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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用来形容过年是再恰当不过了。
先生喜欢花,年年都在腊月里到花市精心挑选,尽管花盆不同,但花色基本大同小异。兰花这个品种,就成了我们家在春节期间常开不败的独占鳌头。
我对兰花的喜爱,曾在一首诗《独爱兰》里表达得淋漓尽致。
没有想到的是,今年再次看着盛开的兰花,心境却大不一样。不知怎么,我完全无视它的灿烂,竟然想到了它渐渐颓丧直至凋零的境况;透过葳蕤鲜艳的花瓣,我看到了花蕊的娇羞和被遮住的光芒,不禁怀想,不禁感伤。
儿时的过年,是在父母凭着票证买来的花生、雪枣等憧憬好久的食物期盼中,怀抱着一人一等份的礼物,慢慢消化,慢慢品尝,愉快度过。
因为父母是外地人,我们没有亲戚可走,我们几姊妹就和院子里的孩子一起跳房子,跳橡皮筋,玩扑克,打升级。那时的扑克牌不容易买到,我们就收集纸壳,比例裁剪,你写我画,愣是做出了一副54张的扑克牌,开始了我们心心念念的捡分、升级,打得不亦乐乎,打得天昏地暗。后来的双升,用两副扑克牌打,技法日臻纯熟,搞得对手说,你们湖北人太厉害了。我心想,开玩笑,幼儿园的时候就开始训练了。
渐渐长大,姊妹先后各自成家,父亲没有看到儿媳和孙辈,成了我们子女对父亲永远无法抹去的愧疚。母亲守着那个家,年年盼着子女从四面八方回家团年。迎来送往之间,分手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最终,她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潸然泪下,在女儿陪着打麻将的时候,控制不住,失声痛哭。
盼望年的到来,盼望子女归来,终究逃不过被分离的痛楚,那份肝肠寸断,没有亲身经历,无法理解很多事情何以不能释怀。
母亲走后的第一年,我们五姊妹再一次聚在母亲家中,为母亲守岁。我们打着扑克,积极的捡分,顽强地升级,胜利后的笑声,我怎么听起来都像是幽幽的诉说或哭泣,因为母亲还没有走远,她在天上看着我们,希望她的儿女常相聚。可是,没有母亲的家还能成其为家吗?我们有幸在那个春节聚在一起,也是最后一次那么整齐地团聚,从此天南地北。
那一年,我们举家南迁,也是在昆明过的第一个春节,人生地不熟,好想家乡啊!仿佛是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藏着一份渴望,我在给家人的短信中说的是“我的亲人……”。信息发出后,我手机的来电铃声很快响起,弟弟打来的,从时间上判断,他一定是看完短信就拨的电话。光纤传输过来的他的那份牵挂,字字句句,沁人心脾,瞬间,我的喉头哽咽。
抑或是代际传承,我和先生年年盼着女儿回家过年,可基本上是我和先生两个人在除夕团圆夜里推杯换盏。我不敢看朋友发的视频,我怕那热闹的场景刺激了我心中最柔软的神经。我总是宽慰自己,大洋彼岸的她过得好就行。
今年的除夕,我和先生躺在各自的沙发上,这种曾被网友称为“好温馨”的形式,在春晚节目热闹播放的时候,看着各自的手机。说与唱,动与静,情与怀,在灯火通明的屋子里流淌,流淌着。突然,先生呼我的名字,轻声地说道:“我送你一个礼物。”
我好奇地侧过头去,以为他给我发了红包,他却又来一句:“我送你一个礼物。”
随后起身,双手递给我一个盒子。我接过来一看,哎约,是手机,苹果手机,这无疑超出了我的预想,让人惊诧莫名。看来,他是存心要给我这个惊喜,事先没有透露那怕是只言片语,甚至每次拿快递都告诉我一声,回来还要报告一下快递为何物,而这次真正做到了密不透风。
此刻,突然一部手机呈现在我面前,不亚于儿时得到的那一份花生雪枣的食品包,我高兴得像个孩子,忙不迭地叫道:“谢谢!谢谢!”
我已经过了喜新厌旧的年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过去的华为手机操作已经烂熟于心,想想又要熟悉新的方法,有些发怵。上次就硬生生地阻止了他给我换新手提电脑的计划,这次只是我的一声嘀咕:“不好充电。”他就记住了,我还怎么推辞?只能喜气洋洋地接受他的馈赠,接受他给予的新年礼物。
“谁能够把我的信带给你,谁能够把你的信带给我,谁就是我的恩人。”这是杨开慧写给毛泽东的未能寄出也无法寄出的信,这段时间常常在我醒来的那一刻,萦绕于耳际。我想,我大概是喜欢这样的句式,才时时想起;仔细玩味,我又何尝不是喜欢句子里面的那份悲情和饱含的希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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