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茶楼
欧阳昱没有让桑楚把话说完，他明白桑楚的用意，桑楚想通过增资扩股，以解决《嗨一派》节目所需的资金问题、团队问题及公司改造等一系列问题。她想融一把资，以减少投资的风险，减轻投资的压力。
这想法没有错，他甚至没有想到桑楚会有这么多的想法。
但欧阳昱却替桑楚担心——这都是些什么样的人？能不能出资？出了资以后会不会南辕北辙、一个人一个想法？公司可以做成开放型的，但股东是不可以鱼龙混杂的，未来股东之间会不会沟通成本太大？会不会得不偿失？
欧阳昱如此贸然地打断了桑楚的话，却丝毫没有影响其他人的热情，一同从会议室挪到北中街的一家川味菜馆里，大家依旧热情不减，激情不退。甚至可以说，比在会议室里还多了一些亢奋。比如说戴旻就有点儿情绪高亢。
当然，戴旻的亢奋不是缘于桑楚的增资扩股计划，也不是基于对《嗨一派》节目经营前景的分析和期待，而是因为主持人的人选。戴旻拐弯抹角找来签约艺人田咏美，田咏美试镜他叫好，田咏美一脱他鼓掌，也不全是个人爱好，而是确实希望田咏美来做《嗨一派》节目的主持人。在高格传媒公司，他只有鼓鼓掌、叫叫好，帮着田咏美做些铺垫；而在经纪公司那边，戴旻可没有这么谦逊，他说：“他们虽然要做节目，可电视的事儿他们不懂，所以才请我去，基本上是我说了算……”戴旻在经纪公司的职员那边说这样的大话，也不是吃饱了撑的，或者换句话说，戴旻找来田咏美，实际上有些还债的味道。
当初，戴旻在拍摄某部电视剧时，曾经从那家经纪公司用过一位女演员，由于电视剧无法播出，戴旻也与拍完的电视剧一样，在投资人那儿成了垃圾。投资人一跺脚将戴旻扫地出门，却没有让他净身出户，而是把一堆需要擦屁股的事儿一并让戴旻带走了，就连与经纪公司未能善始善终的合同，投资人也置之不理了。虽然没有多少钱，但经纪公司却追着戴旻不放。不过，看着戴旻那副有心无力的样子，那家经纪公司多少有些无奈，无奈之下，便时不时地给戴旻打电话数落几句。戴旻说：“都是在圈里混的，用不着说话那么难听，没准儿还会合作呢。”
万高明把他介绍到了高格传媒公司，《嗨一派》节目需要主持人，戴旻当即就想到了这家经纪公司，经纪公司推出了前景看好的田咏美。只是他没想到，田咏美的来头远比他的铺垫要好使得多。可他并不知道田咏美的来头。
本来，戴旻还想再为田咏美铺垫铺垫的，比如说，他把邵毅带到了高格传媒公司，邵毅是大导演，在主持人的人选上，邵毅的话应该是有些分量的，他有心让邵毅为田咏美说几句话。可没想到，不知从哪儿来了个亚依，嗲嗲地缠着邵毅，竟搞得邵毅眼里只有亚依，戴旻只好作罢。眼见邵毅是指望不上了，可在会议室里讨论主持人的人选时，戴旻却不能由着邵毅夸亚依，只好明地里言不由衷地附和一下邵毅的观点，而实际上却是为田咏美说了几句话。
郭军说性价比时，并没有完全排除田咏美，戴旻很高兴。桑楚说三个候选人都可以时，戴旻也很高兴。而桑楚想听听欧阳昱的意见时，戴旻心里一紧。当欧阳昱说三位候选人都用时，戴旻像是一块石头落地，终于欣喜不已。
可欣喜归欣喜，在会议里还得绷着点儿。这会儿，戴旻就绷不住了，到餐厅里屁股还没有坐稳，他就起身说去洗手间，结果躲到大街上，给经纪公司田咏美的经纪人打了电话：“咏美没得说，做我们节目的主持人绰绰有余！这事儿我说成就成，基本上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准备一下咏美的个人资料，报频道通过就成了！”给田咏美的经纪人打完电话，戴旻原地转了两圈，接着又热热乎乎地给田咏美打了一个电话，这好事儿不能不告诉她。
回到餐桌旁，戴旻红扑扑的脸上喜笑颜开……而邵毅也不例外。邵毅出去给亚依打电话，差一点儿与戴旻撞个满怀。
戴旻明褒实贬亚依，让邵毅心里很不爽，可亚依没有被刷下，邵毅心里又非常高兴，刚才的不爽早就忘了，出去打电话碰见戴旻，还亲亲热热地拍了拍戴旻的肩。
其实，邵毅看好亚依，倒没有戴旻那么复杂，只是因为亚依得知《嗨一派》节目需要主持人时，不仅把个人资料早早地就发了过来，而且还不知怎么知道了邵大编导的电话，在试镜前给邵导多打了几个电话，介绍介绍自己，请教请教专业，先作受益匪浅状，再表达一番谢意。就是事先多沟通了几次，邵毅对亚依便看着养眼，听着顺耳，其他的那些试镜的主持人在他的眼里便无人能比得过亚依。亚依过了，邵毅也是由衷地高兴，与戴旻一样趁吃饭的工夫就喜笑颜开地给亚依打电话报喜。
在场每个人都是眉开眼笑的，看上去都是对《嗨一派》节目充满热血沸腾般的憧憬，充满心潮澎湃的期待。桑楚也喜笑颜开，并与他们左右逢源。可她明白，欧阳昱并没有放松地笑出来。
吃过晚饭以后，大家各自散了，桑楚约欧阳昱进了茶楼。
桑楚莞尔一笑，开门见山：“拾你牙慧，是不是让你见笑了？”
“没有啊，只是意想不到。”
“口是心非，言不由衷。”
“何以见得？”
“没有让我把话说完，自然是觉得我说的不妥，你有什么高见？我哪里说错了？”
“我不知道啊。只是……这些人是否能够信任？增资扩股可以，但资金要优良，不然，着不了那急。”
“这样的顾虑我也有，但不管怎么说，前面有过合作，毕竟还算熟悉，真要有什么事儿，他们还能胳膊肘往外拐？”
“先前不是有位包先生想投资吗？那应该是优良资金，也是不错的合作伙伴。”
“热情没有了，不投了。”
“为什么？不是喜欢文化吗？”
桑楚笑，呷了一口茶才说：“那天下午，包先生是带着钱过来的，手里提着的那只破袋子里装了几十万，说是启动费用……但后来撤了，就因为去了那家夜总会。”
“去夜总会怎么了？不是他提出来要去的吗？”
“没错啊，他觉得你们都是将来用得着的人，所以有心请大家唱唱歌。可那晚玩得太疯把他吓着了。都是些文化人玩起来却一点也不知道含蓄，他担心和这些人一起做事不靠谱。’”
“就为这？”
“或许是，或许不是，他也不是不去那些地方的人。哎，撤了就撤了呗。人家又不参与公司的事情，要是一旦做不好，没法向人家交代。”
“也有道理。就怕现在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桑楚颦眉一笑，坚持道：“我想试试。”
欧阳昱想了想说：“试试就试试吧，也不能谨小慎微，像我似的，都快成职业病了。只要你想好了，该出手时就出手吧！”
桑楚嘻嘻笑：“我敢这样想，还不是因为有你？有你我怕啥？大不了就由你来收拾这个摊子。”
欧阳昱看着自信的桑楚，也有心情开起了玩笑：“赶紧‘呸’一下，不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桑楚咯咯笑。
欧阳昱也抿着嘴笑，顺手把茶端在手里。
桑楚看一眼欧阳昱，似笑非笑地说：“还有一事不明白。”
“你说吧，也许我明白，也许我也不明白。”
“主持人的人选，为什么是三个？”
“三个都不错，就像手心手背都是肉，刷下谁也不舍得。”
“你不是门外汉吗？这会儿又懂了？接着装。”
“我装什么呀，你不是说我看着喜欢就行吗！”
“呵，那也不能贪得无厌啊。”
“哈哈……”
“说给他们听的？”
“其实是我自说自话。”
“说的跟真的似的，连我也差一点儿信以为真了。”
“当然也算大差不差，也就是从她们中三选其一啦。”
“你想用斯戴媛？”
“你怎么知道？”
“傻子也该明白了。”
“即便明白了想用斯戴媛，那也还是半个傻子。”
“呵呵……怎么讲？”
“田咏美也很有来头。”
“明白了。比黄总呢？”
“差不多，但不能这么比较。”
“噢，怪不得那天你说再想想。”
“那天接到两个电话。”
“所以你左右为难了。”
“难就难在不是一头的，难就难在出面的人又是与黄总一头的。田咏美的关系，很显然是徐天辰那边的，据说那人比徐天辰还牛，不用说，我们惹不起，但又不宜和他套近乎，可偏偏又是蝶歌出面，我们还不能装傻充愣。一档节目的主持人人选，却事关合作双方，黄总和蝶歌又意见相左，事情就这么别扭……怎么办？”
“你看着办呗。”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也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桑楚嘻嘻笑。
“你还笑？人家是为找不到一个关系着急，咱们是为关系多了发愁……”
《荧屏之下》持续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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