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孟小满
（一）
一盏灰暗的灯光，打在窄小的窗户上。透过晃动在窗帘上的影子，可以看到一对夫妻，正坐在桌子旁交谈着。
“嗨，你听说没，老赵家的儿子做生意，被一个老板看中了，赚大发了！”
“你这婆娘，管别人家干嘛！睡觉了！”
“咋啦？你这亲生的舅舅，还不能去沾一点光？”
“我可不好意思，当年那小子做生意我都没帮他！”
“不行，怎么样都要给我这亲生的舅妈分点，不然，我们家儿子啥时候能娶到媳妇啊！”
“你脸皮厚，你去，老子不去！”说完，赵强就走到床边，躺下了。
她悻悻地走到旁边躺下，睁着圆鼓鼓的眼睛，合计着明天该怎么去开口。虽然，当年这小子创业的时候，问我借过钱，可老话说得好：救急不救穷。
当年他们家那么穷，万一钱借出去了，收不回来了，那不就惨了！现在发达了，我豁出老脸，看他好不好意思拒绝。万一这小子不识好歹，咱就到处宣扬这小子翻脸不认人，看他生意还做不做得下去！
她把所有的情况都想好后，想跟身边的男人说一下，结果旁边传来了男人电钻式地打呼声。唉，她摇摇头，感叹到：真是个没有本事的男人，否则这么多年，还住在这个破房子里面。接着，她怀着美好的想法入睡。梦里，全部都是钞票，正在向她招手。
第二日，她便来到了老赵家。
“嫂子，你来了。”老赵媳妇招呼着，给她泡茶，“我哥呢？怎么没来？”
“他到地里去了，唉，不去除草，到时连饭都没得吃。”她苦凄凄地说。
“不会的，大哥种庄稼是一把好手。别人家的粮食没收成，大哥的怎么都有上千斤。”
“哼，有啥用？拿到街上去卖，一年的收成，还抵不上你家儿子一个月赚的钱！”
终于，把话题绕到了钱上面，现在就等大妹子接话。她正在心里盘算着，结果，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老赵媳妇接嘴。心里不免着急了几分。正想着如何再提起这个话题，老赵媳妇开口了。
“嫂子，我家老赵到集市上去了，我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让他买点好吃的回来，中午你就在这里吃饭。”
“喔，好，好。”她木楞地回答着。转头，就发现老赵媳妇回到了里屋，拿着电话，咕哝着什么。
她坐在那里，盯着老赵媳妇说话的内容，高兴地傻笑。老赵回来了，那事情就好办了。毕竟，这个大妹子精明，老赵却是个好面子的主。这么多年，就算自己对他家刻薄，老赵也从不把自家的不堪，说给外人听。
“嫂子，你先坐会，我去厨房把菜洗一洗。”
“好，你忙，我坐会。”
老赵媳妇一走，她就赶忙站起来，四周查看。
没想到，这小子今年真赚大发了，这坐的沙发，一看都是高档货。还有，这桌子，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几年前的破桌子，现在竟然变成了大理石桌。墙面也是新刷的，墙上还挂着“家和万事兴”刺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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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地抚摸着墙上的刺绣，这布，起码需要一千块，放在过去，他们哪里舍得。这个要是放在自己家里该多好！一会，想办法要一要。正在她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老赵的车子声在外边响起。
（二）
看着他要走进房间了，她赶忙坐回去，拿着茶杯，假装喝起来。
“嫂子，你来了，等饿了吧？我刚买了一点熟食肉，咱们这就开饭啊！”这个穿着白T，运动服，面带笑容的男子，就是老赵。
“媳妇，饭好没？”
“好了。”老赵媳妇大声的回应着。
老赵走进厨房，把炒好的菜端出来，然后装盘好熟食，摆好碗筷。老赵客气的去拉她，让她入座。
“好，好，我们去吃饭。”落座后，她扒了两口饭，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怎么？饭菜不合胃口？来，吃点这个。”老赵问到，随便给她夹了一块烤鸡肉。
“好，好吃。”她想着吃完了再说吧，反正，人又跑不了。于是，拿起鸡肉就开吃起来，然后夹了一块熟牛肉，也一股脑地塞进嘴里，不吃白不吃。
吃完后，老赵给她泡了一杯茶，然后落座。开口道：“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弟啊，今天纯粹就是来看看你，听说，你最近跟着外甥一起，跑上跑下，辛苦了啊，身体吃得消吗？”
“还好，还好，就是每天累得慌。多谢嫂子挂念。”
“是这样的，我们家那儿子，你也知道，整天不务正业，眼看就二十八了，要结婚生子了。可是，我们这些年存的钱不够，翻修房子，还需要五万块钱，没有着落，你看……”说完，她盯着老赵，希望能得到满意的答案。
“这样，我跟儿子商量一下，明天你再来好吧？”
“好！”一听有戏，她高兴地咧开嘴巴，露出泛黄的牙齿，人不自觉得有些飘飘然。
“那我就不送你了，明天过来，我们再商量啊！”
“行，我也有事，要忙，那走了啊！”
“怎么？你还要借钱给他们。他们就一白眼狼，当年可是一毛不拔，儿子创业那么艰难，借遍了钱，一个个都不帮。不然，他怎么会受那么多苦，从摆地摊，卖宵夜开始存钱。”老赵媳妇，越说越难过，眼泪就开始吧啦地掉。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当年我们家穷，不借给我们，正常。现在，儿子有钱了，不借给他们，肯定会被说白眼狼，传出去，名声多不好听！”老赵愤怒地说。
“就你爱面子，当年，让你去借，你不去。儿子那么小，哪里斗得过他们！”
“反正，这个钱，必须借，我丢不起这个人！”
“好你个老顽固，等儿子回来，你自己跟他说！”
“行，老子还不信，这孩子翅膀硬了，不听我的！”
（三）
夜幕降临，老赵一家坐在餐桌前吃饭，画面无比的温馨。
“儿子，老爸有件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你说吧！”
“今天，你舅妈来过了，她……”
“借钱吗？”小赵打断了他的话。
“是的。我寻思着……”
“这个钱，不借。当年，问他们借钱，一毛不拔，如今，过来借钱，肯定是不会还的！”
“必须借，不然，你这名声就臭了，大家都会说，你翻脸不认人！”老赵一听儿子的话，有些急了，命令地说着。
“借多少？”小赵不想让自己的老爸生气，就当丢财保和睦。
“五万，她说要翻新房子，我让她明天来拿。”
“好。”
晚饭，就在父子两个的对话中吃完。晚上，老赵媳妇找到儿子，忐忑不安地开口道：“你说，这个钱明知道借出去，回不来，我们还借，这不是傻嘛！可是，你爸这么爱面子，说不动，唉！”
“妈，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难不成不给钱？”
“钱会给，但是，也要让老爸知道这些人的真面目！”
“好，我相信你！”
第二日，她一大早，就过来了。
“哎呀，我这有出息的外甥，舅妈可真是沾了你的光，一路上都有人夸我好福气了！”她笑得花枝招展，生怕周围邻居听不见似的。
“舅妈，你早啊！”
“哪有你早，肯定等我一早上了吧？”
“还好，你要的钱，我让助理取出来了，你拿回去翻修房子，让赵力好好找一个姑娘，安顿下来。”
“好。”她的眼睛望着厚厚的一沓钱，哪里顾得上他说什么，反正回答好就是了。
拿到钱的她，一路上高兴地合不拢嘴。好家伙，要点钱，这么干脆，看来这小子赚了不少，一个月后，再来要一次。这样，我家儿子娶媳妇的钱，就不愁了。
“儿子，你就这么给她了？”
“放心吧，一个月后，她肯定还要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你做事，我放心。娘就是怕你吃亏，把这点血汗钱浪费了！”
“放心，一个月后，我自有办法！”
（四）
一个月后，她果真又来了。只是，一进来就感觉不对劲，他们家死气沉沉的。
“大妹子，你们这是怎么呢？”
“唉，还不是我们家的儿子，上个星期，进了一批货，还是熟人的，就没有仔细看，谁知道，还有一周就过了生产日期。至少一大半卖不出去，估计要亏掉十几万！唉！”
“老弟，这是真的吗？”她怕她骗人，就问问老实的老赵。
“是的，儿子昨天晚上半夜才回来，整个人疲惫得很。开始问，还不说，后来才告诉我们，生意亏了。”
“真是可惜了，做得好好的，怎么……”她替那亏的几十万心疼，也为自己没拿到钱惋惜。
“是啊，多谢嫂子关心。对了，上次你借的钱还没动吧？我看你们家还没动工，要不，你先还回来，让外甥周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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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钱？你别瞎说啊？我才没问你借钱！”她立马收回自己的同情心，想从狼嘴里抢肉吃，没门！
“就一个月前，儿子拿给你的五万块钱，很多人都看到了！”老赵也气愤得不行，借钱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
“没借，如果你硬要说我借了，那你把借条拿出来，白纸黑字，有凭有据！”
“自家亲戚，就没让你打欠条，没想到，你翻脸不认人！”
“你可别冤枉好人啊，没有欠条，你说什么都不算。”两人算是彻底杠上来了，迎来了一大批邻居看客。
“你这人，借钱的时候，说的好好的，我这儿子一出事，你就开始赖账，真不是好东西。”事到如今，她连自家丈夫的面子也彻底扔了。
“大家评评理，他们一没欠条，二没人证，说我欠他们钱，真够不要脸的！”
“好，好，你走吧！”老赵气的胸口一股闷死出不来。
邻居们四散离去，都纷纷感叹，这老赵家，可真是有理说不清。
“我估计啊，钱还是被她借走了，只是，这女人，吃进去的是不会吐出来的。”
“唉，人心啊，都不知道本来就是这样，还是被钱给害的。”
“我们也是局外人，管不了别人！”
大家都走了，老赵夫妻两个气的坐在沙发上直喘气，恨不得一棒子打死这个白眼狼姐姐，要不是看在老哥的面子上，早就揍她了。
“媳妇，你说这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啊！儿子，真是命苦啊！”说着，眼泪又吧啦吧啦地掉。
（五）
一大清早，鞭炮声不断。听说，县长亲自到老李家去了，邻居们一个个都跑去看。
“你说，老赵家的儿子刚破产，县长过来干嘛？”
“谁知道，看看吧！”
“你们是二老吧？”
“是的，县长，你这是？”
“你家儿子的企业带动了农村的经济，解决的很多在家待业的妇女，县上决定给你儿子授予“先进青年”旌旗一面，您二老帮他收着，他去县上开会了。”
“好，好。”两个老人，高兴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真厉害，没想到他家儿子这么厉害！”
“是的，看来破产，都是谣传！”
“估计是，可是有人心里就不舒服了。”
“谁让她那么势力了？哈哈”说着，两人一起离开了老赵家。
晚上，儿子回来了。
两个老人拉着儿子，劈头盖脸地就问：“五天前，你说你要破产了，害的我们二老担心，今天，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现实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你儿子非但没破产，而且，事业更上一层楼。”
“那你那天为什么那么说？”
“我说的话，您老听不进去，只能这样才能让你看清！如果他们一直像蚂蝗一样吸血，那我肯定做不成生意了。”
二老听了直点头，看来，还是儿子明事理。以后，不能再耳根子软了，凡是要替儿子想想。
可是，这样一来，她就不甘心了。但上次的风波还没过去，这该怎么办？看来，明天得去一趟，说说好话。
第二天，她一大早就去了，带着家里的藏酒，准备赔罪。
“你来干嘛？”
“我这不会来恭贺我外甥吗？”她笑的一脸谄媚。
“外甥，谁是你外甥？”
“老弟，这说的哪里的话，我就这么一个外甥啊，哈哈。”
“一没血缘证明单，二没人证，谁能证明他是你外甥！”说完，老赵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参赛作品：这一次，不想再错过他
幽默文：丑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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