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听陈奕迅的歌,是《十年》,彼时年幼,只单纯地觉得旋律不错,而那时候觉得《十年》这首歌已经烂大街了,甚至还有些故作品味地在朋友中表示对《十年》的憎恶。
尽管说实话我到现在都没能好好理解这句话:“直到和你做了多年朋友,才明白我的眼泪,不是为你而流,也为别人而流。”
就像我听到《南方姑娘》会想起陈可,看到小黄片会想起洪叔一样,我听陈奕迅的时候,会想到一个男生,名叫周江雪。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很久之前就想写这么一篇,这哥们儿除了出神入化的钓妹子技术,其余的大多就是他强迫我听的陈奕迅。那时候《十年》已经可以说是怀旧经典了吧。
我和他熟是因为他是我室友,和他铁则是因为那些在绵阳深夜的街头一起吃米粉的旧时光。那时候是英雄联盟s1还是s2来着,记不得了,每每到周六,我们就像脱缰的野狗……不,野驴……呃,野人吧马不停蹄地往建国门赶,一直到晚上两三点出来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米粉店刺溜刺溜地扒完两碗粉。
再让夜深无人街头的冷风一吹。
啧啧啧,傻逼时光多悠哉。
周江雪大概算个公子哥,穿的是都彭纪梵希,也是一身娇贵气焰,喜怒无常嘴又毒,因而他在班上也没啥谈得来的朋友,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和我这一身草莽气息的痞子走得这么近。
大概是因为我们大半夜都会饿醒的习惯。
大孽缘。
这里主要讲的是他和他姑娘,不对,第一个姑娘的故事。
他身边姑娘没断过。
这是实话,不俗的家世加上同龄人中算得渊博的见闻再加上不生厌的长相,对于高中那些不谙世事的水灵白菜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他第一个姑娘是在我认识他的一年前还是两年前我忘了,但是实在是因为这牲口说的太多,让我对那个直到现在都素未谋面的姑娘都印象深刻。
他情窦初开的时候追的第一个姑娘,也是他最长久的姑娘。
男人对初恋都是有心结的,不管你是不是天蝎座那种分了手恨不得砍死她丫的虎人。这点可能和姑娘不一样,女儿家一般都会在最刻骨铭心的那段恋情中辗转反侧,但男人的话,对手把手教他怎么爱的姑娘都是有执念的。
不问劫缘,无关风月。
他有次喝多了,当然我也喝多了,他和我两个人坐在凯德广场的地上,那时候人不多,但总还是有,我那时候也和他不是那么铁,我哇哇地吐,他拍着我背笑着调侃:“你个傻叉。”然后我还没吐完他就开始哇哇地吐,这次就换我拍着他背:“傻叉还好意思说别人傻叉。”
平静了过后我和他点根烟,冷不至于,凉算得上,一边探讨等会儿去干嘛。
我看着他抽包口烟,没说话。他就忽然就对我说:“爽子我又想打电话了。”
我一阵蛋疼,估摸着我后来喝多了喜欢随便找个人瞎扯都是从这里找到的源头。他想要征询我的意见,我的意见就是你麻溜儿打,打了去找个快捷酒店睡觉去。
那边很长时间都没接,接起来过后,一个姑娘的声音传来:“喂,你咋了?”
他号码很有特色,按照他说的几年都没换过,所以我根本就不相信那边不知道这是谁的号码。
他嘴角嗫嚅两分,不开口,那边又叫了两声就挂了电话。
我愕然,抬起头看见他分明上扬的嘴角,听见他喃喃道:“听见声音就很高兴了。”
他开始对我讲:“我那时候是班长,她是团支书,经常在一起,后来我追她,就追到了。”说完他把手机递给我看,屏保上是一个姑娘的素描,清丽自信,眉宇秀气。
我弹弹烟灰托着腮,想起刚认识他时觉得这厮是个人渣的原因是因为他每次和别的姑娘分手都会说起这个姑娘。
这他妈是得要多用情专一的大牲畜才做的出来这样的事啊。
“后来咋分的?”我看的自己吐在自己t恤上的污秽物,一阵头疼。他猛然甩掉已经燃到过滤嘴烫手的烟头,说道:“因为我和追她一男的打了一架。”
我瞠目结舌,扭头一见他的眼睛隐藏在他的刘海儿里看不出情绪,叹口气。
“那是她一个很好的异性朋友,我吃醋吃大发了,后来她跟我分我一气之下就打了那傻逼三次还是四次,我认识人挺多,直接就把他逼转校了。但是也没有再合的余地了。”他打开手机,清一色的陈奕迅,“陈奕迅是她最喜欢的歌手,我原来听得最多的是李宗盛,后来也就听陈奕迅了,脑残粉算不上,但他歌确实不错。”
我接过他手机,那时候点开的就是《淘汰》,那时候刚出还是咋的。
“只能说我输了,也许是你怕了,我们的回忆,没有皱褶,你却用离开洒下句点……”
那个时候我都已经在开始接触一些民谣,这首不是没听过,但总觉得听不出情绪。
周江雪号啕大哭。
我一根又一根地抽烟,也没有矫情到非得上前去安慰他,就这么不说话。
说实在的后来想起总觉得那场面有些诡异,夜深街头,两个少年坐在街边,面前是臭气熏天的污秽物,一个哭得歇斯底里,一个抽烟面无表情。
“她当时过生日,我送了她一条施华洛世奇,说实在的,是有虚荣心在作祟,但我也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啊。”他泪痕未干,拿过烟盒。
“就他妈剩三根了,等下去哪买?”我愁眉苦脸。
他忽然又嘿嘿笑起来。
我一巴掌拍他后脑上:“你傻逼了?”
对于喝多的人来说,这算不了啥的,我倒是理解。
他忽然站起身大吼:“黄晨我他妈好想你啊!”
我捂着脸,这尼玛人丢的。
他又坐下来继续讲:“那时候追她的人挺多,是漂亮,不漂亮我也看不上不是,追我的也不少,那时候呀,我们可是学校有名的金童玉女。我学钢琴,她学小提琴,也一起出个节目,她喜欢久石让,我倒没啥感觉。”
他絮絮叨叨,我看着他拿烟的手,终于没忍住:“尼玛的只剩两根了。你不会抽就不要抽。”
他一怔,嬉皮笑脸:“她讨厌烟味,我以前那群哥们儿里就我不抽烟,嘿嘿嘿,想起来还真是坚守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音乐一停,手机嗡嗡响起来,我和他一侧目,我没觉得啥,他双眼睁的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
“来,爽子,你帮我接。”他把我电话递给我。
“喂。”我粗着嗓子哪管三七二十一?他盯着旁边路灯白晃晃的灯光,也不怕晃了眼睛。
那边的女生明显一顿,说道:“叫他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了。”
说完啪就挂了。
我皱着眉头把手机递给他,他满脸雀跃:“她说了什么?”
我盯着他的眼睛,里面却有一点儿祈求,一点儿盼望,一点儿恩德。
都只有一点儿。
我忽然有种哑口无言的感觉,沉默半晌后,他又问道:“她打错了?”我长舒了一口气:“不,她叫你少喝点。”
他仰天大笑,我默默地抽完了最后一根烟。身边手机里还放着陈奕迅,确实是《不要说话》,他一直笑,笑得没心没肺,笑得丧尽天良,笑得沉默是金,笑得历尽沧桑。
“深色的海面铺着白色的月光,我盯着……”
他笑了一会儿开始跟着唱,我愣了一下也开始唱。
唱着那又不要脸又不要命的旧时光。
一首歌的记忆是在你定格在那首歌时的场景,后来我也跟着开始听陈奕迅,从《葡萄成熟时》到《沙龙》,从《一丝不挂》到《陀飞轮》。
我坦言我到现在还不能体会很多情绪以及那些歌词中的深沉含义。
天晓得那些填词的哥们儿为了押韵会做些什么事情。
周江雪依旧是那个纨绔子弟,身边也不缺白菜,但偶然想到那个酒醉了在一个电话就变得眼神明亮如星辰的少年,猛一瞬间我也不觉得他是个牲口。
没有谁天生浪荡的,虽然可能背后骂他诅咒他的人也是多得没法数了。到这些年生陈奕迅大红大紫,我也去看过他演唱会,每每听到《十年》,也瞬间想起第一次听这歌的情景。
历历在目。
那么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去听张信哲的现场了,至于为什么,那是另外一个故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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