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冤家在西厢（七）

风流冤家在西厢（七）

张生接过信一看，立刻高兴了，有这等好事？红娘问什么情况。张生道：小姐骂我是假，书中之意是，让我今夜到花园里来，和她成好事。

红娘听说，不信，你读我听，张生读道：

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

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

（西厢记的代表诗）

红娘说怎么就见得是让你去？解释一下。张生说：她让我月上西厢后就来，开门待我。让我跳墙过来。红娘笑：她让你跳墙过去和她私会，真有这说法？

张生说：我就是个猜诗迷的专家，猜诗本领堪比风流隋何，浪子陆贾。我哪里有错的勾当。

红娘不禁慨叹，你看我这姐姐，在我这里也耍这种花招。哪里见过寄信的还瞒着我这送信的鱼雁，太也小心了。他人那里别样的亲，在我这里全不当回事，更不知何时孟光接了梁鸿案。别人那里甜言蜜语三冬暖，在我这里恶言伤人六月寒。我从此看着你，没有我看你怎么和风流冤家张生会。

原来写的是让你等到月上西厢时，跳过东墙“女”字边“干”。原来诗句里暗藏着约会的玄机，简帖儿里设下了圈套。表面上冷漠着别人，实际上早约了云雨之事，这才让我忙中偷闲寄音书。

纸光明玉板，字香喷麝兰，行儿边湮透非春汗？一缄情泪红犹湿，满纸春愁墨未干。张生啊，从今后休疑难，放心去争你的玉堂学士，保管你得到莺莺美女。

张生愁眉不展的说：可是，我一个读书人，怎么能跳过那花园呢？

红娘：隔墙花又低，迎风户半拴，你偷香的手段如今到了受考验的时候了。你怕墙高怎么跳龙门？嫌花密就攀不了仙桂。放心去，别推辞。你若不去，岂不望穿她盈盈的秋水，拧坏了春山般峨眉。

红娘现在是极力撮合，这说明红娘其实也很喜欢张生，但她的地位身份不允许她做美梦。假如时代在现在，估计等莺莺反应过来，她早成了过去式了，闺蜜下手抢老公太方便了。呵呵呵。

张生担忧的对红娘说：我曾到花园去过两次了，都没有一点好处。这一回，谁知道又是啥情况。

红娘安慰：这一次不同，你虽去了两次，但都不如这一次有用。你那隔墙对诗都是虚头巴脑的胡侃，能让你成好事的肯定是这一次。

张生一听，信心大增，万事自有分定，谁想到小姐和我会有这一场好事。我是猜诗的专家，堪比风流隋何，浪子陆贾，到那里一定要好好表现，让她从此迷上我。（偷偷笑一下）

今日这屌天怎么还不黑。老天爷，你把万物都给了人，何苦要争这一天，赶紧下去吧！

读书继晷怕黄昏，不觉西沉强掩门。欲赴海棠花下约，太阳何苦又生根。

张生看看天，才晌午，再等一等。一会儿又看，碧空万里无云，等得身心俱疲。唉，还是回屋歇息一会儿，别劳累的成个银样蜡枪头了。一会儿又看天，呀，太阳西斜了，还不见月亮，再等一等吧。无端三足乌，团团光烁烁。安得后羿弓，射此一轮落！

感谢天地，终于日落了，呀，更声响起了。于是，张生伸手拽上门，到花园那里，手挽着垂杨，苏溜溜就跳过墙去。什么读书人不读书人的，龙门都跳得，这个的诱惑比龙门大多了，跳墙有何难！呵呵

这边个红娘暗自思忖，莺莺姐书信里暗约了张生，也不对我说，那好，我也不识破她，就请她烧香。今夜的妆扮特别靓，我看她到时候怎么瞒我？

红娘叫莺莺：姐姐，咱们烧香去吧。

莺莺吟一句诗；花阴重叠香风细，庭院深沉淡月明。

接着唱：晚风寒峭透窗纱，控金钩绣帘不挂。门阑凝暮霭，楼角敛残霞。恰对菱花，楼上晚妆罢。

不近喧哗，嫩绿池塘藏睡鸦；自然幽雅，淡黄杨柳带栖鸦。金莲蹴损牡丹芽，玉簪抓住荼靡架。夜凉苔径滑，露珠儿湿透了凌波袜。

看来莺莺同学也是迫不及待的等天黑了，走路悄悄滴，深一脚，浅一脚，截荒料地的走，踩坏牡丹芽也顾不上，玉簪被荼蘼架挂住也不知道低头，冷也不冷了，袜子湿了也无所谓了。呵呵呵。

自从那日初时想月华，捱一刻仿佛一夏天。见柳梢斜日迟迟下，恨不得让太阳的妈妈羲和赶太阳下山。

红娘：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准备着云雨会巫峡。只为那伴侣的美好，锁不住心猿意马。

我想着小姐平日里闭月羞花，深自珍重，今天看来，果真如此吗？没想到，今日此风流之性，也是难以按捺，而一味的胡为乱做至此。

我以为是槐影风摇暮鸦，却原来是玉人帽侧乌纱。一个潜身在曲槛边，一个背立在湖山下。怎么叙寒温？

赫赫赤赤，那屌人来了。

张生：小姐，你终于来了。

说着就抱住了红娘。

红娘：禽兽！

张生：是我！

红娘：你仔细看清楚！若是夫人你也抱了怎么办？

张生：对不起，我眼花了，搂得慌了些，不知是谁。

红娘：你真是饿得穷神眼花了。

这个张同学真是有意思，一见姑娘，什么斯文，全不要了，连一句寒暄都没有，上去就抱，读书还真没读傻。慌成这样，若当时红娘一声不吭，难道————咳咳咳。

张生：小姐在哪里？

红娘：在湖山下。我问你，真的是叫你来？

张生：错不了，准定迅速就倒地。（没看懂，倒地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就地放倒？）

红娘：那你别从门里去，跟我来。你跳过这墙去，今夜就助你们两个成亲。我给你说，你依着我说的行事。

你看那淡云笼月华，似红纸护银蜡；柳丝花朵垂帘下，绿莎筃铺著绣榻。良夜迢迢，闲庭寂静，花枝低压。她是个女孩儿家，你一定要性儿温存些，话儿委婉些，意儿谦让些。

［折桂令］她是个娇滴滴美玉无瑕，粉脸生春，云鬓堆鸦。恁的般受怕担惊，又不图什么浪酒闲茶。你若好好的珍惜，从此可免你在被窝里孤眠凄苦，再不用独自去干那羞羞的勾当，从今以后，你可以不必再唉声叹气，也不必牵肠挂肚，用你那聪明解事的能耐，小心地去侍奉莺莺小姐吧。

张生依红娘之言，跳过墙，上去就抱住了莺莺。莺莺大吃一惊：什么人？张生回答：是我。莺莺大怒道：张生，你是何等之人。我在这里烧香，你无故至此。若夫人知道，有何理说？

张生一听：呀，变了卦！

张生无话可说，一个悄悄咪咪，一个絮絮答答。张生禁住了，也忘了自己是陆贾、隋何了。叉手躬身，装聋作哑。

红娘着急：张生的嘴哪里去料？向前搂住算了，告到官司，难道羞的是你？没人处很会胡扯，内里却没有一点圆滑。怎么不提她“待月西厢下”之约。香美娘在责备一个傻木瓜。

莺莺喊：红娘，有贼！

红娘：是谁？

张生：是我。

红娘：张生，你在这里干什么勾当？

莺莺：扯到夫人那里去。

红娘：到夫人那里恐坏了他的道德名誉。我和姐姐处分他一场。张生，你过来，跪着！

张生跪了。

红娘：你既读孔圣之书，必达周公之礼。深夜来此何干？我还以为你文学海一样深，谁知道你色胆天来大。你，知罪吗？

张生：不知罪。

红娘：谁叫你深夜进人家的花园？此行径非奸即盗。你本是个折桂客，却要做偷花贼；不想着去跳龙门，却自甘堕落！姐姐，看在红娘面上，饶过他吧。

莺莺：若不看红娘面，扯你到夫人那里去，看你有何面目见江东父老，起来。先生虽有活人之恩，恩则当报。既为兄妹，何生此心？万一夫人知之，先生何以自安？今后再勿如此。若还这样，与足下绝无干休。说罢就走了。

张生垂头丧气，你约我来，却怎么有这么多话？

红娘偷偷笑话张生，羞死了，不是“风流隋何，浪子陆贾”吗？

张生暗想，自己虚担了“专家”的名，从今往后就死心塌地，再不痴心妄想了。

红娘唱：再别提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准备着寒窗更守十年寡。猜诗迷的专家，猜错了“迎风户半开”，猜偏了“隔墙花影动”，猜惨了“待月西厢下”。你将何郞粉面擦，她自把张敞眉儿画。你自作了多情。这一回烘干了缠绵不尽的情爱之心，悔过了窃玉偷香的胆，删抹了依翠偎红的话。

张生对红娘说：我再写一封信，麻烦你拿去，以表我的衷情如何？

红娘：淫词儿早则休，简帖儿从今罢。还没有搞清楚恋爱的手法。从今后再不要招惹崔莺莺，你赶紧去学汉司马。说完就走了。

张生一个人暗想，你小姐送人去，我也再不敢胡来。奈何有病在身，叫我怎么办？昨夜得到你小姐的信才强打精神到此，又受了这一场怨气，眼看就没命了。还是回书房一个人生闷气去吧。

桂子闲中落，槐花病里看。无情无绪。

前面老夫人变卦，姻缘变兄妹，张生空欢喜一场；这一回莺莺又变了卦，张生又大大滴空欢喜了一场。来来回回，让张生更加寝食难安了。

记得有本小说里写到，男女之间的感情，最怕来来回回的揉搓。这话似乎很有道理。本来是清透分明的两颗心，你揉过去她搓过来，来来回回，结果，干脆的变得柔韧，短促的变得悠长，直爽的变得曲折，等有所发觉时，早已是一团乱麻了，那就理吧，结果自然是剪不断，理还乱，等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时，才惊觉“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解不开了。

张生的心被来来回回的揉搓，自然“中有千千结”了，如何不得病呢？当然，莺莺在揉搓张生的同时，也被张生揉搓了，尽管是她变卦了，但她心里肯定来来回回也有理不清的一堆想法。

莺莺为什么变卦？一种可能是 ，她在关键时刻没有说服自己，毕竟她做的是一件非常出格的事；也有可能是张生的方式不对，饿狼扑食一般，莺莺被张生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临时变了卦。不管哪一种，莺莺肯定也被张生勾了魂，莽撞也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效果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