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也无风雨也无晴
文/慕凉卿卿
苏幕遮·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转眼间，上官卿儿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每日除了几个丫鬟进进出出外，并无其他人来过。而上官卿儿每日只是上药，卧床休息，也就是今天，才说动了佩容，被准许起来在院子里溜达一个时辰。
“小姐，我们已经在院子里呆了好久了，快回去吧，省得再受了寒。”坠儿说着便拉着卿儿往屋里走，由于是走了许久乏了，上官卿儿便就任着坠儿将她拖进了屋。
进了屋，卿儿径直坐到了梳妆镜前，无意间的一瞥，让她倒吸了一口气，镜中的女子肤若温玉，虽是素颜，但足以倾城，如待放的梨花，美得如此无瑕，令卿儿心中不由得一颤，脸上顿时露出鄙夷的神色，冷笑心道：“哼，这算是补偿吗？谁需要你施舍！”
看着卿儿脸上露出的神色，坠儿不安，忙推了一下卿儿，道：“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对了，坠儿，用娘的白玉簪帮我把头发盘起来吧，我不想总这样散着都已及腰的长发，不想总是一副柔弱的样子。”卿儿调整情绪后转过头来拉着坠儿的小手淡淡地说。
“盘发？用簪子？小姐，你才十四岁，还不到及笄的年龄呢！”坠儿惊诧到小姐失忆竟将自己的年纪都忘了吗。
“尚未及笄？”卿儿不禁好笑，老天待她还真是不薄，穿越千年，拥有倾城之姿，还年轻了十岁呢，可她还是不能原谅老天对她的不公。 卿儿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碍的，拿来吧。”
“可是，可是未及笄就用簪子，这于礼不合啊。”坠儿犹豫道。
卿儿继续冷笑，道：“‘礼’？试问这丞相府内除了你和娘以外，谁知道我这堂堂相府六小姐今年尚未及笈呢，快去取吧！”
“哦，好！”坠儿翻找着佩容的首饰盒，“小姐，这个好吗？”
坠儿此时递给上官卿儿的白玉簪剔透晶莹，通体白洁如凝脂，质地纯净细腻，没有任何华丽的雕饰，隐隐的，可以感觉到这白玉簪一种柔中带刚的个性，这让卿儿对它爱不释手，道：“嗯，就它了。”
一番功夫后，坠儿抬头望了眼镜子，惊叹道：“小姐，你好漂亮呀。”
上官卿儿应声望向镜子，镜中女子结双鬟于头两侧，自然垂下，其余长发散于腰间，同时恰到好处的用白玉簪饰之，两只泪滴状玛瑙耳坠在脸颊边熠熠生辉，着月白色绘染芙蓉软纱裙，身披白色丝缎衫，气若芷兰，美得夺目。
“嗯，反正也不是我……”卿儿低声喃喃，“咦，娘，你回来了！去哪了，怎么出去了这么久？”卿儿转身，佩容不知何时已坐在一旁，便走过去，却看她出神的看着自己，“怎么了，娘？不好看吗？”对于实心待她的佩容和坠儿，卿儿无法冷脸面对她们。
“哦，不…不是，很好，娘的卿儿是最美的！只是，你今年才十四岁，怎么就用上簪子了？快摘了，让人家看见了又会说闲话了。”
“说就说，谁怕谁，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再说也没人知道我到底多大。”卿儿说着便扶着佩容坐到了床上。
“娘不怕别人说闲话，可你不同啊。”佩容宠溺地摸着卿儿的头，“对了，还有一事，就是你爹，他的五十大寿马上就要到了，今年府上要大宴宾客，届时，当今圣上也会亲临咱们相府，为你爹祝寿。所以，这几天我们也要准备一下。”佩容拉着卿儿的手嘱咐着。
“爹？”卿儿在记忆中搜索着，“啊，就是那个上官易。怎么，他的寿辰，我这个‘不孝女’也要参加？”卿儿不屑地说道，心里盘算着一定要躲着点那个什么当今圣上为妙！
佩容微笑着点头：“傻丫头，就是要趁着这次宴会，化解你和你爹之间的矛盾，父女俩总不能一直这样僵下去吧，乖，好好准备！”
卿儿看着满足而平静的佩容，问道：“娘，你说实话，他对你这样，你心中就真的不怨恨吗？”
佩容一愣，随即又无奈的一笑：“怎么能不恨呢？可是，这就是命啊！这些年不早就习惯了吗？”佩容拉过卿儿，“好了，咱不说了，走，既然打扮好了，那我们这就去书房，你去见见你爹，跟他认个错去。”
卿儿心里虽不愿，但想想待在相府，这就必是她早晚都要面对事情，便就跟着佩容去了。
这是卿儿第一次踏出容卿园，一路边走着，卿儿边向四周观望着，坠儿也时不时的给卿儿解释几句。出了容卿园不远便是一条幽长的甬道，贯穿整个相府，甬道两侧残存着稀疏的几棵墨竹以及装饰素朴、粉墙瓦黛的侧厢房。见卿儿驻足多看了一会儿，坠儿忙解释说这是专门给下人住的，以便就近照顾少爷、小姐们。
约莫着走了近半盏茶的功夫，卿儿和佩容几人穿过了朱廊，这便到了相府的花园，这花园可算得上相府内最别致的几处之一了。花园中央处有一假山，山上还覆着些许残雪，透着股嶙峋之势，山下流水淙淙，流转曲回，通入不远处的一方池塘内，塘中锦鲤戏水，卿儿慢步踏上木桥，扶栏俯身，心想靠着那自在的精灵再近些。池塘内已不再是初夏时碧叶凉珠，含苞芙蓉的娇羞之态，剩下的唯有棵棵枯败的荷相互依偎安慰着，留得枯荷听雨声，卿儿现在想来，却是觉得有几分闲适，几分神韵。
又走了小半天的功夫，转过“清净”拱门，便到了上官易的书房。
一进屋，丫鬟祺梅便迎了上来，福了身，道：“夫人，六小姐。”
“嗯。”佩容应了一声，“老爷不在府上？”
“回夫人，老爷和尚书大人、二少爷在后面议事，这一时半刻的也没个时辰，要不您和小姐先回去，待老爷得空了奴婢再派丫头们去通知您。”祺梅是上官易身边最得力的丫鬟，众夫人平日里也多对她礼让三分，如今，对这失势的佩容母女更俨然一副主子样。
佩容望了望内堂，转身对祺梅道：“不必了，我们今个也没事，就在这等着吧。卿儿你陪娘在这等一会儿，可好？”
卿儿点头，佩容浅笑，转身道：“你先退下吧。”
祺梅只得道：“是，那您和小姐先坐着等一会，奴婢沏茶去。”
卿儿在屋中坐了不多会儿，觉得无聊便起身四处打量着上官易的书房，见屋内的布置似着实花了些心思，似觉着坐榻上放着一个棋枰，便走过去瞧了瞧。
棋枰上棋局胶着，似是黑子陷了死局，然白子也临千钧压顶之势，卿儿心下暗暗一惊，随即又不屑的一笑。
一阵喧哗，“上官大人请留步，老朽告辞了。”尚书大人从内堂中走出。
卿儿赶紧站回佩容身后。
“好，崔嵘送送尚书大人。”上官易说道，尽管不知刚才商讨的内容是什么，但上官易的愉悦之色早已溢于言表。可在回头看见上官卿儿之时，瞬间冷了脸，冷冽的说：“你来做什么？”
佩容赶紧将躲在自己身后的卿儿推到上官易跟前，道：“老爷，卿儿是来跟您认错的。”见卿儿不说话，又拽了拽卿儿的衣袖，催促道：“快跟你爹赔不是。”
卿儿缓缓抬头，低声道：“爹…”却同时望见了上官易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随即住了口，倔脾气上来，冷峻地看着上官易，就不肯说半个悔字。
上官易气极转身走到坐榻边上，忽然，怒声问道：“谁动过这盘棋？”但思量许久，心中顿时清明了许多。
“我。”卿儿站在原地冷冷地回答了一句。
佩容见上官易如此震怒，便护着卿儿，道：“老爷，这孩子只是无意碰了一下，况且她这身子刚见好，就别责怪她了。”
上官易没理会佩容，直盯着卿儿。
“黑棋看似死局却透出一丝生机，白子虽然得势可此处有漏，一招失则满盘皆输。”卿儿在现代可是常跟着姥爷下棋，自是精通。
“你会下棋？何时跟人学的？跟谁学的？”上官易细细打量卿儿，问道。
“无师自通，难不成是爹您教的？棋技不到家就不要费心挑战这种高层次水平。如今，这棋局已解，你也不必再苦心钻研了。”卿儿不爽，故意气他。
“你……罢了，你回去吧，那件事就算了，下不为例。”上官易沉声道。
卿儿呼了口气，道：“那女儿告辞了。”
佩容和上官易又说了几句话，便出了书房。
“卿儿！”
三人刚出了“清净”拱门，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叫，声音透着丝丝的激动。
卿儿闻声转身，只见来人疾步向自己走来，一身素白绸缎长衫，飘逸清举，待他走近，便双手紧握着卿儿的肩膀，卿儿亦抬头望着他，见他神气爽朗，嘴角挂着温煦的微笑，瞳仁漆黑，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卿儿，快让二哥看看，身子都好了吗？确定都好全了吗？小丫头，你可吓坏你二哥了。”上官语棠见着卿儿就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
卿儿淡淡一笑，依旧平静如水，上官语棠望着如此安静的妹妹，不由得心疼起来，继续道：“卿儿？怎么了？刚才就瞧着你不对，何时转了性子学乖了。”又仔细看了看卿儿，又道：“咦，谁给你佩的玉簪，你不是还没及笄吗，快取下来……”
卿儿心下忽觉好笑，望着眼前这个拉着自己喋喋不休的二哥，竟倏地感到一缕缕感动渗进了心窝，暖暖的。
坠儿在一旁不禁伤感，道：“二少爷，小姐她不认得您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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