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德旺吃饭时,毛顺珍又跟郭达山说:“达山哥,瑞年今儿肚子疼,回来早一点。也是娃勤快,想叫你们吃个现成饭。怕也是第一回做饭,所以就做日塌了。也不要怪娃。瑞年现在害怕的不行,害怕你跟长玲姐打他,都不敢回来。”
她的话恰好被张长玲接住:“瑞年把我都给气笑了!糟蹋了那么一大锅洋芋!倒也还能吃。”毛顺珍循声看过去,却见张长玲端着一碗烧糊了的洋芋,一边吃着,从二道门出来了。
毛顺珍笑道:“能吃就行,瑞年的孝心也算没白费。”
张长玲却又冲郭达山喊道:“他大,将就吃点算了。”郭达山便也起身往灶屋去了。
毛顺珍又坐了半天,方笑着起身说:“长玲,一定不要打娃。我回去看去,要是瑞年吃好了,就叫他回来。”一边说着,已往门口走了。
张长玲说:“顺珍不再坐一会?”毛顺珍回头说一句“不咧,回去吃饭去呀”,出门去了。
又过了一锅烟功夫,郭瑞年回来了。李梅子也跟了过来。
恰好这时郭德旺已将米饭吃完了,便冲正跨进门来的梅子说:“梅子,你来了刚好。一会把碗拿回去。”
梅子哎了一声,走进堂屋来,笑着说:“我可把瑞年给送回来了!我妈说了。要是表伯表妈把瑞年打了,她就把瑞年要去,叫给我当兄弟,去地里挣工分。”
张长玲淡笑了一下说:“看把你妈操心的!瑞年是我娃,我还不知道轻重?!”
梅子便一笑说:“那我回呀!”去小桌上拿了空老碗和筷子,拧沟子就走。
瑞年却又一把拉住她的手说:“你先别走。”
梅子瞪他一眼说:“弄啥呀?”
未及瑞年开口,银花却抢着说:“梅子跟瑞年还真像小两口呢!”
梅子把脸一红说:“银花姐说的啥话!”甩开瑞年的手,夺门去了。
瑞年连喊两声“梅子”,她却头也不回,早已走出两丈远了。瑞年便垂手立在堂屋里,战战兢兢的,不敢看母亲和父亲,更不敢坐。
张长玲突然把碗放在地上,将大腿一拍说:“郭瑞年!你还长本事了!知道仗着外人来压制你大你妈了!”
瑞年低声说:“我没有。”
张长玲高声说:“还没有!那你为啥跑到李家去?!还把饭一吃,还叫人家给你撑腰!我是养活不起你还是咋的?你长到十几岁,哪一顿把你少下了?”
瑞年仍说:“我没有!”
郭达山说:“他妈,你不会少说两句?瑞年小娃子家,知道个啥?”
“小娃子家?”张长玲冷笑一声,却越说越气,“都五尺多高的人了,还小娃子家!你就给惯着!除了念个烂书,怂怂不会做。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瑞年还正犹豫不知该如何告诉父母他不打算继续上学的事呢,见母亲这样说,便趁势说:“我早就不想给你念书了,有啥了不起。今后晌我就不去了!”
张长玲尚在气头上,便也说:“不念了刚好,还省了几块书本钱,还能多买几斤煤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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