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赋予的那些自认为绝佳的意义,比如爱情与昨夜的剩饭,比如婚姻与喝干的酒瓶,比如生命与厕所里偶然发现的肥大的蟑螂,洗碗的水与用过的牙刷,无数的纸巾与堆满的垃圾桶,肮脏的下水道与街边窃窃私语的人头,被神话的商业与角落里布满灰尘的图书,一场激烈的做爱与一次虚无缥缈的梦。
一切的一切,呐喊着特殊的仪式,然后笃定地去坚持,当一声声哀嚎于你的四方世界里响起时,你的灵魂扶着奈何桥边,看着黑色湖水肆意的沸腾。你总是意识到了你人生最后一个仪式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事情,就是接着去阴间,继续新一轮的表演,新一轮的仪式,新一轮的舞步,等待着投胎,循环往复,无始无终。
什么是名人?鲁迅的孩子就是名人,作为鲁迅的孩子却渴望着普通人的生活,然而普通人的孩子却不断地削尖脑袋,圆滑自己,左右逢源,人前面后,装扮地人模狗样,去争取一个个资本家诡异的微笑。
歌德写了一辈子的浮士德,到头来也填不满人类的欲望,那一声停住美好的叫喊就是你死亡的标志。歌德用他苍老颤抖的笔也给浮士德的坟头上加了一个花圈,美其名曰:自强不息者。我觉得这个结局比起他狂飙时给维特的结局要逊色百倍,他那时确实是老了,总在担心着一个没有光明的结局。不免像那老年的托尔斯泰发疯了式地告诉所有的人们不要暴力抗恶,天真地等待着六月飞雪,不分好歹的大地,大地的儿子们不知道皈依着什么,错勘贤愚的天,天的儿子们不知道自己信仰着什么。所以此刻与彼时,远方的你哦,记住,虚无主义是自始至终的。
我曾厌恶着我身边的一切,没有什么可以给我以那刹那的烟火,不过是几封久违的退稿信与冰冷的家庭、混乱的生活以及早已毁灭的婚姻。我不久以前对于一丁点的讥讽总报以热烈地回击,现在也一样。对于文字,我一直都捍卫着我自己的主权,毕竟我选择以它为专业的人生,我不允许其他行业里成精的人们炫耀着自以为是的逻辑。
你可以咒骂我,我可以保持沉默,咒骂我的无知能带来谁狂欢?你晚上浪荡时分没有被逮捕的嫖妓?你狡辩时的醉酒驾车?世界无端地叨扰,没有一刻停歇。我不久以前看着窗外跳皮筋的姑娘与踢皮球的小男孩儿,那些小男孩把球踢到了围墙的另一边,焦急欲哭的样子使我狂笑了好一阵子;那几个姑娘偶然间崩断的皮筋,骤然响起的哭声使我笑得前仰后合。
我不想我的未来等待沧山日暮之时变成我鄙视的一个不断讲经的人,规劝着曾经别人说过的话,走过的路,办过的事。我倒希望那时能有很多的年轻人站出来,比我曾经万倍的激情刺激着我年迈的世界观,然后指着我的老鼻子大骂我是个杂种,从而气的我一口老血吐在地上,无力而亡。这或许才是那最完美的死亡。
筋疲力尽是常有的事情。我不断地逃避着,躲藏着。每日里来到餐馆、酒吧、按摩院、足疗店、商场、图书馆、咖啡厅、快餐店、小食摊、杂货铺、大超市、街角、晚上的公交车等等等等。注释着拥挤着的人群脸上莫名其妙的愁楚,找些安慰我的乐子。
尤其是那些街角的小餐馆最是我乐意去的地方。我发现那里越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于自己如何功成名就与安逸悠然的夸赞着自己的生活的老男人,俨然伟岸与寄托高远者离开小餐馆时都他妈不懂得门应该随手关上,不知道上公厕时自己的屎尿要随手冲下去,吐痰时不要那么销魂。
或许那些流浪汉、站街女方才会如此随意,但他们总在生存的边缘里对别人低三下四,渴望着下一顿餐饭与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当有人的小小目标是挣够一个亿的时候,有些人为了下一餐饭拼得头破血流。当生活教会你辩证观后,若有若无的希望便从此刻于你的脚尖处生发。当你以为抓住的时候,其实你什么也没有得到。当我如此恳切地站在世界与未来这两座大墙的阴影里时,我发现阳光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照到我的身子骨了。
餐馆里的老男人询问着女服务员的家谱,另一个老男人打着电话,嘴里是昨晚的缠绵。几个老女人互相埋怨着自己酒鬼的丈夫与不争气的儿子,引来另外两个老男人一阵子的沉默。然后一个老女人打开手机开到最大声放着评戏,另一个老男人以同样大的声音放着娱乐至死的节目。就在这嘈杂的环境里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在电话里给一个迷路的顾客指引着道路。当她挂下电话后,眼里闪过短暂的无奈,然后又投入到迎来送往地微笑中去了。
然后那个老男人喝多了突然躺在了地上,引来了周围一阵的慌乱,然后只见这个年轻的姑娘镇静地用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把这个该死的老男人抬上了座位,然后试着叫两声“先生”让他清醒。这之中有一个老人用蹩脚的普通话说:“快掐他人中!”他旁边同样年老的老太婆同样用撇脚的普通话回击着:“他又没死!”“傻老婆子,你不懂给我闭嘴!”
然后两个老人居然吵了起来!只见那个姑娘从兜里熟练地拿出似乎是解酒的药的东西,掰开那老男人的嘴给他喂了进去,端起旁边的茶水给他送入,然后把他安置在了靠近暖气的角落的椅子上。然后又去微笑着迎来送往了。旁边有好事者说那是她的丈夫,有人说这个男人老不正经,七嘴八舌,这件事便被加入到了不一会儿吃饭的闲聊中去了。没有人注视到那个年轻的姑娘微笑中尴尬的坚持。
这就是我时常在杂乱无章的餐馆里偶遇到的各种事情中其中的一幕,这林林总总的人里眼花缭乱的话术里不断掩饰着自己对于生活吃力地抵御,这无声无气的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亘古未消的无知的过客。
那些年轻的作者们,你们只比闲人多了一个借口,叫做收集素材,叫做采风。无论如何,你们自认为自己已经积聚了够多的情感了,已经积聚了够多的必须去做的原因,已经积聚了够多的梦了。
但是正如我的母亲经常鄙夷着我的幼稚一样,现实生活远比你臆想的所有情节都荒诞百倍,你臆想的故事永远也比拼不过它,那你们他妈还写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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