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两年前，有位歌手朋友来找我约稿，闲聊之余，问我一句:“白老师，你文笔这么好，怎么不写写北京？”。
当时，我猛地一愣，沉思了良久，才对她说:“没写，大概是因为我还没有读懂它吧？”。
随之，我也回问她一句:“你也不喜欢北京？”
“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恨，有时特想逃离，却又离不开它”，她淡淡地说。
后来，大家都忙于生计，联系不多。不过，每当谈及有关北京的话题时，我还是会不自觉地想起她。
她科班出身，才华横溢，并且阳光，有一付不为尘世所染的模样。她有梦想，而且梦的极深，懂操守，有坚持，在曲折的艺术道路上，不辞辛苦地走着。
所以，我私下会祝福她，愿她不为世俗所欺，亦不为梦想所弃，能多一些直击心灵的作品，以此来唤醒世间沉睡的灵魂吧。
很快，两年过去了，可世事如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物是人非而事事不休。关于北京的文章，却迟迟没有下笔，原因很简单，也许就像往常所说的那样，我还没有真的读懂它。
诚然，在大多数人心里，北京，是一个让人既爱又恨的城市。
在这里，甭管您是达官显贵，还是寻常百姓，它从不拒你于大门之外，足够包容，会让你爱。要说恨，大概是不论你在这里生活了多久，对它多么熟悉，却永远难以找到想要的归宿感。
想想一生中，会到过无数地方，但只有两个才决定你的完整一生。一曰生，我们称之为故乡；二曰死，那是必须回归的地方。
对于北京，我既不是在这里生，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要葬于此地。所以，当汪峰的《北京、北京》刺痛无数人的灵魂时，我很难体会他写这首歌时的心境。
只是在这样一个极度繁华的城市里，我会莫名地感到孤独。
在这样一个充满权欲和诱惑，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很难会有人不曾迷失。
2
我和北京的缘，要追溯到二十年前，那时我刚出校门，怀揣着梦想和爱，不顾一切地来到这里。
渐渐地，我熟悉了熙来攘往的车流、听惯了矫情作态的儿话音、也开始慢慢融入它的灯红酒绿，和逐步适应都市人的冷漠和无往不利......还好，总算不虚此行，我有了暂时的辉煌，并收获了爱情。
十年前，为了梦想而再行出发，义无反顾选择离开，回老家开始创业。而十年后，我内心支离破碎，体无完肤，再次回来。
看起来，一切如故。只是北京还是那个北京，而我却早已不是那个当年的我。
再一次面对它，有些无所适从，内心开始焦虑。我告诫自己时刻保持清醒，并不断做出调整，以更好融入它；而我加倍努力，从不敢放慢半步，以至于苟延残喘，却处处无能为力。
这时，一个书友打来电话，问我怎么了，为何如此沉默？
我向她坦诚了当时的处境。她说，作为一个长期在京的老北京，都很难找到归宿感，对于我这种情形，更不难理解。现象非常普遍，很多人外表光鲜，但扒开内里，也都狼狈不堪，只是不愿把伤口袒露出来罢了。
她这么说，会让我觉得自己还不孤单。不管怎样，我还是会觉得，北京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不得的城市。
它如此真实，高耸的楼厦，疾走的人流，穿梭的公交地铁，永远在堵的三环四环……哪一幕，都在感官里真实地存在，切切实实就发生在身边。
然而，它又是如此虚幻。高楼大厦林立，却没有一个可以安身的家；疾走的人流，你只能被带动推搡着走；拥挤的公交地铁，有时转身透个气都很难；要说那马路，修的越来越宽，可车速却越来越慢.....堵的是车，没错，但真正堵的，却是你的心。
不过，我还是非常喜欢《北京、北京》，以至于每次唱起，我都热泪盈眶。
这是特别矛盾的存在。当每次独自俯视这座城市，着实难以名状，孤独无法自拔；会热泪满面，也会热血沸腾。在自己这场戏里，自编自导自演，且自为观众，自己感动自己，却又与自己惺惺相惜。
每天，依然有很多人从四面八方赶来，也会有太多人匆匆的逃离，这犹如城市的新陈代谢。还有些人，吵吵嚷嚷许多年，至今也没有离开。
要么逃离，要么融入，要么灭亡，要么重生，有时就是这么残忍和极端。
3
之前，有一篇流传甚广的文章，名字已记不得，但大致的意思就是逃离北上广。
曾经，我审视“逃离这个词，它意味着没有选择？还是意味真正的解脱？是为了自由和尊严，让过去的自己死去，去重获一种新生？
对此，我想不明白，所以没有答案。
近二年，许多人确实选择了离开。我难以了解他们火车启动或飞机腾空那一刻时的心情，但我确信，每一个决定都是当下最好的选择。愿他们是种解脱，而不是遗憾，去体面地面对未来，而不是不时回头来纠结过往。
人生的每一站，站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舞台。我们无法像一位剧作家说的那样，要必须死在舞台上。但要始终提醒自己，谢幕比登台更重要。登台需要鼓足勇气，做好各种准备。而谢幕必须要保持尊严，更体面的离开。
有时我会想，那些选择离开北京的人，如今会怎样？是否真正找到了归宿？当再次想到北京，激荡于心底深处的，究竟是回忆的酸涩，还是堆积了遗憾？
那如果实在无法亲近，就选择离开，并保持距离。这算是一种妥协，也是一种接纳吧。或许离开，会有不甘，但只要为勇气而出发，就应该为此点赞。
也许多年后，我也会选择离开，也许还没有过于正当的理由。我想我会怀念，但我要自己没有遗憾。
我会回忆，想起地铁上睡眼朦胧的年轻人；长安街下，过桥涵洞里抱着吉他弹唱的流浪歌手；还有那些凛冽北风里，加班到深夜在路边等车的迟归人......这些都不是他人，而是各个场景里不同的自己，在努力地扮演着不同的自己。
也许你会说演技拙劣，但我说我内心真实，也就够了。
相信有一天，我真的会离开这座城市，也许我还会回来，也许我终不再来，但是我的青春、梦想、眼泪和拼搏已经在此，也了无遗憾。
我无法靠近，因为我心已远！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