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

秋末冬初的关中大地，最吸引人眼球的是高挂枝头的柿子。

夕阳晚照下，柿子树光秃秃的老枝干苍凉遒劲，新枝弯曲下垂，一串串火红的柿子，像蒙着一层红纱，简直就是入了洞房的新娘。这景象在山间，在平原，在村间街道，在场院，随处可见。只有太平盛世才能见到这样的景象。

柿子是人们比较喜欢食用的果品，甜腻可口，营养丰富。小时候，柿子是关中孩子唯一的水果，大片的柿树园是孩子们的乐园。

麦子秀穗，柿树开花。此时的关中平原，大地铺着厚厚的绿毯，柿子树的叶子嫩黄光鲜，刚长出的柿子纽扣般大小，顶着奶油色的柿花，像带着金色的皇冠。

大地翻着金色麦浪，麦子上场的时候，关中天旱，柿子树结出的果实太多，就要自己淘汰，有一部分黄落的。“六月柿子比桃甜”，这是母亲那时常说的一句话。在树底下见到指头蛋大小的黄落的柿子，一点甜甜的味道，对那时的孩子来说，已经是很奢侈的了。

从遍地的玉米刚长出叶片，到成为青纱帐，柿树园始终是孩子们的天堂。经常早起提着篮子，到柿树园捡拾晚上落下的柿子，拿回家等软了以后吃。经常有因虫害而变得金黄的柿子，从浓密的绿色树叶间露出脸来，离枝干近的，孩子们像猴一样攀爬到树上，摘下来，在枝梢的，有时脚手并用在树上使劲摇，有时在树下用树枝打或用土块砸。想方设法总是为了把它吃到嘴里。

十月，柿树叶子变黄，变红，就到了柿子成熟的时节。当然最好看的是树叶落尽，在蓝天白云之下，柿子红的像火焰一样，高挂枝头，这是近几年经常见到的情景。小时候是等不到这种景象的，人们早早就收获了刚刚成熟的柿子，像宝贝一样收拾起来，冬天的时候，作为孩子的美味。

柿子的种类很多，吃法也多，最好吃的，是将柿子做成的柿饼。

好吃的东西往往费工费时。柿饼的制作要经过去皮、干制、上霜等程序。初冬的暖阳下，已经八十岁的父母，摘下了前院门前的柿子，太阳下一个一个旋去柿子皮，在院子摆放的整整齐齐，像列队的士兵。然后用绳子串起来，挂在墙上，自然风干。经过一段时间的晾晒、几次捏饼，再把变得绵软的柿子装进罐子，铺一层柿子皮，摆一层柿子，一层一层摆放整齐，压紧之后封口，放置一段时间，每个柿饼上都会长出白色的果霜，咬一口，柔韧甜爽。节假日看着孩子们回家吃着自己亲手做的柿饼，父母的脸上绽开的笑容，就像院子正在开放的菊花。这既是大自然慷慨的馈赠，更是在享受着浓浓的亲情。

现在关中平原上，这一个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柿子，从生长到成熟，再到经过加工，变成美味的过程，就是人们对这太平盛世、静好岁月享受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