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戒365•婚姻育儿•日记专题联合征文| 我想原路返回，看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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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临溪为砚

1.

我叫白牧薇，结婚以前我是著名的电台情感主播，凭借一针见血的主持风格，收获了一大批粉丝。几年后，我总结出了摧毁现代婚姻的四大杀手——出轨，家暴，育儿冲突，婆媳矛盾。

刚发到网上，立刻引起了无数网友的认同。

当时，我天真的以为只要想方设法规避这四大杀手，婚姻便可高枕无忧了。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婚姻会是一个例外，它将面对另一种不治之症。

我和林一白是自由恋爱，从大学到结婚，我们也曾像无数情侣一样，恨不得天天都粘在一起；也曾像无数的新婚夫妻一样，耳鬓厮磨到天明；我们都以为幸福会一直陪伴左右，我们爱情会是诸多的不幸里的小确幸。

可婚姻的七年之痒刚过，我们就得了——婚姻失语症。

简而言之，就是曾经亲密无间的恋人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新鲜感在柴米油盐中逐渐消失，彼此对对方都因为了解而失去了兴趣，“忙”成了所有问题的答案，也成了不用交流的借口。

当我尝试问他：“工作顺不顺心，同事之间有什么有趣的事儿吗？”

通通都是以他的：“我很忙，等一下再说！”收场，我知道等一下他依然忙。

他忙得早出晚归，我还没有睡醒他就已经被客户的电话叫走了，等他回来桌上的菜都凉了，床上的人也睡着了。

纪念日的礼物不再精挑细选了，像敷衍了事的完成了一项任务，送的人面无表情，收的人满脸失望。连盒子都不拆了，直接收到抽屉最底层。

不知道是因为赌气，还是因为渴望得到重视，我也不主动开口了，沉默成了我们的相处方式，屋子里，只有流水声，键盘声，扔垃圾声，冲马桶声，就好像屋子里压根儿没人。

睡觉时，我们一个在最左边，一个在最右边，宁愿冒着掉下床的危险，也要尽可能的离对方远一点。

我们的婚姻就在沉默中病了，直到他拿了一张A4纸摆在茶几上，这场病才进入高潮。

他平静的对我说：“薇薇，我们离婚吧，我们都不幸福，对吗？”

我的脑子里挂起了雪白的帆布，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幸好眼泪懂事流出来了，让我看起来既震惊又伤心。

就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我叫住了他，对他说：“再给我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们再离婚，好吗？”

“好。”也许是因为愧疚，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这一个月，我会提出很多要求，希望你都能答应我，好吗？”我的眼泪落在“离婚”两个字中间。

“好。”

我看着墙壁上的日历——5月6号，我想我会永远记得这一天。

2.

一个月，三十天，七百二十个小时，四万三千二百分钟，我能做些呢？

也许，说出来有人会笑我痴心妄想，因为我想找回曾经的爱情。

第一天：

早上，我特地将一成不变的早餐换了。鲜牛奶换成了杂粮粥，三明治换成了豆沙包，水煮蛋变成了心形荷包蛋，餐桌上总算有了新气象。

林一白好像完全没有察觉，他一手拿着勺子，一只手滑动着手机屏幕，他很忙，无数的邮件和电话会议在等着他处理。

他不说，我就厚着脸皮问：“味道怎么样，喜欢全新的早餐吗？”

“好。”说完，他擦了擦嘴，打算去上班。

我追到玄关门口，假装生气地说：“难道不抱抱我就走？”

他已经走出了花园，迟疑了一下，还掉头回来抱了抱我，动作很着急，姿势很生疏。

第二天：

吃过早餐之后，林一白换好西装，我守在玄关门口等他一起出门。

结婚以后我就做了全职太太。因为忙于家务，我几乎没有和他在工作日一起出过门，所以他看着我一副要出门的样子时，很错愕：“你今天怎么了？”

我随口胡说：“我正好要去买菜，我们顺路，一起走吧！”反正他也不知道菜市场在哪里。

“好！”

他早就不开车上班了，他是一个环保主义者，我们沿着人行道一直往下走，阳光穿过两手之间的空隙，我停下脚步问：“你可以牵着我的手吗？”

“好！”他不情愿地捏住了我的三根手指。

“你的手，怎么变得粗糙了？”他突然碰到了我手上的茧问。

“可能是最近忘记擦护手霜了吧！年纪大了，偷一点懒都不行了。”我一笑，发现他刚好看见我眼角的鱼尾纹，在转角处，他调整了牵手的姿势，将我的手十指紧扣了。

第三天：

他正在更衣室里换衣服，我蹑手蹑脚地溜进去，从后面吓了他一跳，他连忙拿衬衣盖住胸口，难为情地说：“干嘛，进来也不敲门的？”

我才不理他的矫情作派，一把扯开他的衬衣说：“你自己说，那一块肉我没有见过，对我你还害什么臊啊！”

林一白居然破天荒地笑了，他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他还对我说：“既然你不害羞，那你帮我穿衣服吧，敢吗？”

我的笑僵住了，我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离他这么近了。我假公济私地摸着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左边多了一块伤口，背上长了几粒疙瘩。

他紧张的心跳染红了我们的脸，也染红了我的眼，那一天早上一件衣服被我穿了一个多小时，差点害他迟到。

第四天：

晚上下班回来，林一白依旧有一种被掏空了的疲惫感，一躺在床上就打算呼呼大睡，我趴在他的手臂上说：“你能不能亲我一下，再睡。”

他眼睛半睁半闭，强撑着在我唇上落了一个潦草的吻，顺带说了声：“晚安！”

我不理会他愿不愿意，强行把侧躺着他掰过来，然后睡在他的肩膀里。

从第五天开始，我每天帮他穿好西装，打好领带；每天向他要一个GOODKISS；每天一起牵手去菜市场；每天晚上抱在一起睡觉，热恋中小情侣的行为准则，我一件不落都要求他做到。

他依旧不冷不热，不爱说话，像一座没有体温的冰山。

我不厌其烦地向他诉说家长里短，瑜伽班今天有什么趣事，菜市场哪个菜最新鲜，还有新给他买的衬衣是什么款式。我像基督教徒一样虔诚地笃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3.

终于从第二十天开始，一切有了变化，他开始变得主动了，人好像也开朗了。

早上起来，他会挤好两个人牙膏，站在镜子前面，他主动提议，比比谁刷得更干净。

我生涩地嘲笑他：“你的牙齿原来这么丑！”

他白了我几眼说：“刚在一起的时候，你还天天夸我的小虎牙可爱，女人可真善变！”

我当然不会承认：“什么？我怎么可能睁眼说瞎话。”

我们互怼的日常，好像有要复苏的迹象了。

他出门前，会主动和我吻别了，不用我再厚着脸皮提醒。 他现在很少加班了，每天都准时回来陪我吃饭，我们又开始习惯了你喂我，我喂你的“情侣餐桌礼仪。”

遇到我不喜欢吃的菜，他总霸道地逼我吃，那讨厌的口头禅又出现了：“不能挑食，我们家的猪，就是因为挑食才长不大的。”

我张牙舞爪地要咬他，他围着餐桌乱跑：“呀，不是猪是狗，就爱咬人。”

于是乎，屋子里横空冒出了两个活蹦乱跳的新物种。

一起出门逛街，过马路时他不再大步流星的往前冲，而是拉着我的手一起走了。

我把长皱纹的那边脸埋在他肩头，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有人宠着，有人护着，那种天塌下来也打扰不了的幸福。

第二十八天，我们还去了一次高级餐厅，迎着黄浦江上清风明月，万家灯火。他掏出一个粉红色小盒子对我说：“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我打开盒子一看，是一款我在杂志上看中的耳钉，他怎么会知道的呢？

我从来没想过一个吻，一个拥抱，一次牵手，会有这么大的魔力。不但能拉近身体的距离，还能让两颗心重新走到一起。

我从前以为能够保鲜幸福一定是高深莫测的大道理。现在我才恍然大悟，幸福的秘诀很简单，它只需要我们不断去重复爱的细节，就够了。

4.

我没有忘记这一个月，是多出来的一场梦。既然是梦，就总有醒来的时候。

最后一天，如约而至。离开时的心情格外沉重，比第一次听见“离婚，”还有沉重。

我没有告诉林一白我要走了，他向来粗心不会注意到日历，已经走到了6月6日。

早上和他吻别时，他一边往后退，一边朝我挥手傻笑，看着他，我心里像打翻了油盐酱醋茶，难受到非言语能形容。

临走时，我写了几张便利贴放在家中各处。

衣橱上：“衬衣在左边，西服在右边，收好的衣服记得挂起来。”

冰箱上：“少喝饮料，多吃水果，好好照顾自己。”

浴室里：“记得刷牙哦，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最后，我拿走了我们的结婚照，我在空相框里写上了：“勿思勿念，不再相见。”

并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我推着箱失魂落魄地往前走，不知道要去哪里？也许所有人都会觉得我不必执着于一个月的期限，可是我知道当初他说出那句：“我们离婚吧！”是出自真心的。

现在的一切如初，是我厚着脸皮不断拿热脸去贴冷屁股换来的，我不知道他是找回了过去的我们，还是仅仅只找回了过去的自己。

我不确定我还能不能经得起第二次，由热变冷，所以我想在下一次变冷之前离开，就当这是一种胆小鬼式的自我保护吧。

5.

人在伤心的时候，天空就会下起雨，雨水淅淅沥沥地往下落，将我的眼泪冲得不留痕迹。

现在已经七点了，他应该已经回家，也看见我留下的便利贴，知道我离开了。他是什么反应呢？边走边想，这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家门口的岔路上。

我像做了贼一样，生怕别人认出来，急忙掉过头，就往对面马路冲，一辆疾驰而过的货车，“砰！”的一声将我撞倒了。有那么一刻我觉得自己好像要飞上天了，明明是黑夜，身后却有光，舒服得让人想睡觉。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躺在了家里的床上，林一白正抱着我的手，似乎睡着了。

我小心地抽出手，还是惊动了他，他一抬头，双眼浮肿，眼珠腥红，很吓人。我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打算放弃顶嘴。可他猛然一把抱住我，将脸埋在我的睡衣里，哭得像个傻子：“别走，求你别走，好吗？”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张旧身份证，上面是他以前的名字——林雨宁，我嫌太女气，要他改了一个名字。

登记结婚那天，他特地拿出全新的身份证出来炫耀：“看，林一白，这个名字很文艺吧！”

我当时明知故问：“为什么叫这个？”

他笑着将我搂在怀里，高调地宣布：“一心一意只爱白牧薇。”

这番话到了公证员那里，他又说了一遍，那个戴眼镜的公证员一直羡慕地说：“小姑娘，你可真幸运啊！以他之名，冠你之姓，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幸福呢。”

回忆把他的长篇大论中断了。

他贴在我的耳边，低哑地说：“我天天在公司里无数次签下这个名字，却忘了它的原意；我天天在公司躲到深夜不想回家，却不愿意回来陪你；我有时间对客户点头哈腰，却不记得你一点儿都不喜欢名牌包，我还敷衍了事送了七年；我以前总觉得我们走到今天，是正常现象，现在我才知道，你一直没变，是我变了。”

他的眼泪滴到我的伤口上，一股刺痛渗进伤口，可是他突如其来的醒悟，让我宁愿承受这份痛，也不愿意放开他。如果他早一点说出这番话，也许我们就不会互相折磨那么久了。

我吸着鼻子，也跟着哭了：“所以，爱情也好，婚姻也罢，都不能偷懒。”

6.

几年之后，我们的孩子也长大了。

在一个薄阳浅照的春天里，我看见他们父女俩走在我的前面，影子重叠在一起，忽然他蹲在来，对女儿学狗叫：“汪汪汪.......”，小家伙笑得乐不可支。

我才深刻的明白了，原来幸福就是平常的事儿依旧，平常的人儿依旧。

如果那天他不提出离婚，也许我不会下定决心找回我们的爱情，如果那天我离家出走成功了，也许我们从此就彻底分开了。

如果有一天，爱情走投无路了，不妨试试原路返回，想一想当初两个人是怎么在一起的，重温那些美好的旧时光，也许不是人心变了，是我们的初心丢了，只要找回它，生活就能回到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