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子飘香

记忆里最大的一棵桂花树在高中的操场正中心，简陋的圆形水泥台子围着一棵两人合抱得拢的大树。桂花树长得慢，这棵树年代久远自不必说，高大地耸立在校园的中心位置，舒展开浓浓的绿荫，是盛夏时节最吸引人的去处，无论是正午还是傍晚，总是挤满了学生，洋溢着自己不知道的青春气息。

八月一到桂花就开了，说来奇怪高中时代不太闻得到桂花的香味，许是心思都放在了沉重的学业上，或是刚刚萌动的爱慕里，对这小小的躲藏在绿叶里的花没有留意。只有一次，我和一个非常干净和安静的女生惊讶于树下密密麻麻地铺满落花，便拾得一大把，随手塞进衣兜里，携带着一身的桂香，呼吸都有渐渐淡去的馨香。

离开校园好多年了，我现在生活的小县城里，历经了不少次的更换行道树。也许是五年一次的到期，换的人也会换上自己喜欢的树，渐渐的说是一个古城，却没有几棵大树，大抵是栽了一批管个几年，又匆匆地换了。在城镇化建设的大潮流里，几棵树实在站上不台面，只是做为边角料，一次次地被刷新。

好在这几年似乎没有再折腾了，到处都种的桂花树稳定了下来，随着越来越多的道路、公园、绿地，桂花树也占据了越来越多的地盘。我喜欢任何一种树，只要不折腾就好，树是扎根的生物，不要轻易挪动，它不像人总想着离开，去别处，它的一生最好都被固定在一个地方，慢慢长高长大，每过一年就画上一圈年轮，数着时光的过去。

桂花初开时简直看不见花，如米粒大小的花骨朵在绿叶里被遮盖得严严实实，只有路过时的一阵香风会提醒经过的人，桂花开了。

先是淡淡的香味，没几天很快像得到了通知一样，城里的桂花全部开了，也不再躲闪在绿叶间，而是开上枝头，虽然每一朵花都仍是小小的，却成簇成簇、成群成群、成堆成堆，简直让整棵树的绿色都让了位。金桂橙黄、银桂淡黄，还有一种颜色近于红色的，开出了灼灼的妖艳。

香气更是来势汹汹，转瞬间占据了小县城的角角落落，凡风所到之处，必有浓郁得化不开的桂香到达，整个县城氤氲在香气之中，空气尽染成桂香型。

不过短短几天的香氛，随着一场秋雨秋风，桂花纷纷落下，围着树干散开，香味也夹进了冷的况味，变成了冷香。日子一天天进入深秋，香味也一天天淡了，盛放的繁花落了满地，被穿着马甲的环卫工人扫了去，原先占据的领地快速地失去，让位于秋色。

一场桂子飘香的花事就这样来势汹汹，又很快草草收场。桂花并不算美，花色、花形都和其他的花没有可比性，唯有香味浓烈，令人无法忽略，可惜时间短了些，也兴好如此，太过于强烈的东西都很难同时长久，就这样恶狠狠地香过一场又迅速离开，是桂花对时光的演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