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秋

文/一生一起走

再过两天就该“寒露”了，此时的北方早已进入秋季，气温也渐次降了下来，大街小巷、田间地头已鲜有穿单衣的庄稼人。

秋风透着淡淡凉意，悄悄地钻进敞开的窗子，扬起窗帘，吹落几粒尘埃，带来几分凄美的感觉。秋风不比冬风那般凛冽，也不比夏风燥热慵懒，更没有春风的温柔细腻，只带着丝丝凉意，不知不觉间，沁人心脾。

落叶在空中舞动出优美的弧线，把最美的生命定格在这个季节，没有遗憾；放肆的小鸟也来到地面上觅食，偶尔警觉地发现异样，扑哧哧煽动翅膀，在树梢周围观望盘旋，一切都显得灵动盎然。

鬼精的孩子们总能想方设法摆脱家人的视线，撒欢似的来到田野间，那里是孩子们的天堂，那里有他们的童年。

01

此时的庄稼地已经种上了小麦，对于一年到头守着这一亩三分地的庄稼人来说，这是希望。孩子们或许是被揍怕了，再怎么淘气顽皮，也不敢这时候在田地里撒野。

成熟了的苹果早被清园了，零星散落在树上的要么是当时品相还不好，要么是高挂树梢不值当去摘。馋嘴的孩子们顾不得这些，竞相奔走，各显神通，也许只有费一番功夫摘下的苹果，才更甘甜可口吧。

大部分果园都插种着地瓜或萝卜，庄稼人通常要等到霜打了后才去挖，孩子们可没那耐心，早早地就谋划好了。没有玉米地的阻挡，放哨的孩子也变得视野开阔，整个“行动”堪称完美。孩子们虽然淘气，但并不会胡乱糟蹋，因此偶有失手也并无太大损伤。

秋风还未扫尽落叶，漫山遍野依旧绿的通透，红彤彤的柿子像极了小灯笼，挂的田间地头上到处都是，让人目不暇接。几乎不用刻意寻找，当然，也不会有人来追赶，因此常常能看到一棵树上七八个身影上下攒动，好不热闹。胆小的伙伴只能悻悻的在树下张望，神情像极了张着嘴巴，嗷嗷待哺的雏鸟。

有的地头上种了花椒树，通常轮不到孩子们去摘，就早早地被庄稼人收了去，或自家留用，或售给干菜店。另一个可以拿来卖钱的就是“地锦草”，除去杂质、晒干后，一斤能卖到两块钱，对于乡下的孩子们来说，这已经是不菲的收入了。

一些叫不上来名的野菜最受孩子们青睐，那入口滑嫩、芳草袭人的菜坨坨是这个季节最可口的美味。

02

秋天的秦岭山比其他任何季节都值得去。抛开得天独厚的景致不谈，单就那些色味俱佳的野果子就足够诱人。

顺着山沟涉足而上，一侧临岩斜路，另一侧小溪潺潺，斑驳的阳光倾泻而下，密林深处凉风习习。路越走越窄，非得到山沟最深处，方能寻得五味子、八月瓜的踪迹。野生的树很高，笔直纤细，很不经爬，须用脚使劲儿踹，孩子们轮番上阵，极尽所能，果子不一会儿就散落一地，常常兴尽而止、满载而归。

野生的猕猴桃很小，并不用去深山那么远，随处一片背阴山坡，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虽没有卖相，但口味绝对上乘。

山上的核桃树大都是山脚下的农户零零散散种的，即便不是自家的，也已经有人遵循“先发现先得”的原则据为己有。孩子们通常并不在意这些，先装满袋子再说，即便被发现了，想逃脱也很容易。

最有趣的便是一群孩子斜挎着背包，里面装着干粮，一大早就出发，翻两座山去捡“橡子”。这是一种橡树上的果实，大的有两个拇指盖大小，外面裹着一层坚硬的外壳，里面的果肉类似于板栗。捡回来的“橡子”常被拿来作为扑克游戏的筹码，一些品相好的会被手巧的孩子做成各式各样的工艺品，饶有趣味。

记得有一年在捡“橡子”途中，无意间发现了一棵野果树，上面的果子光泽艳丽，晶莹剔透的红，捏开后里面的果肉犹如鲜奶一样白嫩，由于不知道是什么果子，便没敢摘。回家告诉大人，才知道那是特别珍贵的“羊奶果”，只可惜等到第二年再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那棵果树的位置，至今想来也是遗憾。

03

家乡的雨季九月中旬就结束了，但耿峪河的水却能持续到十一月份。一入秋，河水就冰凉的让人却步，这时候自然是没有鱼的，不过人们还是会徘徊在水中，没有什么比吃一顿自己亲手抓的河蟹更值得称道了。

河蟹移动速度很快，不太好抓，孩子们戴上手套故意将手伸进河道两侧的石缝或者暗洞，以近乎自虐的方式才能把河蟹抓起来。

河道两岸是蝎子最常出没的地方，记忆中，一只成年的大蝎子可以买到三毛钱。孩子们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每到周末就成群结队的去抓蝎子，使用的工具也是五花八门。秋天的蝎子俨然没了夏日里的狂躁，抓起来倒省了不少心。

偶尔会因为没有把抓的蝎子放置好，导致蝎子逃脱的，那些日子常常会过的提心吊胆，我体验过被蝎子蜇的痛楚，心里就更害怕。

秋天的日头一天比一天短，在河边放羊的孩子还没来得及领略山峦苍翠、碧水洪波的景致，秋已更深了一层。

不经意间你会发现，茶余饭后的休闲时间比前一天愈发不够用。第二天一大早推开窗户，发现院子里落了一层树叶，不禁又要感慨一番。

上大学后，就再也没有经历过故乡的秋，所有与之有关的回忆一年比一年遥远。即便异乡的秋也别有韵味，但我还是喜欢故乡的秋，那是散落在田野间、萦绕在山峦上、荡漾在碧波里的秋，是载满了我童年记忆的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