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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还有正在营造中的私家园林吗?答案是有的,并且,主人还居于其间,乐彼之园。
本文为大家的大家的专访内容
▌1. 地上的砖雕
尚待修复的砖雕
地上躺着不少砖雕,其中有一块,雕刻着郭子仪上寿这样的行礼场面,它一半躲在阴翳,一半晒着日头,弯下腰看它,袍服上的一道道褶皱,经过百年的风吹雨打,仿佛还能够触摸。
这时,荟珍屋的主人赵文龙介绍道,“我喜欢它的线条艺术,还有残缺美。你看每一个人头,都没了,包括外圈浮雕上的白灰,都是文革烙下的印记,他们看到了,知道这东西,赵老板会收。除了修复碎件以外,这头,我不会补。”
好像慕尼黑市政厅墙面,至今还有二战时期的烟熏痕迹,赵文龙也选择留下时间的证据,以旧修旧,保留残缺的美。
▌2. 上海还在建的私家古典园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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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园所见的砖雕是一个楔子,荟珍屋主赵文龙选择开始的一个关于美的楔子。荟珍屋,位于松江九亭,是一个还在建的私家古典园林。
虽然它占地达300多亩,但赵老表示,即使是片瓦之地,也要讲究陈设雅致,好比乾隆的三希堂,用自己的思想与感觉,去表现中国人执着的对美的追求。
美的故事很多,也价值不菲。荟珍屋的会客厅里,一行人坐的是苏造的榉木圈椅,圈背连着扶手,背板呈隐约的S线条,手挂在椅圈上,背和背板,似有若无地贴起,有点相契,又存着些隐微的距离,用西方人的术语,就好像一个人被另一人轻盈地环抱着。
一位同行来晚了,他玩笑道,来晚了,没有文人椅坐,我请你坐冷板凳。殊不知,这“冷板凳”也大有来历,是清代的书房四方小凳。
▌3.石头有根,黄杨有胸,以及对美的追求
荟珍屋,并不是含蓄的名字。但顾名思义,园内齐珍聚宝,令人目不暇接。然而其中最美的,是时间抚过这些爱物的痕迹。
厅里一块四面通灵的火山岩,带着天然的洞眼。据介绍,这是因为火山爆发时,岩浆夹着外物泼到水里,迅速冷却以后结的石块,至于洞眼,则是因为岩浆滚落时杂的外物,又随水冲了去。
“石头也有根。”赵老解释道,“根垂下去到河床底下,便有了根脉。石头的根污在泥里,无法和水交汇。我们负责它被水冲击的、美的那一面,把它展现出来。它的背后有很多瑕疵,需要几万年、几十万年才会消失。”
厅外的一株黄杨,也有250年的树龄,尚小的一棵,怕不足以为意。可赵老却说,“树也有学问,它讲胸径。你们大学生读四年大学,应该没听人讲过胸径,我一说胸径,要死了,还在想,他在说什么下里话。这是说从地上长出来以后到你胸口处的直径。你看这株黄杨,独本,上来就是一根,再分杈,它天生自然,像扭曲的全貌,生出来就是型。”
▌4.园林从哪里来?
园林自然或自然点缀的美不易,主体也不易。荟珍屋于2000年始建,却是座古典园林,并且还在建。如何说这座为花窗安上玻璃,带有遥控自动门的园林是古典园林,这便要谈到建筑修复中的原地与异地保护。
“古城保护神”阮仪三教授,便是原地保护的身体力行者,刀下救平遥以死保周庄,原地保护主张老建筑不与周边的自然环境、历史文化割裂,在原有的生态环境中继续保卫古建。异地保护则相反,把这些于风雨中飘摇的老建筑迁建至另一处,再进行修缮保护。
▌5.它是活的、主观的
可以这样说,荟珍屋是这些老建筑的杂糅,是凭空而起的时间隧道。在强调中国木作及榫卯文化的同时,造园主人也有自己的偏好。撑拱、牛腿、垂柱,这些极富装饰性的构件,基本上失去了结构的作用,瑞兽珍禽,八仙过海,无不栩栩如生,繁复精丽。
楼庆西先生曾经把这现象称为装饰的“惰性”与“滞后性”,构件没有了承重的作用,装饰却还能在漫长的生涯中得到保留,有被时间静静抚摸过的痕迹。
这种繁缛的惰性,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消受,用张爱玲评述满清服装史的话来说,是“不停地另生枝节,放恣,不讲理。。。推有世上最清闲的国家里最闲的人,方才能够领略到这些细节的妙处。制造一百种相仿而不犯重的图案,固然需要艺术与时间;欣赏它,也同样地烦难。 ”,不知道这些在工艺上已达巅峰的木雕,对崇尚大朴若拙和文人意趣的人来说,是否会失去了一缕余香?
园林是矛盾的,是一种在隐蔽空间下需要彰显的感情。至于这一种矛盾、园林主人的思想和美学究竟如何看待,语言已经淹没在钻孔机,脚手架和四处堆叠、还未被利用的柱础之中,他在做事,在行动,在造园。
最后,赵文龙在几声鸡鸣与鸟鸣后说道,“中国园林是没有好的,它一直在弄。像米兰大教堂,前面在迎客,后面却修修补补;像故宫,也总在修葺整合。文化累计到一定程度,不是一支雪茄去体现它的美,而是眼光,它不停地在变,我做的事,就让后人去谈罢。”
关于荟珍屋与园林主赵文龙,如果你还有兴趣了解更多,请在评论区向大家留言,大家会继续为你提问采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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