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南国的妖爱过北方的人

图片采自花瓣

--“如果你真的爱我，就跟我一起回北方。”
--“哪怕……我会永远离去……”

阿南是生活中南国的一只妖精，从小是婆婆带大的。小的时候阿南问婆婆她的父母在哪儿，婆婆就骂生了一个白眼狼，然后一边偷偷抹泪。

阿南十八岁的时候，按照族规要下山历练，尝遍人间七情六欲，方可潜心修炼度成仙。临走的时候，婆婆抓着阿南的手，“南，男人的话信不得。”

阿南第一次来到人间，觉得一切都新奇极了。阿南走在街道上，看看这个碰碰那个，看到前面有很多姑娘们从一个店铺里走出来，每个人都抱着布匹，每个人都春光满面，阿南也走了进去，学着别人在那里挑来挑去。这时，一个少年左右翻着自己的口袋，嘴里嘟囔着，“我的钱袋呢，钱袋呢，刚刚明明还在……”老板开始轰那个少年走，那个少年抓住了阿南的胳膊，“姑娘，先借我点银子好不好，我一定还你，我要是不把布匹买回去，我师傅饶不了我的……求求姑娘好心……借我点银子吧……”阿南替少年付了钱，少年抱着布匹，“我叫穆峰，喊我阿峰就好，山峰的峰，明天这个时候我来这还你银子。”阿峰走了几步，回头朝阿南喊，“你放心，我一定会来的！一定！”差点绊了跟头，阿南噗嗤笑了，“真傻这人……”

阿南想起婆婆的话“男人的话信不得”，自己嘟囔着“他肯定不会来的……”但是，第二天阿南还是来了。

阿峰把钱如数还给了阿南，还说为了感谢阿南要请阿南吃东西，没等阿南拒绝，阿峰就拉着阿南走了。

阿峰请阿南吃小镇里最出名的茶粥，闻着有一股茶的清香，喝下去不油腻却滑溜溜的。阿南惊讶道，“原来人间有这么美味的东西啊”

阿峰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好像你没喝过似的，怎么会不知道呢，这是这里最出名的了。”

阿南连忙解释说，“啊，那个，它太好喝了！额……然后……然后我就语无伦次了……”

阿峰拍了一下阿南的胳膊，“好啦，好喝就快喝吧。”

阿南继续低着头喝粥，“嗯嗯。”

喝完粥，阿峰和阿南走在路上，阿峰告诉阿南，自己是一名学徒，师傅是自己父亲的故交，自己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北方。阿南觉得阿峰人真好，什么都告诉她。

阿峰走着走着突然扭过来头对阿南说，“我知道你不是本地人！”

阿南听了很紧张，“为……为什么啊？”

阿峰转过了身子，踢着脚下的石子，“其实你买布匹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挑的那些布匹都是男人穿的……然后，你喝茶粥的时候……”

阿南不知道说什么，“嗯……嗯……那个……”

阿峰提高了声调，“没关系的啦，不告诉我实情也是应该的。我不生气……不过，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嗯……你不方便不说也没关系的。”

阿南说:“没什么不方便的，我父母想在这边做生意，初来乍到，多多关照！”

阿峰很郑重其事地拍着阿南的肩膀，“哥罩着你！”

分别的时候，阿峰约阿南明天来参观他工作的地方--大染坊。

第二天一大早，阿南跟着阿峰去了大染坊，阿峰指着正在池子里浸染的布对阿南说，“这些染料什么的，放多放少，布匹泡的时间长短什么的都需要严格掌控……”

阿南一边惊叹着染坊的宏大和神奇，一边看着阿峰一脸认真的样子，觉得阿峰一定很喜欢这份工作。

阿峰和那些工人打招呼，一个阿公笑道，“阿峰，领朋友玩呢！”然后对阿南说，“阿峰很少领人来这里的，阿峰他很喜欢染布，也很努力。”

阿峰说:“阿公别笑我了，阿公你悠着点，你的腰不好。”然后挠挠头，对阿南说，“阿公说笑呢，你别当真。”

阿南很认真的说:“没有啊，我也觉得阿峰很喜欢染布！”

阿峰嘿嘿笑，“是啊，我是很喜欢染布……阿南呢，阿南喜欢什么？”

阿南有点发呆，“我……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

阿峰揉了揉阿南的头发，拉着阿南的手又去看别的……

不知不觉黄昏了，阿峰送阿南回家，阿南走着走着，停了下来，低着头，“阿峰，我骗了你，对不起……我是孤儿……”

阿峰挠了挠自己的头，“其实……我也骗了你……我那天没丢钱包……”

阿南愣了一下，然后莫名觉得生气，转身要离开，阿峰紧跟着后面，“阿南，阿南，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我是因为喜欢你想认识你才……”

阿南停了下来，阿峰也捂住了嘴。

氛围冷了一会，阿南说:“我冷。”

阿峰立马搂住了阿南，“阿南，我会对你好的！我一定对你好！”

阿南和阿峰在一起了，阿南和阿峰一起在大染坊里工作，下班了阿南做可口的饭菜给阿峰吃，两个人躺在由两张单人床拼成的木板床上，开心的不得了。

两个人在一起有两年的时间，阿峰家里催他带阿南回家给父母看看，阿峰的技艺学的也差不多了，阿峰拿着父亲的信，高兴地告诉阿南，“阿南，我父母亲想让我带你回家。”

阿南面露难色，阿峰以为阿南是怕父母在意她的身世，马上抱住了阿南，“我之前在信里给他们说了，他们还说要把你当亲生闺女养呢，还说要是我欺负你就不饶了我……”

阿南打断了阿峰的话，“阿峰，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说好不好，我们先吃饭。”

阿峰还想说什么，阿南夹了菜喂阿峰，“张嘴……啊……”

后来阿峰再说回家的事，阿南总找理由搪塞过去，有时候说自己没准备好，有时候说还早……阿峰笑她胆小，也就没再强求。

直到阿峰的家里来了急信，阿峰的父亲病倒了，阿峰忧心忡忡地回到家，抓着阿南的手，“阿南，跟我回去好不好，我老父亲病了，我想回去看看他，阿南，你放心，有我呢，咱回一次家好不好？”

阿南犹豫着拿开了阿峰的手，“阿峰，你让我想一下。”阿南走出了家门，阿峰朝阿南的背影喊道，“你去哪里，你又没有认识的人！”

阿南说:“我还有一个远方亲戚，我先去她那里住两天。”

阿南回到了她的家乡，婆婆高兴地做了一大桌子菜，阿南努力地扯着笑容，给婆婆讲人间的一些趣闻。

在家住了两天日子，婆婆在吃晚饭的时候说，“阿南，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

阿南吞吞吐吐地说:“没有……婆婆……我是……”

婆婆放下了碗筷，起身回屋了。

阿南收拾完碗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阿南起身去了婆婆的屋里，悄悄走近婆婆的床，帮婆婆掖了掖被子，侧躺着的婆婆突然说话了，“南，你以前问你父母在哪里，我都没有告诉你，现在你长大了，有些事应该告诉你了。你的母亲，叫茜，她在当年下山的时候遇到了你的父亲，然后他们两个人相爱了，后来你的父亲非要回到寒冷的北方，你知道的，我们只能生活在南国这样一直温暖的地方，你的母亲去了北方，到了冬天只有死路一条，而且当时你母亲刚刚知道有了你……后来，你母亲没有告诉你父亲你的存在，你父亲自己回了北方。你的母亲生下来你以后，天天郁郁寡欢，以泪洗面，你母亲跪下来求我，让我放她走……我怎么忍心看她去送死呢……可是，后来她还是在一天晚上留了一封信然后逃跑了，到北方找你的父亲去了……南，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婆婆没关系的，别牵挂婆婆，婆婆身子硬着呢，倒是我的傻阿南，照顾好自己……走吧，婆婆困了。”

阿南没有说话，眼角流下了泪。阿南侧卧着抱了抱婆婆，然后走出了屋门。

婆婆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这都是命……命啊……茜……你在天上睁开眼看看，保佑保佑我们可怜的阿南平平安安。”

阿南回到了人间，做好了饭菜，阿峰坐在桌旁，阿南说:“阿峰，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阿峰愣了一下，然后激动地抓着阿南的胳膊，“我们？阿南你同意了吗？你要和我一起回家乡吗？真的吗？阿南！”然后阿峰高兴地抱着阿南的腰转圈。

阿南大声地喊着:“嗯！我们！我们一起！”

停下来的时候，阿南望着阿峰的眼睛，“阿峰，我们回去一趟，然后很快回来好吗？”

阿峰紧紧地抱着阿南，“好好好！谢谢你，阿南。”

阿南跟着阿峰启程回北方了，只是，越靠近北方，阿南的身子越来越弱。阿峰问阿南怎么了，阿南笑着说没什么，只是水土不服。

终于到了北方，阿南见了阿峰的父母，阿峰的父母很热情，把阿南当亲闺女样看待。

晚上睡觉的时候，阿峰搂着阿南，“饭吃的还可口吗？”

阿南说:“嗯，伯父伯母都对我特别好，谢谢你，阿峰，让我感觉到来自父母的温暖。”阿南把头往阿峰的怀里扎了扎。

阿峰也搂的更紧了，“傻丫头。”

直到有一天，阿峰起的早发现外面下大雪了，阿峰激动地跑到床前，用手揉阿南的脸，轻声说:“阿南，阿南，醒一醒……”

阿南睁着惺忪的眼睛，“怎么了？”

阿峰给阿南披上外套，拉着阿南到窗前，阿南惊讶地喊道，“雪？是雪吗？”阿南拽了拽阿峰的胳膊，“是不是雪，阿峰！”

阿峰宠溺地捏了捏阿南的小鼻子，“是啊，小笨蛋。”

阿南伸出来手接住了几片雪，想放到眼前仔细观察，但是雪却在触到手指的时候立马划了，阿南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里布满了悲伤，阿峰以为阿南是因为雪化了不开心，连忙安慰阿南，“小傻子，因为你的手掌有温度，所以雪立马化了，你去穿好衣服，我领你去仔细观察。”阿南又像一个孩子似的笑了，转过身跑着去换衣服。

阿峰牵着阿南去了院子里，走到一排冬青旁边，阿峰指着一片叶子上的雪花，“小傻子，不是想看雪花吗，这下可以看个够了。”

阿南顺着阿峰的手指看了过去，“1，2，3，4，5，6。”

阿峰看着阿南呆呆的样子，慢慢抱住了阿南，“阿南，你好美，有你真好。”阿南把手放到小腹上阿峰的手上，阿峰反握住阿南的手，“手这么凉，小傻子。”

阿南想，时间过得好快啊，冬天了，阿峰，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中午饭的时候，阿南做好饭菜要推开门端过去的时候，听到阿峰的父亲对阿峰说，“你以后就不走了，在这安家立业吧，我和你娘都老了，经不起折腾了，咱们老穆家需要你撑起来。”

阿峰说:“我答应阿南要回去的。”

阿峰的父亲听了生气地一直咳，“你！你是要气死我才好！”

阿峰的母亲赶紧帮阿峰的父亲拍打后背，一个劲儿地朝阿峰使眼色，“阿峰，你先回去和小南姑娘商量商量，小南姑娘那么善解人意，一定会体谅你，体谅我和你爹的苦心的。”

阿南擦了擦眼，喊了一声“开饭了”，然后推开了门，笑呵呵地把菜摆放在桌子上，饭桌上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晚上睡觉的时候，阿峰不安地翻来覆去，阿南从后面抱住阿峰，“阿峰，有什么话，你就说出来，别憋着，你难受，我看着也难受。”

阿峰转过身来搂着阿南，“阿南，我爹说不让咱回去了……阿南，你要是不愿意，我明天给我爹说，你放心，我已经说过我答应你要回去的，我……”

阿南打断了阿峰的话，“我们留下来吧，阿峰。”阿南把头往阿峰的怀里扎了扎。

冬天里一天天变得更冷了，阿南的身子越来越不如从前，阿峰怪自己没有照顾好阿南，给阿南找遍了小镇上的郎中，都无济于事。

直到一次寒潮来袭，阿南昏迷了三天三夜，阿峰吓坏了，日日茶不思饭不想，就守在阿南的床前。阿南醒来的时候，看到床旁的阿峰，满嘴的胡渣，鬓角竟有了几丝白发，阿南心疼地抚摸着阿峰的脸，阿峰睁开了眼，惊喜地眼里浸满了泪，“阿南，我的阿南，你终于醒了，再也不要离开我了。”

阿南流下了泪，“傻子，阿峰是天底下最傻的傻子。”

阿南倚在阿峰的怀里，“阿峰，我想再去看看雪。”阿南抓紧了阿峰的手，“别拒绝我，阿峰。”

阿峰抱着阿南去了后山上，在那里，可以看到整个小镇都是白雪皑皑的一片。

阿南依偎在阿峰的怀里，“阿峰，对不起，不能继续陪你了……其实，我是一只妖……我……我只能生活在南国那么温暖的地方……阿峰，阿峰你不要自责……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想看看阿峰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我想和阿峰一起看雪……阿峰，你一定要开开心心的……阿峰的笑最温暖了。”

阿峰笑着流下了两行泪，阿南伸手拂去阿峰的眼泪，“阿峰……我不后悔遇见你……我爱……你。”阿南的手垂落了下去，阿峰紧紧地抱着怀里的阿南，很久很久。

短篇小说|南国的妖爱过北方的人

爱情里没有对与错，有的是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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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岛

无论考试还是约会，都坚持写文的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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