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弟弟分给我一个男朋友

作者: 何时了q | 来源:发表于2017-11-16 11:46 被阅读4003次

       

    多谢弟弟分给我一个男朋友

    1

    我的男朋友张末,在广义来说,可能是我弟分给我的。

    我和张末能相遇,还多亏了我妈买菜回家途中买的一张两块钱的体育彩票,才搬离了那个小镇。

    搬进新家的第一天,我和江伦在客厅欢呼雀跃上窜下跳惹来了楼下邻居的不满。跑来我家投诉,我躲在妈妈身后看着在门前语气温柔的妇人送来的一碟小糕点,那时我的眼睛就像贴在糕点上一样,没见到站在妇人身旁的张末,直至江伦开口叫了一声阿姨,我才如梦初醒跟着叫了一声。

    妇人笑得很好看,摸着我的光头说:“你的两个儿子好乖啊。”

    我妈对于我被认成男生的的事件通常会作为一个旁观者,笑够了之后才会说:“这个黑色小光头是我女儿,这个水灵灵是我儿子。”

    江伦,比我仅仅晚出生两分钟的双胞胎弟弟,可就这两分钟就成了我要处处让着他的根本原因。明明就在一个肚子里出来的,长相性格更是天差地别,从小江伦就白白净净像个小女生,而我从小就黑了吧唧像个小男生,我妈和我说有一次抱我们俩个出去拿蜂窝煤,后来因为我太黑就把我忘在了院子里,一开始我以为是我妈为了逗我才编的,到了后来听外婆再说起时才知道是真的。我俩的讨喜程度或许这就是我要忍让他的其他原因。

    如果我能回到我俩成为受精卵之前,我一定会转头对他说一句滚!

    两个妇人就一见如故,也不知她们就短短的十几分钟聊了什么,从此以后我们两家好的像一家。

    那时的张末就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小男生,和江伦就无话不说,转头对我就是一副冰块脸,现在想想,有可能是那时候太丑了吧。

    那时候年纪小,不太能分清美丑,有次我和江伦去张末家里,张末家里整整一个房间放的都是玩具,上楼的时候我对江伦说

    “江伦,我以后要嫁给张末。”

    “江浸月,你最好不要说你是为了他的玩具才嫁的。”

    “为什么不可以。”

    江伦用小肉手抚了抚额头,无语的对我说:“因为张末他不喜欢爱哭的女人。”

    “谁说我爱哭的,谁说的!哇……”

    我记得那次是我哭的最惨的一次。

    周六张末都被送去参加兴趣班,我妈嫌我们两个太能闹,也想把我俩送去兴趣班,我妈问我们两个,

    “你们想参加什么兴趣班啊?”

    “妈妈,我想去学跆拳道。”

    “好,那姐姐呢,姐姐想参加什么。”

    “妈妈,张末学什么我就想学什么。”

    就这样,江伦就去学了跆拳道,而我就是英语钢琴五子棋小提琴。

    2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我们三个从公园玩泥巴小豆丁变成了背着大书包的高三学生。从江伦在饭桌上和妈妈的打趣,能听得出我好像从一只丑小鸭变成了正常的小鸭。

    高三生活,对于张末这种学霸型的游刃有余,可对于我和江伦这种学渣就是黑色高三,我妈为了能让我和江伦能上个好大学,把我俩送进了艺术班,他学声乐,我学舞蹈,艺考前两个月的集训累的我暴瘦二十几斤,江伦也没有多好,嗓子每天都累的能出火,后来我妈带他去看医生,医生对我妈说,江伦的嗓子声带天生性无法完全闭合,不建议学习声乐。

    那时江伦还嘲笑我没了艺术分连大学的门槛都进不去,自己再不济也能上二本线,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我却看的出他大笑背后的落寞。

    从医院回来后,江伦就没去过学校,张末就天天跑来我家和他打游戏,而我就负责往江伦房间端茶倒水。没想到有一天回家,我打开江伦的房门时,江伦和张末竟打的不可开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们俩个拉开,气喘吁吁的问他俩。

    “我就说,两个大男人不可能没有矛盾的,看到你们打架我也就放心多了。对了,你们为什么打架啊?”

    张末用手擦了擦嘴边的血迹,没好气的开口道,

    “你问他!”

    江伦不可思议的望向张末,然后巨委屈望的向我说:“姐,你要摒弃对我以往的偏见和对张末的爱意为你弟弟做主啊!这玩意一进门就给我一拳,我不还手就被他打死了啊!”

    我还沉浸在江伦十八年叫我姐姐的幸福中,张末就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封拆开的信扔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江伦脸色一变伸过手想把信抢过去,可被张末一把抢过放在我手里。

    “江伦,如果我今天不发现的话,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和我们还有江阿姨讲。”

    我带着疑惑打开了那封信。寥寥几行字意思表达的清楚利落,总的来说就是江伦被国外的大型经纪公司挑中去当练习生,通俗来说也就是明星后备役,我看了看时间,下周。

    “江伦,你知道在国外当练习生有多苦吗?苦不算什么,你也知道当练习生什么都是未知的,有可能你在那里耗费了两年五年甚至十年都不会有出道的那一天,到时候你以后怎么办。”

    江伦用手支着额头,过了好久才开口。

    “张末,如果我不去你说我以后怎么办?是挤破头参加高考然后考点破分找个破学校,还是现在就去拿高中学历去找一份工作?”

    “那你想过没有,你姐姐怎么办,你妈怎么办!”

    我有些诧异张末能够站在我们母女的角度上考虑我们,这个男生好像并不像表面上冰冰冷冷自扫门前雪的样子。

    “我姐不是还有你嘛。”江伦不正经的说。

    “别,不过年不过节的你别送我这么大的礼。”

    我能说什么,好想在脸上写一句大大的mmp。

    3

    多谢弟弟分给我一个男朋友

    江伦这小子还是走了,在我艺考的前一周。我和张末翘课了去送他。

    在机场,人来人往,江伦在登机口前和我俩拥抱,我顿时有种新婚夫妇送宾客的感觉。江伦在张末那边很大声的说了句照顾好我姐!我心想,这江伦终于开了窍为自己的姐姐谋福利。

    读的高中距离家中不远,江伦在的时候我就让他骑车带我去学校,我不会骑自行车,还是因为江伦张末,他俩有天心血来潮要教我骑自行车,可教到一半跑去商店买糖,等拿糖出来时我就已经躺下哭的声嘶力竭了,膝盖也就留了个永久的疤痕。我以为张末会听江伦的话,然后代替他送我去学校,可是事情总是不尽如人意,就在我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现在单元楼门口等他的最后等来了一句,你是吃了死孩子吗?然后扬长而去,结果就是我早工迟到了10分钟,被舞蹈老师罚在竿上挂了十五分钟。

    在我擦了我的烈焰红唇之后,张末还是接手了江伦的烂摊子,每天载我上学。

    没想到刚刚参加完艺考,一连下了几天的大雪,哪里都堵的和沙丁鱼罐头似的,我和张末只能步行去上学,过红绿灯时,我远远的见着马路对面有个痞帅的男生对我放电。就在我还在纳闷怎么会有男生不开眼来对我放电的时候,张末胳膊一伸手环在了我的腰上,我鸡皮疙瘩己每秒十几平分米的速度蔓延,几秒钟就遍布了全身。不自觉的耸了耸肩,想伸手把张末的手打掉,可我一动,张末的胳膊绕的更紧了。

    我靠,什么情况!

    “有那么帅吗?”

    难道他看见我看那个小帅哥了?

    “你看见什么了?”

    过了红绿灯,我还是带着点不可思议的回过头看那个帅哥。张末松开手,伸出手指用力的点了一下我的脑门,我一扭头只听脖子咔吱一声。

    “江浸月,我从你们搬来的那天就在怀疑,你和江伦到底是不是亲姐弟。”

    我一边摸着发痛的脖子,没好气的回他。

    “是是是!我见过我俩的出生证的!”

    “那个在红绿灯前面的男生是盗窃团伙!你被前面那男生吸引了注意力,然后有人在你背后偷你口袋里的手机!”

    我吓了一跳,赶紧摸摸放在右边口袋里的手机,还在。

    还以为这傻兔子开了窍要吃窝边草了呢,原来……

    “整条街的智商都被你拉低了。”

    这个人,生命不息损我不止。

    “我就想,怎么会有人对我放电!”

    张末又给我一个弹栗子,

    “笨蛋!”

    这下我真的忍不了了!

    “张末!江伦让你替他照顾我!不是让你替他练手的!”

    哪成想,张末一脸惬意的将手放进大衣口袋说,

    “既然江伦给了我他的义务,我就有权利行使他的权利。”

    算你狠!

    4

    北方的夏天比南方的夏天要干燥的多,艺考参加完之后,天气就好像一下子就变的热的让人难以忍受。而张末也好像一下子变了一个人,变得像炽热夏天一样讨人厌。

    我和江伦张末相比除了硬件条件差了一点之外,软件也差了那么一点。

    离骚!这篇文言文,从高二开始学到现在,我背了八百遍!愣是一出口一句对的都没有。张末说这篇文言文是重中之重更是跟我开出条件,如果我能背过这篇高考之后就请我看完所有暑期档的电影。

    可离骚就好像在我脑中的绕口令一样!张末大课间跑来艺术班来问我背过了没有,天知道我是多想要去和他一起去看电影连上老班的课都在背。

    可是一点用的都没有!到了真正的时候离骚张口就错的魔咒又发作了,张末只是不说话看着我,我看的出他眼中的失望,可我心里比他对我失望要失望的多。

    “我背不过,背不过,我很努力了还是背不过!”

    尾音都带了哭音,泪好像下一秒就能流出来,这是我唯一能在江伦那里致胜的法宝,只有在紧要关头才会用。

    张末的眉头微皱然后起身气呼呼的离开了艺术班。我暗想,是不是我和江伦用这一招的时候被张末看多了,所以他才会不吃我这一套。

    放学后,自行车棚里没了张末的自行车,我都习以为常他一生气我就要走回去了。

    途中经过移动大厅时想起我的话费套餐快到期了,要改一下,见里面排队的人也不多就进去排队。等了将近二十个人之后终于轮到了我,我把手机号快速的报出来,可电脑显示屏后面探出头来满脸疲惫的工作人员说,“小姐,我们这里是联通大厅,不办移动业务的。”

    “这里不是移动大厅吗?”

    听了我的话,工作人员用下巴点了点我身后墙上贴的联通两个字

    坐在我旁边办业务的染着黄发的男生都不厚道笑出了声。

    我低着头快速的跑出了联通大厅,外面都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我有些夜盲,但借着路灯微弱的光还能看见一点,也不敢快走,就慢慢的往回走,手机也没电,安静的在包里像块板砖似的躺着。

    妈妈一定急坏了吧,早知道就给她打一个电话了。一边走一边想。

    路灯亮了一会儿了,仿佛比平时昏暗一些,望过去好像一切的事物人物都在雾里梦里。感觉不知道下一秒从哪里就窜出来什么。我鼓着胆子小心翼翼的走过,偏偏不巧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风,大叫一声开始往家的方向狂奔。

    回家途中必经一条没有路灯的小巷,我站在巷子口踟蹰不前,怕黑暗里突然跑出来什么。深吸一口气,不论怎样家还是要回的。

    突然巷子里传来声响,像是人的脚步声。我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脚像被钉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话也说不。

    听脚步声在巷口停下,那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还在黑暗中。

    “你还知道回来?”

    眼泪像是被传到耳朵里的声音挤出来了一样止不住的流。

    张末走出巷子口就结结实实受了我一个拥抱。

    “吓死我了。张末你吓死我了。”

    这件事被我排在我活到现在最丢人排行榜第一名。

    原本想我妈肯定会在家里等我急得不得了,可是等我回到家,甚至隔着厚厚的防盗门都能听见我妈在屋里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句胡牌!

    张末被我强行占了便宜之后,整整五天没有和我说话,可是还是每天骑着自行车陪我上下学,每天路上我们俩个需要独处三十分钟一句话都没有想想都觉得诡异。

    还有我要感谢星期五早上五点半在红绿灯前面紧急刹车的一辆摩托车车主,如果不是你紧急刹车我的脸就不会从自行车后座和张末的后背有亲密接触,不会打破我俩尴尬的境况,也不会听到张末说脏话。

    “江浸月你的鼻子。”我伸手一摸,是血。

    “疼吗?”

    “不疼的,不疼的。”

    “woc”

    我整个脸都撞在了张末没有多少肉的后背上怎么会不疼,张末走过去,拿出了江伦在学校和小混混在学校和人打群架的横劲一把把前面的摩托车车主从车座上拽下来,

    “你他妈是怎么骑车的!”

    摩托车车主年纪也不大的样子,连忙道着歉,我从来都没见过张末红着脸和人大声的说过话,我见车主也是歉意万分,连忙拉着张末的校服袖子让张末消气。

    他回过头对我说,别怕。

        眼里温柔让我受宠若惊,我那时还在想磨了十几年的铁杵终于成针了,终于等到张末开窍了,可坐上自行车后张末的一句话让我觉得还是那个榆木疙瘩。他说:“吃饭赶不上了。”

    在后面鼻孔里塞满卫生纸的我没有说话,嘴角却荡起笑意,江伦还真是走的好走的妙啊,他和我讲的话这两个月比我搬到这十几年的话加起来还多。

    这些年被张末和江伦骂笨蛋骂的多了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了,高考前一周紧张的夜夜睡不着,每天都昏昏欲睡的在门口等张末。他见了我的黑眼圈也只是张张嘴没说什么,倒是在半路上问了我一句,

    你是被鬼吸了精气吗?

    我等张末把自行车停好,然后一起去教室。他一边上楼梯一边说“高考就是人生下一个努力方向的转折点,考不好也没什么,你可以换一个努力方向,你看江伦还打电话来说进了公司下个组合的预备役。世界上的桥梁还有很多,挤不过还可以去走别的。”

    说完他转身进了教室,我在他们班教室门口站了一会儿,看张末走到他的位置,坐下,冲我微微一笑,用口型对我说加油。我点点头,觉得心上一直都压着的东西一下就都烟消云散了。

    高考后,如张末所料离骚真的是个重点,文言文填空就占了四分,可我还是没有克服这个难点,只填上了一半。从考场出来时我远远的见他在教学楼门口等我,看看表看看教学楼中慢慢涌出去的人群一脸的不耐烦。我下意识的想躲,可早早就被他发现了,我在他面前只要是撒谎就会被看出来,我看着在我不远处冲我微笑着挥手的张末有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张末笑起来竟然……有点瘆人。

    就像温润如玉的男二号到了结局变成了所有阴谋的集大成者露出诡异的微笑。可我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就一条出口,我也只好硬着头皮随着人流走到了他身边。

    张末顺手接过我手中的文具袋,一边说:“考的怎么样?还可以吧。”我不敢看他的眼睛,看着远处的食堂,随口恩了一句。张末伸出手在我头顶摸了下:“离骚写不上也没关系的,别的题目都挺简单可以把分数提回来的。”我转过头,我看他背对着阳光,露出一口大白牙在人群中对我笑。

    “张末我如果要是真的考不到艺术分的提档线怎么办。”

    “你可以的。”

    说完,俯过身浅浅的吻落在我的左脸颊上。

    我在原地愣了几秒,然后红着脸突然跑开。我不知道,日后张末把我这个害羞到逃跑的举动理解为我不回应他的主动,早知道我就顶着红成猴屁股的脸和他对视个十多秒再落荒而逃。

    高考分数和张末给我估的差不多,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有主见的人,以前江伦在家都是他做主,现在江伦走了,我在家里翻了三天的报考志愿的书也没能找到想去的学校,填写志愿最后一天我蓬头垢面的坐在电脑后面绞尽脑汁找出了几个学校,点开页面时,发现志愿已经被人填好了。

    张末推门进来,听见他叫了一声张阿姨,我妈从客厅说给张末买了一双新的拖鞋放在鞋柜里,我出去时,正好看见张末穿上了一双崭新的男士拖鞋,我低头看看我的黑色拖鞋都几年了,我妈也没给我买双新的。

    “张末,你给我填的志愿?”说实话我是有点生气的,我虽然脑子笨但是未来我自己的人生没有必要要让别人一次次的帮助我做选择。

    我妈连头也没回,直勾勾的看着电视上说:“是我让张末替你报的志愿,想也不用想你也没啥追求。”

    我竟无言以对。

    想着我们还是有机会在一起的,不然主动吻我干什么。

    张末换回了以前冰块脸的状态,明明就和我四目相对,还不说话。

    “张末,你来找我?”

    “恩,楼下新开一家烤鱼店。”

    “好,那你等我换衣服。”

    换好鞋,张末就和我妈说了再见,就转身出了门,看着他的背影,竟然莫名觉得有些沉重。

    “我没有参加高考。”他的声音突然传来。

    我有些愣住,不解的问他:“怎么会?”

    “我被芝加哥大学提前录取了。”他没有回头,我不清楚他说出这话时是骄傲还是其它表情。

    “那……”我把所有的困惑都压在了喉咙,“那你什么时候走。”尾音都有点颤抖。

    “这周五。”

    “恩”我低着头,怕他看到我早就红了的眼眶。

    “我给你报的第一志愿是本市的师范大学,教学和资源都不错,你的分数应该能冲一冲。”

    我就听着他就像对一个朋友一样对我说着他的事情,我点点头,不敢说话,怕他听出我声音中的眼泪。我怕,我不怕他知道我的那点小心思,但我怕让他知道我的那点小心思有多深,有多重。

    “去吧。”

    他没有说话可我看得见地上的影子,他的手抬起来,在我肩膀的位置,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我也该醒了,无论我如何向他的方向前进多少,他也会后退多少,我们还是友情的位置,不多也不少。不再做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春秋大梦,让芝加哥热情似火的妹子攻克这座防御塔吧。

    我没有去送张末,可他们什么时候出的门,什么时候开车走我都在楼上听的一清二楚,想着二十多年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我和他在人生的十字路口终究还是选择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多谢弟弟分给我一个男朋友

    一晃就是四年,张末没有回来过,他打来的电话也没有接过。时隔四年的电话,我望着手机屏幕上闪动芝加哥的字样,平静的接通了电话。

    “喂”

    “江伦有没有联系你?”

    是张末,四年没联系过,他的声音没有什么变化。

    “两个月前打来报平安,就没打来过了。我以为他忙。”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江伦好像在那边受了伤。”

    “怎么回事,严不严重。”

    “我不知道,但是还是先不要让阿姨知道,我们两个过完年去江伦公司一趟。”

    我胆子小,自张末和我说江伦出事以后,我又开始失眠了,第二天顶着黑眼圈跑去给张阿姨送小蛋糕,发现张末坐在客厅看电视,张阿姨都在客厅,我和张末寒暄几句就转身出了门。

    上楼梯时一只手突然伸出来,吓我一跳,回过头看见张末一颗心才平静下来。“走吧,和我谈谈。”

    坐在楼下的小公园,十几年了,健身器械被换了一批又一批。我坐在长椅上,看着我和江伦张末每次都会争的不可开交的跷跷板那里。

    “张末,我给他打了好多电话,他都不接。你说,他的伤是不是特别严重。都怪我,当年没有拦着他去。”话里都带了哭音,我努力的控制着眼眶里的泪水不让他落下来。

    “你别担心,应该没事的,如果出了大事的话,应该会通知江阿姨的。”张末将手放在我的肩膀。

    “张末,尽快去好不好,张末,就算我求你。”

    “别哭了。”

    他抬起手擦掉我的泪水,然后俯过身,用唇吻了我的脸,和四年前同样的位置。

    直到回到家我才惊醒过来,我摸了下脸颊,滚烫。伸出手摸向被吻的地方,才发现似是泪痣的位置。

    张末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下午就坐上了飞机。我没看张末,中间飞机颠簸了几次,张末很紧张的握住了我的手,不知道他这样害怕,当年是怎么去的芝加哥。

    到了江伦所在的医院,在门口犹豫的很久,张末也没说话,就等在我身后。

    “张末,我弟不会太严重吧。”

    张末摸摸我的头。

    “浸月,没事的,江伦身体一直都很好的。不会有什么大差错。”

    我在病房门口准备了很久,可看到江伦时,泪水就像开闸泄洪一样收不住,江伦单薄的躺在床上,嘴唇起着干皮,比起去年江伦瘦了一大圈,眼底的暗青也严重了许多。我趴在江伦身上,不一会就哭湿了被单,抬头时,正看见病床上的江伦对着张末笑。

    “江浸月,你再哭下去,估计别人都以为我死了。”

    我看着江伦脸上的笑,心脏就像被带锯齿的刀片割伤,一抽一抽的痛。

    “江伦,你不要在这里了,和我回家,我养你,不要练了。再这样下去,你会废在这里的。”

    “哎呦,我家除了哭什么都不会的江浸月居然还会说出养我的话,不好意思哦,你年薪多少,养我的人多了,我要挑一挑。”

    如果不是他还躺在病床上,我真想一巴掌把他扇回中国。

    “姐,我们还有三个星期就正式出道了,如果我现在回去,我这四年就白费了,我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我得让别人知道,公司不用我,是因为他们没有眼光,并不是我不行。”

    我没有说话,就只是看着江伦手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划的口子,已经结了厚厚的血痂,簌簌的落泪。

    “如果这次还没出道,你就是死,我也会把你带回去。”

    四年前,公司推出了新男团,官网上也放了江伦的照片,可初舞台时就偏偏少了江伦。我眼睛都要贴在显示屏上了,到最后也没看见江伦的身影。打过电话才知道,江伦因为过度紧张失声,错失了初舞台。

    做练习生和单恋一样,就算你一直努力,可无论你怎么样,主动权还是在别人手上。

    三个星期后,江伦终于站上了舞台,公司的策划案很成功,江伦所在的男团在中国也有不小的影响力。

    张末没有回芝加哥,也没有回家,就整日的泡在新公司,我以为这位是个石佛是没有七情六欲,六根清静,不过很快就打了脸。

    我看着热搜上持续不下热度的江伦和神秘男子街头接吻的照片,反复确认了神秘男子的背影,是张末。

    我然早早就将张末这一页翻过去了,可还是有些心酸,原来当年他对我那么好,原来真的是在替江伦照顾我。

    我拿起手机在那条六万评论的微博下评论了一句666,可没想到神通广大的网友竟顺藤摸瓜猜出我是江伦的姐姐,二十分钟后江伦姐姐666上了热搜。

    铃声突然在安静的空气里响起,愣了一下划开了接通键。

    “江伦。”

    “姐,我今天晚上飞机就走了,正好晚上有空,出来吃个饭吧。”

    自去了异国,这家伙竟还本本分分的叫起了我姐姐。

    “我没空的,你和妈吃吧。”

    “我不管,张末让你也去的,我把地址发给你爱来不来。”

    站在包间门口,想着那个几年前让我魂牵梦萦的男人就在这里,不由得深呼一口气,推开了门,发现包间里空无一人。感觉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大摇大摆的走进包间,坐下。想着张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进来了,又正了正坐姿。

    门响之后,我转过身看见张末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提着公文包走了进来,后边跟着的是墨镜口罩帽子巨星三件套加身的江伦。

    “现在有了绯闻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大众视野了?”

    我看着江伦,眼神不敢偏向张末。

    “姐,我劝你今天不要乱说话……”

    说完,眼神飘向张末,我用余光瞟了一下,他坐在那儿,不出声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信号,应该是熟人也勿近的信号。

    “他今天怎么了?”

    低下头,我小声问江伦。

    “别的不说,就说今天热搜上的事,我俩你还不知道,记者乱找角度看起来像是有点过分亲密。你还跑到那里评论666,张末来时一句话都没和我讲,我也不能帮你了,你完了。”

    “你俩我可不知道,我也是今天和广大网友一起看见的。”

    张末噤声不语,我只能干笑几声缓解尴尬,可是尴尬之后还是尴尬。

    “点菜吧,点菜吧。吃点什么呢,张末,你想吃什么。”

    “随便。”

    “……哦。”

    幸好还说话,不然我以为江伦带了个不会说话和张末一样的人偶来了呢。

    “江伦,你吃什么?”

    “算了,我点什么你吃什么吧。”

    “对了,刚才经纪人找我,我去门口一趟。”

    江伦走之后,整个包间静的连走廊上过路人的声音都显的格外突兀。我小心翼翼的开口,想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张末,你看我今天一天涨了十几万的粉丝。”

    ……

    “张末,你在芝加哥有没有艳遇啊?”

    ……

    无论我问什么,张末都好像是个聋哑人一样,不理我,也不看我,似乎在他面前的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丑在表演。那他不讲话,我也不说话,冷暴力谁不会。

    我正啃着店里招牌菜水晶猪蹄的时候,张末竟然出了声。

    “江浸月,你现在是对我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了是吗?”

    “怎么了?”

    “算了,你吃吧。”

    我有些不舍的放下猪蹄,才想到在四年未好好见面的青梅竹马面前吃猪蹄是有些失态。可小时候都睡在一起的,怎么还有那些有的没的。

    和张末在一起压抑到我以为连空气都不流动了。我长出一口气,带着深深的怨念。

    “张末,我吃完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电视台还有些事叫我回去。”

    随便搪塞个借口,不然我想他能一句话都不说,等到饭局结束。当年是他说走就走,现在也是他吻了我弟弟,到头来受伤的是我,他还一副我做了错事的样子。原本以为会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吃一顿饭,没想到竟然全程无交流,张末去了芝加哥莫不是练就了一身依靠脑电波交流的本领?想到这,还有点想笑,我这也算是苦中作乐了吧。

    我起身,却被一旁的人拉住。

    “别走。”

    我挑眉,有些讶异。

    “怎么,不走看你板着脸啊。我和你说话你连句话都没有。”

    嘴上这样说,我还是把手里的包放下,坐了回去。

    “那我是要和你领教一下用666涨粉的诀窍,还是和你深入探讨下我在芝加哥的艳遇?”

    我绞尽脑汁想的这都是什么话题!

    “江浸月,有时候我都恨不得打开你脑子看看你到底装了一些什么东西!”

    “你开!你来开!你以为你很好?整天像个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冷暴力我!五年前是你自己决定要走!五年后是你吻我弟弟被拍到,我不就是在底下评论了666吗?我是抛弃你去了芝加哥还是吻了别的男人!”

    说完这一通,觉得压在心头上的一片雾霾都散了一样。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拿起包,想离开这里,离开他。

    张末突然从背后抱住我。

    “原来你以为当年是我抛弃你。”

    “不是吗?四年,整整四年没有联系过我,你好狠的心啊!”

    “我好狠?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说喜欢我,可四年前我吻你回应你,可你呢,什么都不说,明明是你先喜欢的我,你还让我走!”

    “我怎么说,以一个邻居的身份不让你去吗?”

    “我吻过你!我有回应过你!”

    “回应又怎么样,不还是走了吗?”

    我挣脱开打开包间门,气冲冲的下了楼,说出的话在脑子里翻腾,生了一丝悔意。张末追过来,我放缓了脚步等他过来。

    “浸月,对不起。”

    我转过身,看见张末眼中泛着亮光。我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冲过去抱住他。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枚戒指套在我手上。

    “你愿意嫁给我吗?”

    大哥!人家不都是先求婚,再戴戒指吗?

    “愿意。”

    张末笑了笑俯过身,吻落在我的泪痣上。

    楼下熙熙攘攘全部都是记者。看见我从电梯中出来,一窝蜂的跑过来,话筒伸过来像是要怼在我脸上。把我堵在了电梯口,我一步一步向后退,背靠在了电梯门上。

    “江小姐你好,请问你怎么看待江伦出柜这件事?”

    这群记者难道是智障吗,我明明就评论了666啊!

    “江小姐……”

    “江小姐……”

    “或许,你们知道江伦照片的另一个男主是谁吗?”

    我看着一个个带着求知眼神的记者们,轻轻的吐出几个字。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张末一愣,我从记者包围圈跑出来,他被包的里三层外三层。

    就当你离开四年的惩罚吧。

    直到出门口,还能听到张末歇斯底里的喊着,刚才那个是我未婚妻!

    未婚妻,恩,这个身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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