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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山》第四卷 漠野(五)张家传噩耗宝柱失踪

《算山》第四卷 漠野(五)张家传噩耗宝柱失踪

作者: 叶康成 | 来源:发表于2016-05-26 09:44 被阅读72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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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接上回,话说,正当一众在屋中悲伤,就听门外有个破锣嗓子喊叫:“屋头有人没有啊?赶紧出过来一个!”王满堂听着,急出门去看,一掀开棉门帘子,便兴冲冲地转身喜道:“他婶,顺子娘,快别哭啦,咱宝昌回来了!”

      大伙儿听了,齐止了悲伤,都跟着涌出门外,不待招呼,王顺子那儿嗷地一声,打地上蹦起来多高,扯着满堂婶喊叫:“娘,娘,我宝昌哥就是让那老家伙给害的!”

      却说门外,一前一后站定两人,与宝昌一起的,还有昨晚上的干巴老头儿。那老头儿在前,宝昌在后,一听王顺子嚷嚷,张宝昌随便搭过话儿来,“顺子,你瞎说啥嘞?”说话间,人已经到了顺子跟前儿,抬手要拉。顺子即同电着一般,迅疾跳开,眉眼间带出无尽的狐疑,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宝昌,良久,见殊无异象,却才放心。

      王顺子打眼又细瞅宝昌的脸,伤痕犹在,才要说话,便宝昌他娘过来,搂着宝昌的脑袋,呜呜地哭了起来。众人看了,心也不是个滋味儿,心里念道:“唉,她大小子眼下还死活不知呢,老爷们那儿又不知好歹,这要宝昌再弄个意外出来,看往后的日子,她还活不活了?”想着,眼角也不禁都掉了几颗泪来。

      大家伙儿喜极而泣,那干巴老头儿不干了,扯嗓子嚷嚷:“诶?我说,敢情你村人都这样待客的?昨儿我好心救下个疯魔小子不说,还让把我家的供果都造了,这大清早儿地,又领他去林子里布置,完了一看,那尿骚小子把我家点了不说,连几十口棺材全祸祸喽,往后我是没地儿住的,无论哪家,得给我安排安排,便不走了!”

      满堂婶听说,急忙走下台阶,上前细细打量几眼,认真道:“敢问是哪位前辈?俺小子无知,想是冲撞了您,得亏仗义出手,否则,俺这家大人都不知道要怎么活了!”那干巴老头儿一转个儿,拿破树杆子一轮,正杵到满堂婶。原来,就这老头还是个睁眼瞎。满堂婶说完,瞎子哈哈大笑,“啥前辈不前辈的,我在你村子下头住,五里堡子的,天生睁眼瞎,老家姓冯,行二,都叫我冯二瞎子,这不那儿有个义庄嘛,旁的也不敢去,正好我瞅不见,倒没啥好怕的,连看带住就做个营生,一发应了这活儿。”

      “胡说”,王顺子抢步过来,“昨儿我还到你屋里看了呢,压根就没个人影儿”,王顺子说完,又贴着满堂婶的耳朵嘀咕,“娘,你看他身上衣服,那不是死人的装裹吗?他那地方都死的,哪有活口儿?”

      满堂婶嗯了一声,按住顺子示意他先不要说话,她也老早就看出来了,只还没等拾过话茬儿,就听瞎子大笑道:“哈哈,个尿骚小子,你昨儿在俺屋里都尿了好几回了吧?俺咋不在?便头个棺材里头睡的就是,俺一个孤老光棍子,没着没落,谁要送我家什?可不就得跟死人争竞呗,瞅啥好的,临烧之前,他不要了,我就捡着。人呐,早晚一死,吃啥穿啥,住哪儿睡哪儿,哪儿那么多讲究?”

      满堂婶听完,已断出这冯二瞎子实非一般,忙躬身施礼道:“前辈恩德,晚辈没齿不忘,这便有礼”,拜过,又招呼宝柱娘过来,贴了耳道:“秀英,你家大哥好不好的都在他身上,也多拜拜”,宝柱娘急忙纳头。冯二瞎子听声儿,晓得落处,不待宝柱娘跪实诚,早把拐棍伸了过去,往起一抬,止了宝柱娘道:“他婶子,快不要如此,你家男人不过是叫个小鬼儿缠磨,今早已烧化了那物件,看日头,不到晌午准醒,等着伺候吧。”

      众人闻言大喜,一面请冯二瞎子到屋头上座,一面王满堂和宝柱娘领着宝昌、顺子,忙着杀鸡宰鹅,打酒置肉,算计着要好好款待款待冯二瞎子,同时也给张老好、宝昌、顺子压压惊啥地。

      趁没人的时候,冯二瞎子背地里拉过满堂婶,“他婶,这事你办得不地道啊?”满堂婶讶异,“先生勿怪,不知俺这儿可还有啥缺礼之处?望先生请讲当面?”冯二瞎子讪笑,“你呀,甭跟我这装糊涂,昨儿这孩子,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再赶上个冬至交天小节气,你说你让他跟去那片鬼树林子,你这到底安得是颗什么心?”“咦?呀!”满堂婶恍然大悟,急忙解释道:“先生误会,昨儿实在是人手不够,又为他爹爹招魂,他孩子家心重,过意不下,才要跟去的,非我本意差遣!”

      冯二瞎子微微点了点头,“嗯,但愿如此吧!得亏是遇上我,否则不定出什么大篓子,那小子昨夜里四处撞客,离老远就招得我庄内庄外不安,险一险就——,唉,好为之吧!”冯二瞎子下话没说,起身走了,留下满堂婶一个儿,满面羞愧,暗里寻思道:“都说这孩子生得童子命,按说也不该那个样邪乎啊?”虽有愧悔,抬眼看还在院里忙活的宝柱娘和王满堂,不意醋海生澜,“哼,就让折腾折腾怎地,还不是两个的野种?只为救你男人,偏我的孩儿不是孩儿么?直么劲地使唤!”

      正都忙乎着呢,隔壁屋里有了动静,张宝昌急忙搁了手头儿,小跑着就进了屋,一看他爹正那儿连呕带吐,喷得满炕满地都是,宝昌也不嫌乎,在灶上烧了一大盆热水,拿手摸着不烫了,给张老好擦洗喂漱,伺候他爹。

      好一会子,那张老好似乎明白点儿了,缓缓睁开眼道,“宝昌,我这是在哪儿哈,就还没死吗?”宝昌带了哭腔道:“爹,快别说那丧气的话,你好好地呢,这在咱家啊,都不认得了吗?”张老好这才醒转过来,看宝昌忙活,心中好不落忍,多一时,两腮扑簌簌地落泪道:“唉,还是你爹没能耐,连累你小子,这都好些天了吧?你哥那儿有信儿没有?”

      张宝昌看他爹数度落泪,也跟着哭道:“爹,土匪们没信儿,既然明说了是叫我哥入伙儿,想也是没大事儿的,您了宽宽心,慢慢来吧”,“唉,我没用啊,不能把你哥给赎回来,这往后,要是在山里待稳当啦,可还有个啥好日子过呦!”

      他爷俩说一通,哭一通,这时,其他人也都过来了,都给张老好解宽心,完后又请冯二瞎子进来,让张老好见面。张老好挣扎着要起,被众人喝止,便躺在床上,双手作个揖道:“谢先生救命之恩,咱家也没啥富裕的,只好请先生多住几日,尽尽地主之谊吧!”“哈哈,好说,好说,我瞎子向来是吃喝随性,生冷不忌,只这多住几日么,便这样,腾一间房子出来,打今儿起我就住这儿啦!”“这——!”张老好不明就里,宝昌附耳说王顺子早把人家的屋子都烧了,看他俩还没唠完,冯二瞎子忽蹦起来道:“哼,说起这小兔崽子就可恶,赶等开春雪化了,人苦主儿来我这领尸首,就还不知道要咋跟人家对付呢?”

      满堂婶道:“先生,不知有几具尸身?”“也不算多,十来口子吧?”“啊?咋那么些个?”“说是过来挖参的,领头带队的三个,谁劝也不听,进山之时,也不看天儿挑时候,贸贸然就进去了黄大岭,完了有说碰上雪崩的,有说恼了山神爷的,反正咋说的都有,一夜之间都死了,山遥路远,拉不回去,都撂我那儿了!”“诶?好不蹊跷!”“可说呢!”

      趁满堂婶和冯二瞎子唠嗑儿这骨节儿,张老好叫宝昌去把那屋给拾掇拾掇,一会儿宝昌过来,抱了床新被货褥子。打门口过时,被冯二瞎子拦道:“孩儿啊,快把这新被货褥子都拿回去,等留着将来给你娶媳妇用,我一个糟老头子,哪用得上这个?这要都给铺上盖了,那还不得整天价洗脚洗澡,挺怪麻烦的”,“诶!诶?您——”,“哈哈”,冯二瞎子朗声大笑,“吃惊我一个瞎子咋能知道是吧?山人我自有妙计!”说着笑着,冯二瞎子也不理会众人,径去那院里吃酒去了。

      过多一会儿,那院得了,张宝昌和顺子来掺张老好,同过去顺子家吃饭。单等冯二瞎子上桌,众人开席,看席面之上,虽不甚隆,却也铺盖得满满当当,一只小鸡炖蘑菇,一只大鹅熬酸菜,再几根猪血灌肠,拿小盆盛着,浮浮溜溜儿,岗尖岗尖的。除此外,还一大盆肥肉片子,熬得香滑腻腻,压着蒜酱。这山里不似南边儿,冬里没菜,只就些酸菜,糠萝卜,咸鸭蛋下酒。

      说话儿,王满堂满提一杯,高举过头,郑重其事道:“不瞒先生,我老张大哥跟我是一家,情同手足,心气连枝。便他家有事,俺这也不消停,昨儿蒙先生出手,解了危难,全了情义,请受我一杯”,说罢,王满堂一饮而尽。张老好虚弱,见状,胳膊肘一杵宝昌,宝昌机灵,忙也端起一杯,听张老好道:“先生之恩,无以答报,就请俺小子代酬!”说罢,看宝昌一仰脖,空口也闷了一杯。

      冯二瞎子哈哈大笑,鼓掌道:“哎哎,蚊子硌肚皮——恁么大点儿个事儿,这酒啊,可不能这样喝,想我老人家好久与它不见,得慢慢吱喽,快不要这样吧”,说着,也一杯干了,遂与众人欢饮,吃喝开来。

      席上,顺子下手这个快的,一会儿碗边上就堆起一大堆骨头,满堂婶暗里掐他一把,蹬几眼,顺子这才慢下来。等一会儿,冯二瞎子夹起一条大肥鹅腿来,“哎呀,这得给尿骚小子,吃了好跑得快”,顺子那儿也不客气,举碗便接过来,引得冯二瞎子大笑,“嗯,好小子,口真壮”,回头跟宝昌道:“宝昌啊,这往后你可得对顺子好啊,你是不知道,昨晚上你魔怔的时候,就这小子哭唧尿腚的,走也没忘了拽你,哭一道儿,走一道儿,走一道儿,尿一道儿,跑也不敢跑,走又不敢走,一直挂念着你呐!”

      顺子听了不以为然,“还说呢,昨晚上多半是叫你给吓的,你比那坟里躺的还瞎人!”张宝昌听着看着,借他爹的杯子,满了一杯酒道:“顺子,往后咱是亲兄弟,你就看我咋对你的吧!”说完,仰脖干了。顺子看宝昌豪气,便放下碗筷,抢了他爹半杯酒,寻思也要整两句硬的,思想半天,到了也没琢磨个啥好词儿出来,挠了挠头道:“宝昌哥,就都在这酒里了”,有样儿学样儿,一口也掫了。哪知,他酒量太浅,一下迷迷糊糊,出溜到炕里去了。

      他这一闹,惹得大家哄笑,好半天回过神儿来。正这时,忽听张老好家的狗叫,还不待众人下地,这边帘拢一挑,打外晃进来一个人,张老好一看就气不打一处来,心里边直迭个儿。那么说,这人是谁?非是旁的,正是那捎信儿过来的小三子。

      那小三子来了往屋里的椅子上一靠,先没说话,拿眼撩着他们,看大伙儿气鼓鼓地,才站起来道:“呦呵,这吃喝不赖啊!啊哈哈哈!”看众人不吱声,自己也有些讪得楞的,便开门见山道:“他老张家的,给你家道喜,俺大当家的说了,免了你家肉金,人给放了!”“啊,真的?我儿子人呢?”小三子坏笑,“诶,别急吗?先给我整口酒喝,这大冷得天儿,来一趟够多不容易啊你说?”王满堂无奈,给他倒了一杯酒,小三子接过,一饮而尽,“昨儿俺二当家的同你家小子巡山,走进山里,他自己逮空儿就跑没了影儿,至于哪儿哈,俺也是不知道的?”

      “啥?你说啥?”张老好当时急了,几个就要下地,小三子看情形不妙,赶忙道:“诶,几位,别急,别急嘛,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看众人稳住,小三子接道:“你家小子他是自己跑的,这不赖俺们,赶上俺大当家的要结婚,新嫂子给说情,大当家的才不予追究,等他回来这事儿就拉倒,两清!”

      说完,小三子退在门口,临抬脚儿,又着补一句道:“回头啊,那东头老高家还得请你们喝喜酒去呐,这以后,他就是俺们亲家喽,啊哈哈哈”,小三子一掀门帘子,自己个儿嘟囔,“不送,留步!”

      此刻,屋子里鸦雀无声,谁也不晓得这究竟是福是祸,该要怎么办才好。一会儿,听冯二瞎子道:“各位,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照我看,保不齐就是件好事呢,等会儿咱吃完了饭,都拿个火头儿到山下迎迎,许咱柱子命大,一下跑回来也说不定呢。”

      众人听了,也只好如此,即时都离了桌案,出外准备。毕竟那宝柱子性命如何?高巧莲又如何做了姚大马棒的压寨夫人?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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