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行漫记（之二）
说到导游，此次一共经历了三位。两位美女，一位帅哥，都在三十岁左右。都值得吐槽一下。
第一位是最初负责接待我们游览哈尔滨的，姓什么忘了，东北美女，个儿高，皮肤白（也许是粉搽得厚实，我的近视眼难辨真伪），应该是我们汉族女子。
因为我们参加的是纯玩、零购物的散团，她当然就没理由把我们往购物点驱赶，但旅游合同上规定，只负责景区大门票，景区内的自费项目就得另外付费。
这样的好处是，我们拥有一定的选择性以及自由度。但是，代表旅行社的导游自然总想把我们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散客打包，利用信息不对称，剥夺大家的选择权，不管你乐意不乐意，统一行动，统一消费，既方便管理，又可以选取最贵的消费，追求她利益的最大化。
去太阳岛，导游打包了几个项目，以岛内人满为患、不利于自行行动为由，就想统一坐过河索道、坐岛内电瓶车等等。我们出发前做了一点攻略的，只愿参加部分项目，而她不肯零售，于是我们决定，选择自由活动。平坦的松花江上，别扭地架起过河索道，就为了收取50元的票，看着着急。
后来，我们选择坐游船环岛漫游大半圈，再上岸观景（包含20元去看俄罗斯风情小镇的歌舞表演），结束后返回，一共也才35元。次之一等的还有10元的游船。最基本的过河去岛上，仅仅2元。而且，岛内空旷，人虽不少，却并不如她所恐吓的拥挤不堪，时间很宽裕。我们一路游玩下来，回到原点，导游带领的大部队还不知蹒跚在何处呢。
当然，不随大流，选择独行，大麻烦没有，小麻烦总是不可避免。与他们分道时问好集合时间地点，记下司机电话。我要司机加个微信，便于发送位置，他呢，不置可否，我也不便强求。事后，从电话里听从他并不标准的普通话指引，走了一段冤枉路，只得再次要求他加微信，共享位置，坐了一辆出租并为车导航，这才顺利抵达。
最后出现的一位导游也是一位美女，蒙古族美女，那是我们草原行程的最后一站。她把我们召集到自家蒙古包里，让我们每人品尝了一小杯加盐的牛奶之后，先讲当地人文地理、历史文化、民俗风情，这些当然有趣，值得仔细聆听，但接下来就图穷匕见，扯到桌子上的银碗来了。
知道她开始推销银器了，但很想听听与云南贵州湖南的傣族、苗族、土家族们的推销有什么不同，可是她好像绕来绕去就舍不得和盘托出，也许是她作为村落的形象代言人和宣讲人，得遵循村落规定的时间进程，不得擅自提前的吧。印江妹早已听得不耐烦了，我们便起身出去欣赏草原里唯一的水天一色的湖水了。
听后出来的人说，见听的人一个一个出走，她急得都掉眼泪，哭起来了，连连说：每走一个，她都得被扣一元钱。唉唉，这是此生所遇到的导游中，最令人愧疚的一位。印江妹不相信眼泪，忒不屑地说：作秀表演，换取同情罢了。
银碗、银梳之类用于养生、治疗，本是落后民族不得已之举，有用没有？自然也不是毫无益处，但被吹嘘得包治百病神秘无比，真的就有点辱人智商了。可惜啊，竟然还有一些受过大学教育的人中招，魔性啊！对此，我玩笑道：设若银碗能够治病，我们梦想中的全民医保岂不一夜之间即可落实？一人发一只银碗得了。
陪我们时间最长的是帅哥小张。他自小接受的是汉文化教育，口才好，人也帅，像一个优秀的导游那样，知识驳杂，情商特高，把一团老老小小男男女女招呼得团团转。但也遇到散客成团的一个共有的麻烦，那就是各自的合同并不完全一致。
于是，按照轻车熟路的惯例，他隆重推出所谓优惠之后的“草原大礼包”——几个自费项目的打包倾销，合计980元——来。统计到我们这儿，我们说能不能拆开“大礼包”，他自然不乐意，我们就说考虑考虑再说。后来，与一家云南的和一家四川的联合起来与他议价，经过一番较劲，最后，以800元成交。
像大多数导游一样，他也会眉飞色舞、满腔热情兼正义地告诉团员们，哪儿的特产用不着买，哪些特产可能歪货多，分享一点旅游常识，让善良得有些无知的人们觉得他独有的善良和美好。
但是，据我观察，凡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夸张言说，大半是靠不住的，或者别有用心的。我觉得，无论是从事什么职业的人，在职业的边界内遵纪守法、服务到位、真诚得体即可，用不着自我拔高地越界表演，除非是想换取额外的信任或依附，然后一定会挪作他用。
果然不出所料，他开始热情洋溢地送蓝莓、乳干、牛肉干给大家分享。接下来，就宣布他直接从厂里拿货，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他趁热打铁，逐一登记订购数量。印江妹问我，订不订？我说，吃了人家的嘴软啊，订一点最简单的吧。三包蓝莓100元。
对于旅途购物，我一贯的做法是：等到返程的那一天，去当地城市的超市里购买。超市服务于当地人，再差再次也差不到哪儿去，价格也绝对不会高得离谱。反正是坚决不在旅游景点里购买。
到了海拉尔，与四川的那一家人等火车返哈尔滨。我们一起去了一家家庭宾馆的钟点房，略作休息。他们趁出去吃饭之机，逛了一下当地超市，回来报告说：一模一样的牛肉干，价格只有导游倾销的商品的一半。我笑笑。他们说自家买了近千元，问我们买了多少，我说我们只买了三包蓝莓，明天去哈尔滨的超市买牛肉干呢。
——印江妹今天一早带着蓝莓和牛肉干去上班了，打来电话说：蓝莓没有导游分享的好吃。我说：嗯嗯，能吃就不错了。她再补充说：牛肉干还不错。
在一个做事不依法、不讲良心的社会，杀熟是一本万利的最好生意。为了向陌生人倾销，牟取非法暴利，自当先混个脸熟，再动之以情，骗取超额信任之后，那简直就是瓮中捉鳖一样简单。比如子虚乌有的传销，比如认爹认妈的推销养生保健药品，无一不是这个套路。
其实，这些套路再也简单不过了，散布于我们所有层级的社会生活当中。稍加留意，就能洞穿其中奥秘。可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地中招呢？不是天性愚笨，而是我们传统文化里乐于被安排、随大流的从众意识、缺乏独立思考的基因作祟。——钱多，人傻，速来。
想起小张帅哥为了取悦大家，半真半假玩笑似的讲起那些黑心摊主来，他说：呼伦贝尔大草原受气候限制，旅游就暑期三个月，那么其余时间他们干什么呢？磨刀呗。他的刀磨得真够锋利的。唉唉，小伙子啊，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未完待续）
东北行漫记（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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