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门的那一刻，杨善骑着那辆二手自行车走了没多远停了下来，从口袋掏出清单，凝视了一会，亲了亲清单，嘴角微微上扬，把清单扔进了垃圾桶里。杨善用力蹬了下车蹬，车子极不情愿向前，发出介于“吱”和“叽”的声音。天渐渐黑了下来，杨善将近骑一个小时，看着远处不远有些跳动的灯火，杨善脚上用了力，脚下的皮鞋底在车蹬的作用下，和脚默默的挤压着，而脚却不能松劲，杨善咬了咬牙，绷紧嘴唇，终于算到了。杨善把车子停了下来，给车上了锁，径直走向那个还有些灯光的地方。
昏黄的灯光下人头依然攒动，地上的影子都蜷缩在一团，杨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早晨起的太早，直到下午四点才离开商店，中间杨善只是喝了瓶水，今天是小年，杨善本想点盘饺子的，看着比以往多花了两块钱，杨善犹豫下，喊了一句“老板，还和以前一样，多放点面和青菜啊。”老板迅速的回答“好嘞，你等会啊。”等待着间隙，杨善看着饮食的男女狼吞虎咽的样子，转头望着远处灯火通明，杨善低下头，陷入沉思。
不一会面来了，杨善拿起筷子，迅速挑起碗里一撮面条，塞进嘴里，面条在嘴里软了起来，烩面里放着的有点破烂青菜和几点肉丝，可作为最实惠的食物，不仅有面，还有菜和肉，冬天吃完面，剩下的那半碗面汤也足够骑车时抵御寒冷。杨善吃完面，咕咕的抱怨最近物价涨的厉害，这菜叶越来越黄，老板恨不得把肉丝切得像头发丝一样细，喝了剩下的半碗面汤。一直等到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杨善走到前台，伸进西装里衬的口袋，额头冒出了汗，怯生生的低下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老板娘摆了摆手势，微微笑着说“没事，下次再说吧！”杨善不好意思的转身离开，迈出店的那一刻，杨善开了锁，恨不得把车子骑的飞起来，想起昨天父亲电话里说的“儿啊，要吃饱饭啊，吃饱不想家。”杨善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半个小时后杨善把车停在了楼下，爬了一去，气喘吁吁的看着门上的信件传单，推开门，各种杂物扑面而来，杨善把传单摔在桌子上，仅有的一张床显得房间更加拥挤，杨善倒到床上就睡着了。
早晨的空气依然寒冷，寒风夹杂着雪花从用报纸糊着的破碎的玻璃洞里不断的进来，窗台上堆积了白白的雪，杨善有些朦胧模糊的感觉，他努力想坐起来，却怎么也动弹不得，不一会胃里面的东西不住冲击着喉管，杨善终于忍不住了，吐了出来，杨善摸索着从口袋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串号码，就迷糊了过去。
起来时，杨善已经在医院里，身上疼痛好了很多，等护士进来时，杨善急忙问“啥时候能出院。”护士回答“看你这么有精神，一会让人陪你把出院手续办好就能走了，两天没吃东西，也不要乱吃东西，记得不要乱吃东西啦。”宋家乐走了进来，杨善自己起来，宋家乐已经把出院手续办了，杨善问“花了多少钱，家乐。”宋家乐笑着说“没多少钱，对了，你要是没钱，就告诉我嘛，本来就是大学四年同学，现在又是一块实习的同事，怕啥呀！我已经给你请过假了，你可以休息一天，明天再去上班吧！我一会还得回去上班，你好好休息吧”杨善谢了谢家乐，家乐就关上房门离开啦。
杨善试了脚力，依然骑着他的二手自行车赶回住处，路上铲车在清理着半米深的积雪，杨善下来打算推着车子往前走。路上父亲打来电话，杨善问“俺妈的病咋样了，寄过去的钱够不够？”，电话那头咳嗽了两声答到“还是老样子。”“弟弟上学咋样？”“学习也挺好的”沉默了一会电话那头传来“东西送到了吗？”“送到了……爸你能给我打500块吗？”“管，一会就去给你打……你一定要吃饱啊，吃饱不想家。”杨善简单回答了一下，就挂断啦。
回到住处，杨善摸了摸早已断掉供暖的暖气片，望着街上的积雪，杨善想起昨晚吃的肉却怎么想起来是怎么样的味道，不过面汤想起来到现在都是暖的。
寒冷的冬天将要过去了，今天晚上就是送别晚会了，宣布实习结果时，下面议论纷纷，老板和宋家乐同时看向杨善，杨善脸上出奇的平静。的确从二十人中选一个，留下一个，也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送别晚会，杨善和宋家乐喝的大醉。
春天到来了，杨善从明亮的办公楼走了下来，把信件塞进邮箱，里面放着整整一百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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