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研究中国文学和热爱写作的人,《楞严经》是必读之书。因为此经文辞优美,义理丰富,是一部最理想的经典。
憨山大师说:“不读《法华》,不知如来救世之苦心;不读《楞严》,不知修心迷悟之关键。”
受禅宗的影响所产生的宋明理学家,也有一句名言:“自从一读楞严后,不看人间糟粕书。”读过《楞严经》以后,对于人世间所有的学问都不喜欢看了,都认为是渣子。推崇《楞严》到了极点,是至高无上的一部经典。
在过去,无论是学佛或者是不学佛,凡是读书人几乎没有不读《楞严经》的。《楞严经》不但义理妙,在文字上也是第一流的文章。
古德从文学文字这个立场上,常将《楞严经》媲美于《庄子》。《庄子》在文学上是属于第一流的文章,这是讲文辞之好是一切经都比不上的,当然这跟笔受的人很有关係。房融是个文学家,以宰相之尊参加译场,笔记、润文当然跟一般翻译情形是不相同。
南怀瑾先生说,《楞严经》在中国的佛教文学、在文学的价值里头是第一等。假定我们对于中国文化学到《楞严经》的文章的写法的话,不但是古文写得好,可以说现代的白话文字也会写成第一等。
南怀瑾先生曾在峨眉山闭关三年,阅《大藏经》。闭关以后下来,翻开《楞严经》一读,文学境界提高了,文章才进步起来。所以他说要想提高文学境界,还是看空灵的东西,《楞严经》有如此的好处。
叶曼女士在台湾讲《楞严经》,许多不学佛的人也去聆听,就是为了欣赏《楞严经》的文学价值,提高阅读和写作能力。
朱光潜先生受《楞严经》启发而悟文艺之道:“我常感觉到,与其说‘文以载道’,不如说‘因文证道’。
《楞严经》记载佛有一次问他的门徒从何种方便之门,发菩提心,证圆通道。几十个菩萨罗汉轮次起答,有人说从声音,有人说从颜色,有人说从香味,大家共说出二十五个法门(六根、六尘、六识、七大,每一项都可成为证道之门)。
读到这段文章,我心里起了一个幻想,假如我当时在座,轮到我起立作答时,我一定说我的方便之门是文艺。”
苏轼的《琴诗》:“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此诗灵感就来源于《楞严经》中的句子:“臂如琴瑟琵琶,虽有妙音,若无妙指,终不能发。”
弘一法师用书法和音乐弘法,创作的《世梦》《观心》等许多歌词,都能在《楞严经》中找到相应的句子。
《观心》:“世间学问义理浅,头绪多,似易而反难。出世学问义理深,线索一,虽难而似易。线索为何?现前一念心性应寻觅。
试观心性,在内欤?在外欤?在中间欤?过去欤?现在欤?或未来欤?长短方圆欤?赤白青黄欤?觅心了不可得,便悟自性真常。是应直下信入,未可错下承当。
试观心性,内外、中间、过去、现在、未来、长短、方圆、赤白、青黄?”
“试观心性,在内欤?在外欤?在中间欤?”,正好对应《楞严经》“七处征心”之第1、2、6次征心。
“觅心了不可得,便悟自性真常”,是这首歌中最重要的点题之句,与《楞严经》卷2中佛陀对阿难的点化异曲同工:“见与见缘,并所想相,如虚空华,本无所有(觅心了不可得),此见及缘,元是菩提妙净明体(自性真常)。”
歌词中说“是应直下信入,未可错下承当”,《楞严经》说:“因缘和合,虚妄有生,因缘别离,虚妄名灭。殊不能知生灭去来本如来藏,常住妙明,不动周圆妙真如性。性真常中,求于去来迷悟生死,了无所得。”
钱钟书先生在《论通感》一文中谈到六根互用时,引用《楞严经》卷四之五,“由是六根互相为用。阿难,汝岂不知今此会中,阿那律陀无目而见,跋难陀龙无耳而听,口伽神女非鼻闻香,骄梵钵提异舌知味,舜若多神无身觉触”。
现代歌曲《楞严一笑》的歌词,相传是宋代法常法师于入寂前的清晨,依 《渔父词》 声律写下的,写完即就榻收足而逝。
原词:“此事楞严尝露布,梅花雪月交光处。一笑寥寥空万古,风瓯语,迥然银汉横天宇。
蝶梦南华方栩栩,班班谁跨丰干虎。而今忘却来时路,江山暮,天涯目送飞鸿去。”
“此事楞严尝露布”,“此事”指生死大事,在《楞严经》中已经有详细说明。
《楞严经》卷2载,波斯匿王自觉时光飞逝,生命短暂,身体逐年、逐月、逐日衰变,“刹那刹那,念念之间,不得停住”,深感生命虚幻,迁变无常。佛启发他,在变化的身体之中,有不生不灭的自性:“彼不变者,元无生灭。”波斯匿王受此开示,当下大悟。
梅花雪月,都是纯白之色,三者交光互映,是澄明的极境。参透生死之理的诗人,对肉身的寂灭付诸一笑,因为他感悟到,在风铃铁马声中,不正是有“这个”在!璀璨银河,横亘天宇,个体生命与宇宙法性合而为一。
生命如同蝶梦,蝶化人,人化蝶,本无区别,贵在有栩栩自得的心境。那跨在丰干虎上的,不正是支配“六和合”的“一精明”?
诗人借用寒山“十年归不得,忘却来时道”成句,说自己多年没有回家,如今连以前来这里的路,都忘得一干二净。
这是因为自己沉潜于不断的修行之中,连生命的足迹都已忘却,达到了毫无粘著的境界。
结二句透露出“手挥五弦,目送归鸿”的高情远韵,鸿飞冥冥,象喻自性冲破器世间的牢网,而翱翔于自由自在的禅悟境域。
禅师对生命的审视,宁谧、从容、安祥、明净,生命的逝去,犹如寒潭雁影,雁去而潭不留影,“留”下的只是亘古的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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