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被袭事件之后,小文开始相信这个世界有那么一点点不同寻常了。壮汉的一番话证明,她以为的梦,不是梦,而是现实。那么,草原之夜被打晕后的她是如何躺在宿舍床上的,巴特巴特尔和程璐为何都不记得此前发生的事情,而这个壮汉又为何非要过来告诉她真相?小文想不通,她只知道一切从答应纳包去吃鹿肉的时候就开始错了。
千张嘴脸,千副面具,那些看起来和蔼可亲的人,似乎并不可信。壮汉凶神恶煞,嘴里吐的却都是实话。小文有点儿神经兮兮,她害怕那个形如鬼魅一般的壮汉再来找她,她也害怕周围的人对她撒谎。
他们为什么要撒谎?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更可怕的事情,以至于程璐和巴特尔必须向她隐瞒?难道只有隐瞒,才能让她避免回想起噩梦般的草原之夜吗?
其实,小文的思路错了。更遗憾的是,终究不会有人告诉她错在了哪里。单纯的她,根本不会料到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个看起来高高在上,对一切都不屑一顾的丁玟珠。
而这个丁玟珠,才是离真相最近的人。
“你让我这么做,就不害怕她在外面到处乱说吗?”壮汉是丁玟珠的表叔道尔吉,他经常会在丁玟珠家里帮忙做一些杂活,与丁玟珠很交好。其实道尔吉这个人不坏,就是行为有些鲁莽。他有时会故意展示出凶神恶煞的一面给人一种不好欺负的假象。
“我为什么要怕?”丁玟珠很不屑。
“我说的是巴特巴特尔那边儿……”
“没有证据的话出去乱说就不怕被人认为脑子有病?”
“好吧,奥都苏嘎日,我承认你说得有那么几分道理。”道尔吉沉默了一下又说道,“可是……我觉得你好像变了。”
“是吗?我一直都这样啊!”
“我觉得你从前不会这么工于心计。”
“表叔你就算了吧!我变了?那甘丹寺那群喇嘛没变?如果不是艾利克斯跟我说要带我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行事,我都不知道这帮喇嘛竟然都跟美国佬混在一起了!真是稀奇!”
“那肯定是事出有因。”
“可是你难道没想过,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你不觉得他们混在一起的样子很诡异么?”
“我不感兴趣。”
“可是我很感兴趣啊!”丁玟珠摆着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说道。她用手架起下巴,反复摩擦,似乎在思考。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大叫一声:“不行,我现在就要去问问那个喇嘛巴图。”说完,丁玟珠拿起包就往外冲。这位大小姐脾气真是大的很,想做的事情通常都是二话不说,扬起斧头就砍,完全不计后果,妥妥的天不怕地不怕。
道尔吉被丁玟珠搞得焦头烂额,他现在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帮她干这么一茬费力不讨好的事情,现在又要跟着她去甘丹寺惹事。长生天啊,救救他吧!他们接下来做的很可能会惹怒佛祖啊!
道尔吉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追了出去。
库伦,山上……
甘丹寺内金碧辉煌,香火正旺,金光闪耀的章冉泽大佛雄姿伟岸,凝视着芸芸众生。喇嘛伴随着飘忽不定的香气,正在大佛下念诵经文。高高的墙壁上近千尊佛像一一盘坐在殿内,庄严肃穆地布满了整座大殿,这磅礴的气势着实令人心生敬畏。千筒转经,百万祷文,无数神圣瑰宝暗藏寺内。丁玟珠此刻面露愁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过狭窄的通道,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洗礼,不由得心生压迫。
她想找的巴图,应该就在前面。
就在丁玟珠渐渐靠近章冉泽大佛之时,佛像之下一位年迈的喇嘛已然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收起手臂,然后默默转身,准备虔诚地迎接这位到来请教的人。
“巴图上师,您好。”丁玟珠点头致意,巴图也微微欠身。
“您也安好。”顿了顿,巴图又问:“请问,您今日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确实有事想请教师父。”丁玟珠说完,把头靠近巴图的耳边,对他轻轻说道:“师父,我们能去后院说吗?”
“好,随我来。”之后,巴图便带着丁玟珠向后院走去。
他们来到了后院,这里很安静。太阳已经落山,月亮爬上了枝头,朦胧的傍晚里,丁玟珠和巴图的面庞罩上了寺庙屋檐的阴影,显得微微暗沉。
虽然已经开春,但是傍晚依然冷风阵阵,令人心生寒意。
“师父,其实上次来见您,我就有话想对您说,只不过事出紧急。”
“我明白。”
“我就是想问,您为什么帮我?我和那个美国人……做的事情并不好。”丁玟珠此时很愧疚。
巴图听后慈祥地笑了,他开口说道:“看来您反思过了。”
丁玟珠听后也无奈地笑了,笑过之后,她痛快地说:“不能说是反思吧。因为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所以我也不想愧疚下去。无论今后发生什么,我会自己承担后果。”顿了顿,她又说:“我只是不明白您当初为何会纵容我。如果您制止了,那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缘起性空,想想那个夜晚,您是为何而来。也许没有我,还会有别人助您一臂之力。”
“我想象不到,一向严格遵守清规戒律的格鲁一派,也会有这么不严谨的时候。”丁玟珠马上就要板不住恭敬的脸了,她现在就想大声质问巴图到底意欲何为,可是她不能。她保持了一下镇定,继续盘问道:“巴图师父,甘丹寺为何要接纳美国人在此胡作非为。我们密宗不是一向不接纳无‘灌顶’之人么。”
巴图似乎早已料到丁玟珠的质问,但是他并不慌张,只是慢声慢语地答道:“如果您如此迫切寻求答案,那么我会依然像上次帮您那样,亲自为您奉上答案。”
“请您指教。”
“这一切,皆缘起于哲布尊丹巴。”巴图云淡风轻。
“哲布尊丹巴!您是说五年前圆寂的哲布尊丹巴?”丁玟珠目瞪口呆。
“正是。”
“为什么会是他,这也太不着边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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