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苏糖第一次夜不归宿。
她侧卧在床上,眼睛死死的闭着,耳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像山间清流击石,泠泠作响,又像是久旱恰逢甘霖,酣畅淋漓。
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狂野地撞击着胸壁,像是要蹦出来似的。她把头埋的更深了些,嘴唇上的粘液差不多全蹭到了床单上,湿了一小片儿,腥腥的,像海水的味道。
水声渐渐变小了,陆梵该是洗完了,苏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佯装着已经睡熟,听着那拖鞋沾着湿意,咔擦咔擦地慢慢靠近。
她的心倏的紧了一下……
-02-
陆梵是她第一个爱的人。
不是“喜欢”,是“爱”。
苏糖在心中盘算着小九九,就连她自己也惊讶,怎么会如此不知羞耻地用“爱”这个字眼,去形容内心的激动不安。
要知道,在很久以前,她是连“女人”“男人”这类叫法都断然不能接受的。她觉得很恶心,像蛤蟆背上的痘痘,碰不得,躲得远远儿的才好。
如今,她却用爱去形容自己对陆梵的感情,与此同时,她也慢慢给自己贴上“女人”的标签。
是啊!她都已经20了,她早已不再是那个羞涩的只敢躲在门后,偷偷花痴别人的小女孩儿了。
她的胸脯浑圆又饱满,嘴唇温润而柔软,一双明眸泪光点点,总在不经意间展露她眉梢的风情万种。
她早已褪去了女孩儿青涩的外衣,浑身散发着年轻女性魅惑的荷尔蒙,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了。
-03-
苏糖说不上陆梵有什么独特之处。
只是在他们眼神碰撞的那一瞬,他们的内心就苟且在一起了。
也就是在那一刻,苏糖觉得爱情并非是天外来物,它鲜活,生动,猝不及防地从你身边跳出来,然后迅猛的席卷你所有的理智。
苏糖把陆梵的名字写在纸上,用手轻轻地触摸,它似乎还泛滥着火辣辣的热意,惊的苏糖赶紧把手缩了回来,慌慌张张揉掉那张无辜的白纸。
她躺在床上,痴痴地望着天花板傻笑,陆梵的名字布满了整个白花花的墙面,它们忽明忽暗,像夜空中的星星,璀璨耀眼。
苏糖明白,她是把陆梵的名字刻在了心上。
这不同于以往她喜欢的那些人,起初她也是触电般迷恋着,不敢直视对方的双眼,惊心动魄的擦肩而过,然而最多不超过两个星期,苏糖内心的火焰就被浇灭了。
可陆梵的出现却打破这个常理,他让苏糖痴迷了很久。
他没有刻意去撩拨她,只是几声寻常问候,再者咨询一些小事,寥寥几句话语,都足以让苏糖春心荡漾。
苏糖觉得,她是真心爱上了这个大她7岁的男人。
-04-
紧接着,他们就上床了。
看完电影后,苏糖不想回家。她坐在偌大的电影院,固执地等待着幕后彩蛋的放映,等着周遭一堆人都零零散散离去,陆梵温柔的拍了拍苏糖的肩膀。
“该走啦!傻丫头!”
“嗯嗯。”
苏糖怅然若失的答应着,她笨拙地起身,默默跟在陆梵身后。
她离他那么近,近的只要她伸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他。
但实际上,他们之间隔着天涯海角,谁也不曾尝试拉进彼此的距离,就像陆梵从来没有牵过苏糖的手,而苏糖也从来不在陆梵面前表露自己对他的爱恋。
马路上停着好几辆的士,苏糖径直走向了第一辆。
陆梵一把扯住了她,
“坐后面那辆吧!”
第一辆的车主是一个中年男性,后面那辆车里坐着一个和蔼可亲的女司机,陆梵把车门打开了,一如常态地微笑着望着苏糖。
苏糖心里突然酸了一下。
她钻进了车里,陆梵也跟着上了车。
苏糖把头倚在一边,快到家的时候,她迅速的付了车费,留着陆梵尴尬的把手悬在空中。
-05-
苏糖下车后,陆梵也跟着下来了。
黑夜裹藏着两个默默不语的身影,周遭几只小虫开始浅浅的低唱,缓缓诉说夜的落寞与孤寂。
陆梵看不清苏糖的表情,他依旧像大人叮嘱孩子那样,温和地叮嘱她赶紧回家,可苏糖多希望此时的他能看见她脸上的纠结和失落。
她什么都没说,一股脑儿的往回走,陆梵心有灵犀地跟在后面。
苏糖站在陆梵居住的旅社前发呆,早在正午时分,陆梵嬉笑着问她要不要上去坐坐喝杯茶。
她的掌心微微冒着些冷汗,冰凉凉的手被另一处陌生的温暖突然缠绕。
“上去吧!”
黑夜中,苏糖看不见陆梵的眼睛,只听着他在自己耳边轻轻的说道,
“跟我走吧!”
他握着苏糖的手,很紧。
“也好,我上去给手机充充电。”
-06-
陆梵别过苏糖的头,在她盯着手机,饶有兴致地刷起动态时,他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苏糖明显的感觉到了气氛突然的异常。
苏糖继续垂下脑袋,傻乎乎的冲着陆梵一笑,想要缓解这短暂的尴尬。
陆梵却一把把她抱到了床上,然后贴上自己的唇,死命地吻着她。
这感觉像是被一条鱼给袭击了一样,滑滑的。
苏糖在那一刻是懵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强吻,她想起了《公主日记》中,安妮海瑟薇接吻时,情不自禁翘起的小腿,那一定是情到浓时幸福的感觉。
可苏糖却什么感觉都没有,她拍了拍陆梵的背,告诉他赶紧洗洗睡吧!说完这句话,却又自觉后悔起来,陆梵该是以为她在暗示些什么。
苏糖就侧卧在床上,背对着浴室,等着陆梵洗完澡后,自己再灰溜溜的溜进去。
她洗了很久,把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除了袜子,该脱的,不该脱的,都一并穿上了。
出来之后,陆梵已经把灯关上了,苏糖以为他睡着了,于是悄悄的躺在角落里。
苏糖刚闭上眼睛,陆梵就压了过来,他把她挪到了最中间,然后继续蹂躏她的唇。
还是没有任何感觉,苏糖烦死了陆梵这无趣的游戏,可陆梵却好像乐在其中,他撞了邪似的想要撬开苏糖的牙齿,苏糖也就拼了命似的牢牢守住。
陆梵在向她乞求,苏糖想着他可是自己最爱的人,心软了片刻,尝试着去迎合他,可坚持了几秒钟,苏糖还是狠心地拒绝了。
她是从骨子里,厌恶着他吻她。
她开始思考着,自己是不是真的爱眼前这个人。
-07-
苏糖越是反抗,陆梵就越是兴奋。
他顾不上苏糖的阻拦,义无反顾的扒下了她的衣服,像剥下玉米的外衣一样理所当然。
苏糖突然意识到,陆梵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陆梵了,或许从一开始,苏糖就不认识陆梵。她慌乱地想起一件事儿,这仅仅是他们第二次见面,距离第一次见面,相隔了整个春夏秋冬,而在那段空隙中,苏糖眩晕似的沉浸在她对陆梵的美好幻想中。
陆梵断断续续地抚摸她的身体,像抚摸楼梯的扶手那样,没有丝毫的邪念,只是生理上的本能。
苏糖并没有太多不适,相反,她一点感觉都没有,直到陆梵把手移到她的腹部时,她惊悸般的按住了他下移的手。
陆梵笑了笑,苏糖也笑了笑。
然后苏糖告诉陆梵,他压疼了她。于是他赶紧从她身上撤了下来,温柔地跟她说对不起。
后来,他又尝试了几次去攻破她的防线,可都没有成功。
苏糖握住了陆梵的把柄,只要欲火充斥他的胸腔时,她就善意地提醒他,他可是有妇之夫。
陆梵怏怏的躺在一旁,只好无奈地向苏糖宣布投降。
-08-
晨曦渐渐爬进屋内,把整个房间氤氲得青涩又朦胧。
苏糖蹑手蹑脚的起床,一旁的陆梵却睡的又稳又沉。
她给陆梵的微信上发了一个开房的红包,帮他点了接收,然后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走出旅社后,苏糖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在他们看电影时,苏糖就意外的瞄到陆梵悄悄的和一个备注老婆的女人聊天,可因为喜欢他,苏糖甚至觉得自己甘愿做一个善良的小三,默默无闻坚守自己纯洁的爱恋。
可过了一夜后,她就后悔了,或许是她觉得陆梵太好色,也或许是她觉得自己还太小。
总而言之,苏糖再也不想和他上床了,她也不想和任何人上床,这总归是成人的游戏,她消受不起,也无法体验其中的乐趣。
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还好丢失的只是一个初吻,像是和鱼接吻了一样,一个咸咸湿湿的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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