的东西是以讹传讹••••••可话倒说回来,世上去阎王那里报到的人,那个能够溜回来,除非有我这样的胆量。想着他不禁得意地哼起歌调来。可这一唱打紧,震动了四方的神灵。有位他似曾相识的“铁拐李”的老头,愤愤不平地说,你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实在可恶。
看来我们上千年的修炼,还不如这个乘便船的家伙快活,看来老八那里也乱套了!
耿福不知老八指的是谁?反正有人突然放出一条花斑的大狗来,拖出长舌朝他扑了过来。他骇得双腿发软,惊吓得一身冷汗来,不觉大声喊道:神仙爷爷救我!
说得迟那时快,刘峰突然出现了,他用竹棍驱赶了大狗,然后将他扶起上路。他不觉又惊又喜。说,大哥,你来得正好,不然吓死小弟了。
快赶路吧,不然到了五更,就来不及了!
大哥,你怎么也来了?
刘峰只是微笑点头,他呶了一下嘴,但见后面还跟着一位身着迦沙的和尚。
我们都是同路,好说,好说•••••
和尚向他示意笑道。
当他们踏上阳间大路时,听到了公鸡的打鸣声。耿福忐忑不安的心方平息下来。来到了一个山脚下,刘峰与他挥手作别。他说他要与这个昔日的师弟去大德寺安生,后为有期吧。俩人的身影倏尔消失时,他听到了山崩地裂的响声。
他蓦然醒来,发觉自己躺在一个厚厚的棺材内,黑古隆冬,密不透风,好像棺材已经上盖。他一阵哆嗦,用手遽然扣敲。好多一会儿,盖子被撬开,露出一张张惊恐失措的脸孔。
听见女人的尖叫,听见有人问,你是人还是鬼?
我活转过来了•••••他深深地纳入一口新鲜空气,从棺内坐了起来。
家人转悲为喜,七手八脚地将他抬了出来。
天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瞥见金风惊喜的脸孔,仿佛看见晨曦的阳光从屋内升了起来。
你要吃点什么?
哎,我有好多天没吃饭了,快给我烧一碗排骨面吃吃。
他想起生前最爱吃的饮食。
经过这次生死的经历,他觉得妻子还是他一生中最挚爱的女人。
苦恼
世界上有的事情是很难解释的。明明是一件好事,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就拿方明来说,他从公司开一辆交通车,到了转为总经理的专职司机,身价看涨,别人刮目相看,可他没过了几天就觉得内心忐忑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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