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样片风波
《嗨一派》节目的样片做出来了，桑楚兴致勃勃地打电话约欧阳昱过去看样片。不过，和主持人的人选一样，这样片做出来也费了不少周折。
邵毅与邵毅的朋友不高兴，没有让桑楚心惊肉跳，但还是多多少少把桑楚闪了一下。虽然希望大导演邵毅能做出好的节目来，但谁能保证邵毅天天都高兴？显然不能一棵树上吊死，桑楚不能不多长个心眼。因此，从邵毅朋友那儿回来的第二天下午，桑楚与郭军便悄悄去找了万高明签了合同：高格传媒公司委托万高明每月做两到三期节目；若节目不能通过频道审查，则合同自动终止。
但合同生效还有一个前提，万高明需免费先做一期样片。万高明答应得很痛快，并说最多四天就可以做出样片来。随后，桑楚为万高明提供了拍摄好的节目素材带。两天后，斯戴媛到演播室拍了主持人串场。
桑楚想的是，一个月四期节目的量，在万高明这儿做两到三期，公司自己做两到三期，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也不至于手足无措，先做一期样片则是既看看万高明做的活儿怎么样，也看看万高明是不是说话算数。
到了约定看样片的日子，午饭后，桑楚和郭军便一起去万高明的机房看样片。然而，万高明却没有给她一份惊喜，连郭军也直骂万高明是孙子。这时的万高明不是装孙子，而是真孙子。原来，万高明的样片根本没有做。所谓的节目样片依旧是一堆素材带，后期制作还遥遥无期。
郭军当爷的感觉没有了，理直气壮地质问万高明：“不是说好了今天出样片、看样片吗？样片呢？”
万高明既不急也不躁，仍然咧着嘴笑：“还没做呢，机房没有腾出空来。”
桑楚心里凉，当然也不高兴：“这不对啊，咱们可是早就说好了的。”
万高明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慢条斯理地说：“你们那节目离播出还早呢，这些都是等着播的，保证不影响你们节目播出就行了。”
郭军急了：“你这不是屁话吗！马上就要送样片了，你还让我们等着节目播出？没有样片送审，谁给你播呀？怎么连这都不懂！”
万高明像没听见，走到楼梯口抽起烟来。
“哎，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明天就要送审样片了，你说怎么办吧？”郭军不依不饶，拉着桑楚跟到楼梯口。
万高明不笑了，而是一脸的无奈：“我也没办法，机房都占着，编导也忙不过来……”
桑楚哭笑不得：“那你倒是想想办法呀！”
“等……等这批急着要的节目做完吧。”
郭军终于生气了：“早干吗来着？忙不过来还到处揽活儿？”
万高明干脆不说话。
“这么做事不地道。”桑楚也忍不住埋怨道，“你揽活儿也不是不可以，可做节目你又不是不懂。好在这是样片，要是正在播的节目呢？我要播了，你还没做呢，那时候怎么办？”
万高明白一眼桑楚，还是不说话。
郭军见了人压不住火，看着万高明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我算看明白了，原来你是装孙子，现在你是真孙子！有你这么办事的吗？狗揽八泡屎，说话像放屁，急了就论堆，你还算个爷们儿吗！”
万高明把烟头扔在地上，又踩上一脚，蔫笑着，吭吭哧哧地说：“要做也很快，你们把节目全部包给我做，保证一天一夜就把样片做出来……”
“就你？想什么呢？”郭军一脸诧异，冷笑道，“还真是蔫人就有蔫主意！”
桑楚看着蔫笑的万高明，也不由得红颜一怒，心里道：“只想抽你孙子一个嘴巴！”
可她是淑女，说不出来，更做不出来，只能说：“到此为止吧，你把素材带还给我们。”
万高明却不理不睬，没事儿似的笑嘻嘻走了。
郭军气得直瞪眼：“嘿，树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拿给万高明的节目素材带没要回来，好在公司还有备份。桑楚当机立断又租了演播室和机房，让邵毅转移到新租的机房。邵毅说他的朋友那晚喝了酒，但桑楚这次没有依着邵毅。可邵毅到底还是不情愿，向桑楚提出新要求：他不投资了，只做编导。桑楚也爽快答应了，邵毅这才笑嘻嘻地搬到新租的机房。经过了一波三折，桑楚又松一口气，求别人不如求自己，自己的节目还得自己做，所以给欧阳昱打电话时，很自信。
欧阳昱忍不住嘿嘿笑，说：“千呼万唤，样片终于做出来了，怪不容易的。”
“刚知道啊？做节目哪有容易的？”
“我以为就是做律师不容易呢，没想到做档节目也挺难。”
“还有你没想到的吧，是不是让你看了不少笑话啊？”桑楚呵呵笑。
“看你的笑话笑不出来，还是看你做的节目吧。有道是，好饭不怕晚。”欧阳昱话一转，明知故问，“是不是还要我约着黄总？我看也看不出好坏来，黄总看了说可以，你才能放心踏实了，别打磕巴说实话，是不是？”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恭候领导光临了。”
“哼，跟我说半天，还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桑楚赶忙笑着说：“知道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没有你欧阳不行嘛。”
“得，得，得，少来。节目组的人都在吗？”
“领导什么时候来，我们什么时候恭候。”
“那我就给你们请领导。”
挂了桑楚的电话，欧阳昱就给黄万武打电话。黄万武的脸上还挂着晚宴上的喜气，接了电话当然是很给面子的，爽爽快快地就答应了。
下午3点多，欧阳昱与黄万武前后脚走进高格传媒公司的办公室。随着他们的到来，高格传媒公司的办公室顿时热闹起来，桑楚率高格传媒公司的数位老总们热情欢迎黄万武的到来。
欧阳昱和桑楚开着玩笑：“桑总啊，到目前，还没有一个节目公司能够把文旅卫视的领导请过去看样片呢。今天，我把百忙中的黄总请过来了，高格传媒公司若是做不出好节目可是说不过去啊！”
桑楚连忙说谢谢。
黄万武满脸嘻笑着，既没有摆出领导的架子，也没有放下领导的架子，顺口夸道：“高格传媒公司与别的公司不一样，肯定能做出很好的节目来，这是没有问题的！”
说笑着，黄万武就被桑楚招呼着端坐在会议室的大电视屏前，欧阳昱也装模作样地坐在黄万武的旁边。斯戴媛勤快地给黄万武和欧阳昱端来了新沏的茶水。等桑楚他们也各自坐下，黄万武煞有介事地问了问机房、演播室的情况。然后就准备看样片。
样片的内容是关于滑雪的，一边看，邵毅还一边给黄万武介绍他的节目诉求。斯戴媛看着银屏上的自己，时不时地伸伸舌头，似乎对自己的表现不够完美而懊悔不已。
半个小时过去后，一个样片看完了。可能是会议室里的暖气有些热，黄万武的脸上红红的。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里，黄万武干咳了两声，字斟句酌、断断续续地说：“节目样片还是不错的，还能看下去……反正我是看完了。我的水平也有限，以我的眼光看还是可以的……这样的节目也是适合在文旅卫视频道播出的，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我看嘛，可以做下去……倡导时尚，时尚的、运动的还是蛮好的……蛮好的。”
黄万武站起来，看到高格传媒公司的诸位都在认真地听他说，真的像听领导的指示一样认真，他忽然又觉得不太自然，甚至觉得说出口的话有些不妥。他本来是想以朋友的语气说出这番话的，没有想以领导的身份评价节目样片，但话说出去后才发现，自己刚说过的话既没有朋友间调侃的诙谐，也没有领导说话应有的艺术，若高格传媒公司真的把他的话当真了，还的确有些不合适。
于是，他又坐下，看了看欧阳昱，问：“欧阳大律师，你看了感觉如何？”
其实，黄万武刚才略显尴尬，欧阳昱明白什么意思，节目行不行，毕竟需要审片部门提出意见，如果高格传媒公司拿黄万武的话当圣旨，自然不是黄万武本意所要的。
说实话，欧阳昱看了样片感觉不咋样，就像是老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如果不是应约看样片而是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的话，可能早就换频道了。但这个时候，他没有直接把自己的感受说出来，而是看看黄万武，又看看桑楚，嘻嘻哈哈地说：“黄总刚才给了我们很大的鼓励，我们没有理由不把节目做好。对领导的鼓励，我们不能无动于衷啊，来，一起呱唧呱唧吧！”
桑楚立马咯咯笑，带头鼓起掌来。
欧阳昱接着说：“其实呢，领导的批评就是表扬，表扬就是批评，我们要正确理解。我认为吧，作为这样一档时尚的运动节目，本身是前卫的、新潮的，涉及的运动项目可以说是非传统的，应该是很有吸引力和号召力的。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的节目最起码应当告诉观众的是：玩什么？怎么玩？去哪儿玩？要不然，这么刺激的时尚运动，我看了，心动了，想玩了，可我不知道怎么玩，也不知道去哪儿玩，岂不是遗憾？”
欧阳昱开了个头，大家对节目的建议也就多了，七嘴八舌地说了许多需要修改的意见，最后还是想听听黄万武的表态。
这会儿的黄万武不再像刚看完样片时那样放不开，而是有了很好的状态和很好的感觉，因此，话就说得轻松自如：“欧阳的有些观点我认为还是对的。我们的节目就是怎么玩得高兴，玩得时尚，倒不一定玩得很专业，但一定要玩得很开心。总之吧，怎么精彩怎么做，怎么好看怎么做。从这一点上说，似乎轻松不够，单调有余。你们可以再集思广益商讨一下。”
黄万武话音刚落，接着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可也有例外，那就是大编导邵毅，他的表情不自然，脸色也不好看，鼓完掌就站起身走了。显然，他编导的节目还需要有更大的改进。花了好几天的工夫，费了不少的心思，可他编导的节目样片却不被黄万武看好，不被大家看好，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
大导演的脸色不好看，大家都看到了，但好像谁也没在意，只顾说笑着，陆陆续续回到自己的座位。
黄万武也看到了，觉得多少有些不自在。还好，会议室里很快只剩下他与欧阳昱、桑楚还有斯戴媛。他看了看斯戴媛，问桑楚：“主持人的材料报到频道去了吗？”
不等桑楚回答，斯戴媛马上就娇滴滴地说：“材料报了，可什么时候去频道试镜呀？”
“频道有事耽搁了几天，不然早就试镜了。可能就在最近几天吧，所有外包节目的主持人都要去频道那边统一试镜的，到时候会集中安排。”
黄万武又对桑楚说：“这几天频道通知时，你就带斯戴媛过去。”
桑楚答应着，对斯戴媛说：“媛媛，你可要好好准备准备啊！”
欧阳昱笑嘻嘻地站起身，也对斯戴媛说：“美女主持，先谢谢黄总，然后让黄总给你辅导辅导，到频道试镜时，可不能掉链子……”
“谢谢黄总了！”斯戴媛喜不自禁，越发嗲声嗲气。
黄万武也喜笑颜开，并且乐意辅导辅导斯戴媛，当即就让斯戴媛接着播放刚才看过的样片，只看主持人的串场，找找斯戴媛需要提高的地方。
趁着这工夫，桑楚因还有事儿要和欧阳昱说，便请欧阳昱去了她的办公室。桑楚让欧阳昱茶椅上坐，自己也在另一把茶椅上坐下，两人面对面。
桑楚嘻嘻笑着，轻言轻语地说：“想不到，欧阳大律师也挺坏的。”
欧阳昱有些莫名其妙，不解地看着桑楚。
桑楚还是嘻嘻笑，笑过了才说：“您让黄总给斯戴媛辅导什么呀？现在的女孩子本来就一个比一个开放，您还要让黄总辅导？”
“自然是让黄总给她上上专业课了，我看斯戴媛主持节目浑身上下都较着劲儿，让黄总给她指点指点不好吗？”欧阳昱窃笑，又道，“你想哪儿去了？既然让黄总过来看样片，何不让他既指点一下节目，也指点一下主持人？不然，节目通过不了审查，或主持人通过不了频道的试镜，还不是要再折腾一次吗？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
“谢谢了，行了吧？”桑楚妩媚地笑笑，给欧阳昱倒上茶水，然后话头一转说起正事儿，“有些事情我自己不知道怎么办了，想请教你大律师。”
欧阳昱笑而不语，作出洗耳恭听状。
桑楚想了想，说：“像这样一档节目，若是客户想要冠名的话，开个什么价格比较合适？”
“不是有广告刊例吗？”
“广告刊例那是虚的，打个对折也没人要啊。真要拿着广告刊例和客户谈，还不都把人家吓跑了？”
欧阳昱惊喜地问：“这么说，节目有冠名了？”
桑楚笑道：“或许会有的。前些日子，有朋友介绍了一个房地产投资商，实力挺雄厚的，手里还有运动品牌的总代理。他对节目很感兴趣，同意投放广告，初步投放计划是《嗨一派》节目的冠名及硬版广告。”
“那你该怎么谈就怎么谈嘛，至于费用我觉得要大胆开价，只要不高于北京卫视就可以。”
桑楚犹豫了一下，把实话说给欧阳昱听：“要是投放广告以后效果不好怎么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一档节目能有多大的影响，广告价值如何更是没底。”
欧阳昱喝了一口茶，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这不是你操心的事儿，你只用做好节目就行了嘛。”
虽然欧阳昱不是广告金主，但是他的淡定能让桑楚安心，欧阳昱甚至是整个节目最不可缺少的“外行人”，现在广告客户来了，作为节目制片人和公司投资人，桑楚怎能不高兴呢？如果一档节目能在开播之初就有这样的广告客户，那简直是太幸运了！
《荧屏之下》持续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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