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淡漠,只是眼神中稍有掩饰不住的慌乱,像一只受惊吓的猫。
这是初见时,她给他留下的印象。
那会儿,她刚从办公室出来,公司的另一扇门在回廊的拐弯处,差点撞上了从门口路过的他。
她吃了一惊,呆呆地愣了一下。虽然她的身高不算矮,但是差距还是比较明显,所以她的抬头显得有些窘迫,只看到早晨他刮过胡子的青色的下巴。没敢再往上看,她往旁边闪了闪,朝电梯那边走去。
他微微侧身,随即往自己公司的办公室走。刚才那个小姑娘,好像没有化妆,一点也没有,低下头的那一瞬,看到几颗小雀斑,在她的鼻梁上欢喜跳跃。
后来,她在办公室里,坐在斜对门口的位置上打印文件,听到走廊有说话的声音,下意识的转过头来。是他。正在和另一人说着话从走廊那端过来。她不知道他的相貌,只是那件深灰色的上衣,便断定是他。
虽然她不喜欢以貌取人,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长相端正好看的男人,没有过于锋利的棱角分明,让人看着觉得舒服。声音温润清透,却带点隐藏的威严。他的目光扫过来,漫不经心。她一吓,赶紧收回视线,觉得自己这样盯着别人看,还是个素不相识的人,除了肆无忌惮,更多的是不礼貌。
有些心虚,像是偷吃东西被大人逮到的小孩,握着鼠标的手微微有些发紧。眼睛是再也不敢乱看了,盯着电脑半天没动。直到走廊上的声音渐行渐远,直至消失,这才舒了口气。明明是不相干的人,为什么会有那种初高中时代上课做小动作差点被老师发现的紧张呢?
当天傍晚下班的时候,她慢腾腾地收拾东西,旁边的女生催促她快点,等她走到电梯时,那里已经聚着一大帮人,这一层楼的公司下班的时间都差不多,赶在点儿上。自己公司的经理和他站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路过经理身边时,和经理打了声招呼,自己都觉得笑得有些牵强。她讪讪地挪到边上的电梯门口去候着。
他问她的经理,新来的?
嗯,实习生。
他朝她那边看了两眼,小姑娘安安静静的站在人群的边缘,不知道盯着哪里发呆,并不是特别显眼。全然不像那天受惊时那样,此时的她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连毛发都是柔软极了的。
周末两天的假期,因为同学的影响,这段时间她迷上了美剧,整天整宿地看。周一的时候,顶着一对黑眼圈去上班。
在离公司大楼不远的地方,她过马路去买早点。每次从上一个路口走到这个路口的时候,总是碰上红灯,久而久之,也习惯了。她站在路边,规规矩矩地等着。
他开着车,缓缓地滑到黄线前,停下。
其实,在远处就看到她了,穿件白T恤,瘦瘦的,立在路边很显眼,站立的姿势规矩地像个小学生一般。
小姑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绿灯亮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张着头四下环顾,确定没车了才走,走在马路中央了还左看右看,这时的她又变成了那只受惊吓的猫,竖着毛,一脸地戒备。绿灯的时间比较短,刚走到一半就倒计时了。她踮着脚小跑到马路对面,马尾一甩一甩的,在他的眼里跳跃,那么有活力,朝气蓬勃。
他一踩油门,车子驶了出去。在她的身影出现在后视镜的那瞬间,他想到一个词:青春。突然,他自嘲似的笑笑,这小姑娘来了个把月了,也没这两天见着的次数多,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你开始留意了,才觉得在哪都能见着。
正是上班的高峰期,大家都挤在一楼等电梯。好不容易挤进去了,被后面的人推着往电梯的角落里站,这么小的空间里挤了那么多人,她真怕到半空中因为超重而掉下来,毕竟最近好几个城市出现了这种状况,那自己多冤,100斤都不到,再看看前面那人,估计比两个自己还重吧。
外面还有人进来,她把包包抱在胸前,一抬头,是他,站在右前方。买早餐耽误了时间,怕迟到,顾不得人多就挤进来了,居然没看到等候的人群里有他。
还没进电梯的时候就看到她了,许是赶时间,在拐弯处看到电梯来了,急急忙忙就从边上往里挤,也幸亏她瘦,否则还真挤不进去。稍稍回头,就看到小姑娘蹙着眉头,一脸的无奈。电梯的门差点关不上,人群又往里挤了挤,她被挤在最里面,靠在了墙上。看到旁边的胖子还在一个劲地后靠,他不由地向左后方挪了挪。
她正在与前方的胖子较量,就在快要败下阵来的时候,又有一股力量插进来。不用抬头,她知道是他,没有理由,就笃定是他。他几乎已经是站在了她的前方,在她与胖子中间,无形中给她空出了很小很小的一个空间,至少她不难受了。
她觉得他是刻意的,这样想着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如此近的距离,可以清楚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没有香水的气息,只有属于那个年龄段的男人才有的味道。甚至稍微抬眼,就能看到他后颈处裸露的肌肤,不似男孩子那样的细腻光泽,但依然年轻健康。
出了电梯,她小心翼翼地走在他的身后,其实很想跟他说声谢谢,但那句小声的“谢谢”哽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怕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那多唐突。
上午有一半时间在想这件事,心不在焉的样子,主管喊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再加上顶着一对黑眼圈,主管问她昨晚干什么去了。
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看美剧了。不过事实也是如此。
主管笑着说,年轻人啊,就是喜欢“崇洋媚外”。
后来,陆陆续续旁敲侧击地从同事们嘴里得知到关于他的字言片语。相貌俊朗,为人随和,自然成了这一层楼大姑娘小媳妇们茶余饭后的玩笑话题。她只是在一旁默默听着她们的议论,讲到好笑的时候,她也会在心里偷偷的乐,很难想象如此谦和自持的人会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后来再遇见的时候,心里是有些感激的,却又不好意思,总是待他走远些,才敢看看他。
经过半个多月的高温,这个城市终于迎来一个短暂的雨期。
南方的夏天,就和川剧变脸似的,雨说下就下。下楼在对面餐厅吃完饭出来,外面就下起雨来了。
她也是刚吃完饭,从对面的另一条侧街上走过来,撑着伞。一转弯,便看见了他,站在餐厅门前,明明是那么随便的姿态,甚至有点百无聊赖的样子,却能生生站成一朵花一般的风景。瞧他那样,多半是下楼吃饭没带伞,这会儿在那雨檐下避雨的。
她走到马路边上,站定了等绿灯。略一思忖,还是折回身去。慢慢走到他身边,将伞撑过他的头顶,“要不要一起走?”
他说好啊。接过她手中的伞,报以一笑,“谢谢。”
她却忽然觉得不好意思,轻声道,不用谢。全然没有刚才撑伞过来问他要不要一起走时的勇气。
雨势倒是不大,只是下得急,且突然。这一场雨困住了不少人。
他撑着伞,走在她的左边,有车辆的那边。有闯红灯的车子慢慢从身边驶过,他略微走上前些,替她挡了飞溅的雨水,侧身告诉她小心些。
这样细心的场面,让她有些恍惚,曾几何时,也有个少年在过马路时,小心翼翼地替她挡着来往的车辆。
在公司大楼门口,他收起伞,依旧替她拿着。他问她实习到几时?
她说到这个月末。
许是下雨的缘故,没有人在等电梯。
门开了以后,她先进去,等他进来之后,去摁门边的按钮,不曾想他也伸手过来,一时竟碰在了一起。她的体质偏寒,手脚略微凉些也是常有的事儿。他的手却是干燥温暖,指腹碰及之处,她竟觉得有些灼热,触电般地缩回了手。
他报以一笑,有些歉意。随后按了电梯的楼层数。
平时拥挤的电梯,此时空荡荡的只有两个人,她有些不太习惯。拘谨地绞着手指,视线不知往哪放。不经意地看到他搭在电梯栏杆上的手,干净,温和,甚至有些细腻,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规规矩矩,指甲缝里没有一丁点儿的污垢。她一直看着,很认真地看。
随着她的视线,他看到了自己的手,忽然就想逗逗这小姑娘,“我的手很好看?”
她看的出神,一时竟没反应过来,顺口便接了:“嗯,很漂亮。”后来反应过来,到底是小孩子,露出尴尬的神情来,脸上就红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一个快要不惑的男人,被个小女孩夸奖手很好看,用的还是“漂亮”这个词儿,这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还想再说几句,这时电梯已经到了。门开了之后,外面有人站着在等下去。
她先迈步出去,他紧随其后,再也无语。
之后再在走廊里碰见,她也不说话,只是轻轻一笑,算是打招呼。他偶尔还问候几句,她总是问什么答什么,别的话是没有的。
前几天看新闻说台风将要登陆,虽然从这座城市绕过,但到底还是受了影响。上午淅淅沥沥下了小雨,懒得出去,便在楼下的食堂吃午饭。
她一边吃饭一边看小说,津津有味。
他吃完饭起身的时候,看到小姑娘一个人坐在窗边,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时不时扒拉几口饭。
她正看到兴头上,突然出现的一只大手将手机拿走,“好好吃饭,吃完再玩手机。”语气倒并不严厉,只是太突然,根本没看到他走过来。
她被吓得不轻,一口饭堵在嗓子眼,竟是噎着了。他只是想叫她好好吃饭,小姑娘有些瘦,不曾想她反应这般强烈。慌忙拿起桌上的水杯递给她,来,喝口水。
“咽下去没有?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好好吃饭,没想到会吓着你。”
她拍着胸脯,顺了口气,“没事了。是我不小心,我没看到你过来。平时吃饭也容易噎着,没事。”
他把手机还给她,“吃饭玩手机,对胃不好。”
她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小说快完结了,着急把它看完。”声音明显比刚才小了很多。
他倒是不在意,笑了笑,“慢慢吃,别再噎着。我先上去了。”
嗯,好。被这一惊吓,她哪里还有食欲,简单收拾了餐盘,便也上楼回公司了。
下午,刮起了大风,雨势也比上午大得多。同事们纷纷抱怨这破天气。看样子,下班之后的路将是寸步难行啊。
从公司到地铁站,有将近十分钟的路程。
他将车开出大楼,一拐弯,便看到了她。她的那把伞,虽然不起眼,但他认识。风有些大,小姑娘举着伞,特别吃力。
把车停在她身边,摇下车窗,“上来。”怕她听不见,又摁了一下喇叭。
她正在和狂风急雨作斗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愣了一下,又听得他说,上车。还替她打开了车门。
一天连着吓了她两次,再看看这大雨,心里一横,便收了伞,上了他的车。
“这么大雨,风又大,你还没上地铁,就该淋湿了。”他递过纸巾给她擦手。
“谢谢。”
“把安全带系上。”
“哦,好。”
她开始偷偷打量车内的物什,没有过多的装饰,很简单,很干净,甚至没有多余的气味。只有挡风玻璃前面放了一件玻璃工艺品,是一对天鹅,互相依偎。她转过头,他专注开车的侧脸轮廓显得异常漂亮与柔和。
车在一个路口停下等绿灯。他问她住哪。
齐北路417号。
本来就是下班高峰期,加上又下雨,在路上堵了一段时间。期间接到室友的电话,说是雨大,不回来了。她一笑,心里想,肯定是去男朋友那里了。
陆陆续续,一路上说了不少话。
雨势渐小。在离家还有一个拐弯的距离,她突然叫了停车。她说,我就在这里下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有点好奇,不是还要再拐个弯吗?
她将伞拿在手里,和我住在一起的女孩子今晚不回来了,我也懒得做饭,就在这家店吃饭了,他家东西挺好吃的,还便宜。
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是一家名为“好乐”的连锁快餐店。
“你要不要一起来啊,我请客。”
“好啊。”
“啊?”她只是随口一问,料他肯定会推辞,谁知他,竟然答应了。
看着她吃惊不知所措的样子,他突然觉得心情大好。果真就熄了火,“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啊?不是。。。只是。。。我没想到你会答应。”
下班前,妻子打来电话说带着女儿回父母家了,明天回来。他正想着去哪解决晚饭问题,岂料小姑娘说了这么一句,他存心逗她,却是真的应下来了。
饭菜倒是不贵,两人各自端了几个菜,还不到一百块钱,正要付钱,却被他拦下,“跟你开玩笑的,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姑娘付钱。”
她却是不依不饶,说好我请客的,你不能跟我抢。他拗不过她,也就随她去。
后来吃饭时,聊的多了,她开玩笑说,“今天才几十块,我付得起,下次你要请我吃饭我肯定不会抢着付啦。”笑的有些狡黠,像极了偷吃鱼的小猫咪。
后来在下班的路上看到,没有什么急事时,他会顺手捎上她,送她回去。慢慢地竟熟络起来。
有一次被室友看到,回去后室友笑嘻嘻地问是什么人,她只说是隔壁公司的。室友凑过来,什么关系?肯定对你有意思。她准备回道人家女儿都上小学了,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睡觉前她想幸好没有说出来。可是,那是喜欢吗?好像有点。
这个月的中旬是室友生日,她毫无疑问被拉出去了,一大班人吃过饭又要去K歌,她是天生的五音不全,只在沙发上坐着吃了点水果。吃饭时被灌了不少酒,包厢里音乐震天响,她被吵得头痛欲裂,索性找了个借口出来,提前回去洗澡睡觉。
他和朋友吃完饭出来,车没开出多远,看到前面路边有个瘦瘦的身影,看穿着,是她,好像在等出租车。便把车开到她面前,摇下车窗,“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上车。”
上车后,她说,和我住在一起的女孩她生日,大家一起出来吃饭,我不太会唱歌,就先走了。
她的脸白里透红,说话间微微有些酒气,他问她,你喝酒了?
嗯,非要我喝,就喝了几杯。
他没再说话,只是专心开车,只是不时转过头看她一眼。头很疼,她索性靠在座椅上眯着眼睛看窗外这个城市夜晚的灯红酒绿。
车子停下来,她昏昏沉沉地解安全带,半天没弄开。他见状,侧身过来帮她。
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她甚至清晰看到他眼角的皱纹,朦胧的醉意顿时清醒不少,紧张的接近小心翼翼。呼出的热气吐在他的耳际,有点灼人。他席间也被灌了几杯酒,也许是体内酒精的作用,小姑娘唇角的弧度竟然有些妖娆,终究没有克制住。
她靠在座椅上,浑身僵住,不敢动弹。这是一个细细的吻,温和,干净,夹杂着酒精和淡淡烟草的气息,直往她鼻尖里窜,她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
回到房间,收到他的短信:对不起。没有回复,手机扔在床上,转身进了卫生间,她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洗个澡,洗掉身上的酒味。
第二天,第三天,都没有看到他,竟微微有些失落。第四天在电梯门口遇见,两人的神情都颇为不自然,勉强挤了一个浅浅的笑。碍着人多,便都没有言语。
前两天去了趟外地,一直担心那晚吓着她了,发了短信也没回。刚才看到小姑娘,还好,没有想象中那样拒他于千里之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只是,似乎还有些别的感觉,说不上来。
傍晚,在公司大楼不远处,他停车等她,只是轻言,上来吧,我送你。
“那天晚上,真的抱歉,喝了酒,所以就,有点,有点情不自禁。”
她说,“不用道歉。”脸色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
他把前面的小抽屉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精致的盒子,递给她。她迟疑着没有接。他说,前两天去了外地,看到一些小玩意挺不错,你打开看看。
她接过来打开,是一个木雕的小猫,做工细腻,栩栩如生。她很吃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猫?
他发动车子,轻轻一笑,我觉得你就挺像一只小猫的。
走的不是回家的路,她有点乱,转头问他我们去哪。他松开换挡,伸过来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我似乎还欠你一顿饭。
淮扬菜,制作精细,清爽悦目,口味清鲜平和,咸甜浓淡适中,很合口味,有点家乡的味道。
期间只是简单的聊天,他告诉她工作上应该注意的事项,以及怎样和同事相处,以一个长辈和过来人的语气。还聊了生活,青春,还有感情。谁都没有提那天晚上的事,仿佛成了一个禁忌,触碰不得。
饭毕,他又叫了一份水晶肴肉打包,转眼见她一脸困惑的表情,只是轻言,妻子爱吃,每次必点。
她但笑不语,心中却是悲凉一片:怎么会不喜欢,只是这样的喜欢一直都在刻意忽略另一个人。即使从没见过,但却一直都在。她的存在,像是一种宣示,宣示着胜利者的荣耀。她甚至都不用知道你的存在,就足够让你觉得难堪,让你知道有些事情连争取的念头都是不该有的。
回去的路上,他问什么时候回学校,要送她。她说,不急,还有一个多星期。
犹豫再三,终是下了决定。次日,她跟经理说学校有事,要提前回去,递了辞呈。公司对实习生要求不严,经理说行。
往后几日,一直没有见到她,那日吃饭时不经意跟她的经理提起,这才得知她已回了学校。
如此聪明的孩子,太通透,敏感而倔强,让人觉得心疼。给她打电话,声音传来时,他竟觉得有些缥缈,柔柔的,像小猫咪的爪子,轻轻抓着他,不痛,却痒。没有问她为什么不辞而别,只是叮嘱些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她都一一细心地应着。最后,她说,再见。他挂了电话。
台风过后,这座城市的天空宁静明亮。他开车缓缓驶入公司大楼,清浦南路168号。那天,也是这样开着车,不经意地看到路边站着一个小姑娘,穿件白T恤,早晨的阳光从身后倾泻而下,覆上一层薄薄的浅黄,瘦瘦高高的身影似一副逆光的画。歪着头看门牌号的样子有些顽皮,却显得特别认真。
那是她第一次来公司,差点找错地方。
也许,就是那次,小姑娘纤瘦的侧影,连着那副认真又拘谨的模样,如同一枚坚硬的钉子嵌入岩石一般,稳稳地镶在他的脑中,再也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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