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荣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辛露露。阳荣惊讶地问道:“你不在房子里休息,坐这干嘛?”
辛露露的一双杏眼在夜色中仍是波光流转,她含情脉脉地嗔怪:“人家当你走迷路了呢,正要喊他们去找你呢。”
阳荣伸手揽着她的腰温声细语道:“我在这儿上了三年高中,闭着眼睛也迷不了路。”说罢,就拥着她进了旅馆的大门。
第二天一早,天色微明,一群人洗漱完毕就在旅馆附近的小吃摊上豆浆、米粉、油条、大饼地胡乱吃了一气就去车站打车向玉溪城进发。
七月的天气热得像蒸笼,当阳荣他们趟过车站密密麻麻的人流坐上班车的时候,阳荣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也顾不上斯文了,就用袖子揩了把汗,对大伙儿笑着介绍说:“农村的景色是没得说,但是生活条件还是不能和城里比,蚊虫叮咬,蛇蝎出没,时刻都得当心。”
不过,他们是一群年轻人,男男女女,嬉笑宴宴,就把这次出门当成了旅行,没有谁在意阳荣的提醒。
车子出发后,沿着一条新修的沥青公路起初向北,行了十多里后又折向南快速开去。车窗外的美景像迷人的画卷给这群城市的孩子不停地带来惊喜。特别是有一段公路与大青河并列而行,只看见大青河像一条巨龙一望无前地向前奔腾而去,狂奔的班车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出了城十多公里以后,景色依然如画,但可从沿途农民的穿戴打扮看出很多人还处于贫困状态,打着赤脚的孩子,背着背篓。衣衫褴褛的老人,瑟缩着身体还在田地里做着繁重的农活。还有被被太阳晒得黝黑沿途叫卖的小贩……都给人一种苍凉古远的颓败。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辛露露由开始的兴奋渐渐地转为沉寂,她眼神的光泽在一点点消退。她偷眼望着阳荣,只见阳荣的目光坚毅而沉着,没有半点懈怠和松弛,她在心里骂道:“傻货,你要把一生扔在这儿,你就扔吧,我可不想奉陪你到底的。”想到这儿,一阵困意袭来,她就枕着阳荣的肩膀眯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阳荣心里实际也不平静,把一生扔进大山深处,他也不甘心。但是,困难的地方也充满了挑战和机遇。昨天白天和二哥聂远征的一番对话又回响在他的耳边。
二哥不无顾虑地说道:“改革开放的政策给云贵山区注入了无穷的生命活力,但是这里毕竟是遥远的西南山区,山高林密,沟壑纵横,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分平,下了雨,土壤也蓄不住水,农民种点地可不容易了。”
二哥忧心忡忡的样子和父亲着急时一模一样,阳荣有点想笑,但他没笑出来。他耐心听完二哥对云南经济的介绍以后,更加坚定了他来这里大干一番的决心。
二哥是记者,上山区,下厂矿,深入过农村的边边角角,提出的见解和看法有一定的深度和针对性,给了阳荣很大的启示。
三个多小时的颠簸后,车子停在了玉溪县城的车站大院里。同学们已经被颠得快散了架,云南山区的公路很多都是坑坑洼洼的土路,下雨天泥水横流,车陷进去都要多人去推。阳荣他们今天还算顺利,一路西行,顺利到达了目的地。
车子到站的喜悦感立马冲淡了旅途的劳累,大伙儿又像养足精力的老鼠,眼睛精亮,活力四射起来。那些穿着各式各样民族服装的农民一眼就看出这是一群外地人,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他们,还时不时地用当地的土话交头接耳地议论几句,接着又用探寻的目光望着这群年轻人,对他们的到来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和好奇。
阳荣用外语般的土话和刚才拉他们的司机交谈了几句,就领着大家准备找地方先吃一肚子。早晨出来的时候喝的稀粥早就消化干净了,一路上肚子里早开始唱空城计了。
于是,大家又簇拥着阳荣往车站外走,大伙儿商量着要好好犒劳下肚皮。只是人多得像赶集,有点令人透不过气,也不知去哪儿找饭馆。
辛露露沉着脸,耷拉着眼皮,默默地牵着阳荣的手。忽然,有位同学喊道:“阳荣。”
阳荣打了个激灵,因为“阳荣”是他的小名,他的同学没人知道,他们都叫他的大名“聂祖光”。阳荣带着诧异的表情看着喊他小名的那位同学的脸,那位脸像红脸关公的同学正在眺望着车站门口的一块写着“阳荣”名子的木牌大声读着。阳荣突然想起,前几天他和贾长海村长通电话时,贾长海说过要来接他们的话。
看来,长海叔果然来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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