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时代（三十三）

片刻过后，负责住宿生管理的大胡子贾老师在外面急促地拍窗户，边拍边喊:“大家赶快起来！有紧急情况！立刻带上脸盆到外面集合！”

这些十五、六岁的孩子们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穿好衣服，蹬上鞋子，抓起脸盆，往外就跑。

到了外面一集合站队才知道，原来是距离学校三公里远的一个稻草垛着火了，遵照校领导的指示，全体住宿生都要去紧急救火，保卫国家财产。

小军抬眼向西边望，院墙外果然有一片火光在远远地闪耀，映红了茫茫夜空。

在大胡子贾老师的带领下，一百多号少年学生黑灯瞎火拼着命地往着火地点跑。

跑近了才看清楚，着火的草垛堪称宏伟，南北走向，足有百八十米长，二三十米宽，十来米高。火是从草垛的北部燃起，顺着风势越烧越旺，不断向南蔓延。

现场已经有一些人在比比划划、跑来跑去了。

大胡子贾老师与一位戴着狗皮帽子、穿着军绿棉大衣的男子简短沟通了几句，就翻回来指挥孩子们到旁边的居民家里去端水救火。

在小军的记忆中，这是一场稀里糊涂却又雄壮豪迈的混战。

从一开始的迷惘、紧张、寒冷，到逐渐的兴奋、热烈、忘我，战斗一直持续了好几个小时。

太阳将要从东方升起的时候，大草垛上的余火也终于被彻底扑灭了。

孩子们拎着脸盆，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残存的草垛上，像寻找残敌般仔细查看是否还有隐匿的火苗。胜利者的骄傲与自豪，伴着清新的晨光在他们稚气未脱的脸上洋溢。

后来大家才知道，他们拼命保卫的国家财产，原来是县属造纸厂的造纸原料。整天弥漫在县城上空的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就是从这个厂子里飘出来的。

大学时代（三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