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离疏
子游神情严肃，“先生的高论，我有些疑惑。我听说有一个名叫支离疏的人，他的头低在肚脐之下，双肩高过头顶，发辨朝天，五脏都挤在背部，两腿紧挨着肋骨，他的身体畸形竟然到了如此地步。但他不向命运低头，他替人缝洗衣服，收入可以养活自己，又学会了筛糠簸米，收入可以养活十个人。官府征兵时，他大摇大摆的在征兵场闲逛，官府征发徭役，他因为身有残疾而不用服役，官府发救济粮，他可以领到三钟米和十捆柴。他虽然形体残缺不全，却能够养活自己，活过自然的寿命。像支离疏这样的人，都努力的工作以获得生活的资源。但如果像先生所言，身体健全的人却追求无用，与支离疏相比，不是太惭愧了吗？”
南郭子綦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支离疏追求有用，他是自愿的，他是为自己而活。但山楂、梨、桔、柚有用，却无辜被别人摧残。如果它们会说话、会行动，它们愿意被别人伤害吗？如果一个人，因为有用而被利用，以至于自己受损，而自己心不甘、情不愿，却毫无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不如无用。你看，诸侯国君为了争雄，向百姓征兵征粮四处打仗，百姓无法拒绝，死于山谷沟壑者不可胜数，反而不如支离疏能够活过自然的寿命。这是多么可怜、无奈的事情！”
山林之间
子游恍然大悟，说道：“如果我有用，我愿意为别人付出我的用，那是我的高尚行为。但强迫我付出，就违反了自愿的原则，这是不对的。一个人不管是否有用，任何君主都不应该有权力强迫别人付出，否则的话，人为什么要有用呢？越有用越蓐你的羊毛。”
子綦说：“无用之用，本意是说我随顺世情，无心为之，给己方便，给人方便，因此不觉得有所付出。但在现实生活中，却被视为自我保护的高妙招术，表现出明哲保身的消极态度，这是个人权利和意愿得不到尊重和保护的结果，这实在是不良制度的悲哀啊！”
难怪一千年后，郑板桥大笔挥毫，“难得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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